第 10 章

姜淵把那張標註著花花綠綠圖案的課程表放大，根據季年發過來的顏色，默默的在心裡數了一下對方一周的課程，然後發了條消息過去。

【還行，你這看起來平時應該還挺有空的，所以你平時休息的時候都幹嘛？】

聊天框上很快就顯示為正在輸入中，姜淵靜靜的等著，只是手指時不時輕點兩下屏幕，在他的記憶中，季年從小就沒什麼娛樂活動，因為對方都是一直跟在他身後的。

姜淵去哪兒，季年就跟到哪兒。

其實姜淵自己都不大清楚他為什麼整天想著跟季年聊天，就好像是很久以前丟了一樣不重要的東西，然後現在那東西又換了個模樣重新回到手上，讓人忍不住想打聽這東西這麼久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畢竟那是從小長大的城市，人也是多年未見的故人。

手裡捏著的手機輕微震動了一下，姜淵回過神，待看到季年發來的追劇二字后，頓時勾起嘴角挑了挑眉。

【追劇？有喜歡的明星嗎？快說說，哥幫你去要簽名。】

姜淵眼看著那上邊一直顯示的正在輸入中，但消息卻始終沒有發出來，足足等了一分鐘，季年的消息才終於發了過來。

【不用了，現在沒追了。】

果然是長大了，現在有什麼秘密都不願意跟他說了，還是小時候可愛。

姜淵突然在心裡像個老父親似的嘆了口氣，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是八年未見，已經缺席了對方這麼久的過去，要是還什麼都說，那才是真的不正常。

就在姜淵敲打鍵盤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頓時把已經打了一半的思想教育給刪除，重新編輯了一條消息發出去。

【不對啊，我記得你昨天還說你追我的劇呢，你該不會是因為看了我的劇才棄的吧，咱倆這交情，你也不說追追我，哎，白疼你聊，果然還是小時候可愛啊~】

姜淵開玩笑時所說出的話，向來都是不需要打草稿，他跟人打交道也是擅長打一棒再給顆糖。

屏幕上的備註又再次變成了正在輸入中，姜淵突然還有些期待季年會怎麼回他，甚至都已經想好了下一條消息要發什麼。

可目前的狀況卻完全沒給姜淵發揮的機會，他的胳膊猛地被人碰了下，抬起頭時，只看到旁邊的柳雯一臉幹練，正目不斜視的望向前方。

姜淵掃視了一圈辦公桌上了人，這裡大部分都是公關部的熟面孔，而這些人此時的目光都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

剛才因為開了小差，姜淵此時完全不清楚他們之前在討論些什麼，於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只好面露微笑的望向身旁經紀人，開口說道：「我聽柳姐的。」

姜淵很少會喊柳雯姐，但必要的時候除外，就比如現在這種急需救場的情況。

柳雯聽到這話並沒有側過頭看姜淵，甚至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還保持著目前的狀態說道：「EM目前的動作非常明顯，既然現在網上都說安寧是小姜淵，那我們不如就直接讓他們把這個標籤坐死。」

「這也是我和姜淵商量過的結果。」說到這，柳雯才轉過頭，看著姜淵繼續開口：「姜淵的形象已經是公認的好，我們必要因為一個還沒完全起來的新人而放棄現在這個大好機會。」

機會？什麼機會？

姜淵雖然腦子裡有些發懵，什麼都不清楚，但面上卻始終非常配合自家經紀人，甚至還恰到好處的點了點頭。

直到會議結束，兩人拐進姜淵專屬休息室里，他才一臉複雜的朝柳雯開口詢問：「說吧，什麼機會？你是不是把我賣了？」

「瞎說什麼呢，自己看。」柳雯鎖好門，把手裡的一份文件丟到姜淵懷裡，再次說道：「這次還真是個好機會，放棄真的太可惜了。」

姜淵沒說話，只是慢慢翻開了那份文件，有些驚訝的看向柳雯：「劇本？你給我接了個戲？」

「還沒定呢，得靠你自己去爭取了，不過以你這先天條件，我們已經成功一半了。」柳雯從包里翻出記號筆，開始重新調整後續的行程。

姜淵並沒有問為什麼已經成功了一半，因為他已經清楚看到了，手裡這份名為『花嫁』的劇本翻開第一頁就是選角條件，其中有好幾個角色後面都已經劃了勾，並且拿筆寫上了演員名字。

其中男二號的選角條件還被用紅筆劃了個圈，上邊的條件要求不高，就一條：長得好看就行。

「你這是給我接了個花瓶？」姜淵挑了挑眉，雖然這劇看起來是個大製作，男二號的咖位也確實挺具有誘惑力，但光是憑這選角條件就已經能看出是個花瓶了。

「不是，這角色挺好的，你回去好好看看劇本，過段時間我們去試鏡。」柳雯往茶壺裡放了把枸杞，然後一人倒了一杯，才繼續說道：「你往後翻翻，後邊還有驚喜呢。」

姜淵抿了口枸杞茶，自從跟柳雯成為搭檔，連帶著他也養生了不少。

他指尖微動，在翻到第二頁時眨了眨眼，盯著上邊某個角色后的安寧兩字坐直身子，又翻回到前邊，對比了一下兩個角色的名字，才幽幽的開口：「你讓我去演安寧他哥？」

怪不得剛才開會還提到安寧名字了，搞了半天，今天這會的主要內容就是在聊他到底去不去試鏡？

姜淵不由得開始思考剛才會議室里的那群人是對公司實力過於自信，還是對他的臉過於自信了。

八字都還沒一撇，更別說就算他試鏡了也不一定就能選上，居然還特意開了個會？

「我只是讓你演這男二，至於那小子演不演弟弟都無所謂，反正他也就能演個弟弟了。」柳雯拿著記號筆在手上轉了兩圈，意有所指的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EM原本送安寧過去就是奔這男二去的。」

姜淵立馬明白了柳雯話里的意思，所以他們單位的死對頭是真打算複製一個他出來了，竟然直接就奔著花瓶去了。

對方該不會是以為他的花瓶標籤也是公司故意安排的吧？

「這次咱爭取一把拿下這角色，不僅對你轉型有好處，還能狠狠膈應對面一把，一舉兩得，多好。」柳雯嘴角勾起，甚至還端著杯子和姜淵碰了下。

姜淵雖然沒柳雯那麼仇視EM公司，但也非常理解為什麼柳雯會是這個態度。

這兩家公司因為名字的原因，經常被網友拿出來惡搞，戲稱他們是華山與峨眉，每當兩邊公司里的藝人出現波動或者產生了什麼醜聞，網友就會說這是對面派來的卧底。

時間久了，這兩家公司不對付就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了，而私底下，他們也確實是經常互相使絆子，也怪不得柳雯會是這是態度了。

「這段時間就不給你接新的通告了，你在家好好研究研究劇本。」

「行。」

姜淵對於柳雯的眼光還是很信任的，對方的執著也正是他當初看中的原因之一，當下就直接應了下來，合上劇本打算回去再好好看看。

他們一直在休息室內待到柳雯做完後續的行程表才離開。

在柳雯把姜淵送上車，並且把手裡的行程表交給開車的助理后，還另外補充了一句話：「一定要好好看劇本啊，過幾天再去家裡找你。」

姜淵手撐在車窗上，透過玻璃瞥向那灰濛濛的天空。

Y城多雨，很難得才能遇上晴朗的天氣，按照現在這種狀態來看，估計馬上就得下雨了。

姜淵想了想，拿起手機對著天空拍了張照，然後編輯了一條微博：看來太陽今天不能對我笑了#圖片#。

幾乎是一刷新，下邊的評論就堆了不少，有讓他注意別感冒的，也有說他下個雨就矯情的，對此姜淵也只是一笑而過，並沒有放在心上，而是繼續望向天空。

直到手機開始持續震動起來，他才收回目光，當看到屏幕上那個薩摩耶頭像時，還有一瞬間的愣神，只是動作下意識的點了接聽。

「喂？」

對面的聲音透著一絲小心翼翼，姜淵拿下手機，再次確認了一下這電話是誰打來的，才開口回應起來。

「我在呢，怎麼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了，你這個點不是應該在上課嗎？」

「嗯，正準備去的。」

在這簡短的話語過後，就又是那陣詭異的沉默，姜淵抬手取下自己頭上的帽子，隨意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然後主動開口問道：「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唔...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跟你說，我看過你的所有作品。」季年的聲音帶著幾分猶豫，彷彿在思考要怎麼開這個口似的。

姜淵聽到這話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突然想起了什麼，嘴角略微上揚，帶著笑意說：「所以，搞了半天你是在追我啊。」

電話對面的季年沉默片刻，才輕輕應了聲，只是在季年應過之後，通話就突然斷開了。

季年往教學樓走的腳步也因此而頓住，直直的看著自己手機出神，剛才，是姜淵把電話掛了？

手機上來自微博的提醒還依舊掛在上邊，季年把屏幕切了過去，然後盯著那張天空照看了許久，才手指微動，給這條微博點了個贊，隨即舉起手機，拍了張他此刻眼中的天空。

季年的手指在聊天界面糾結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把照片直接發給姜淵，而是重新切回微博，然後評論到了那條微博下。

......

姜淵在聽到滴的一聲提示后，就立馬察覺到不妙，拿下一看，手機果然已經沒電關機了，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他此刻的表情。

雙眼微眯，嘴角的笑意明顯，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樣。

半晌，他才放下手機低咳兩聲，幽幽的開口朝正在開車的助理說道：「阿玉啊，哥平時對你還不錯吧？」

這助理跟了姜淵兩年了，對於他的這個開場白也不算陌生，當下就明白這人估計是又有什麼事想拉自己幫忙打掩護了。

只是柳雯走前叮囑了很多遍讓把姜淵直接送回去，助理頓時有些為難的開口：「哥，你別讓我難做，柳雯姐說了必須把你送回家。」

姜淵坐在後邊重新戴好帽子，然後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的說：「不會讓你難做的，她又沒說讓你送我回哪個家。」

最終，在姜淵的威逼利誘下，助理還是將車調頭朝機場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