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夜晚的A大依舊人聲鼎沸，剛下晚自習的學生成群結隊往宿舍樓走去，其中還摻雜了幾句跟老師告別的話。
「季教授再見！」
「嗯，路上小心。」季年手上掛著件外套，淡淡的應著，往校外走去。
一路上他還聽到不少人在交談姜淵的名字，季年並不是一個愛八卦的人，只是剛好這話題的主角讓他忍不住去在意。
「哎！我還以為姜姜今天錄節目要和季教授同框呢！」
「我也是，但仔細想想這完全不可能啊，季教授的課是絕對不可能曠掉的，他肯定是因為這個才沒跟姜姜走。」
「不過幸好我今天手快都拍下來了，我兩大偶像合體，今天簡直就是我的幸運日啊！」
季年聽到著，視線落在那女生手機上一秒，然後不著痕迹的瞥了眼那人長相，開始在腦海里思考這學生的名字。
好像是姓趙？後天的必修課這人應該也會來，到時候得找個辦法...
就在季年思考著要怎麼弄到對方手機里視頻時，他手上的外套就突然被人搶走穿上，脖子也被對方伸手攬住。
「你...」季年幾乎在看清人眼睛的一瞬間，就立馬認出了對方，當下也閉緊嘴巴，不再繼續往下說。
「噓！別喊別喊，我經紀人現在在到處找我。」姜淵在季年開口的時候就下意識的反手悟住對方的嘴，然後很快又鬆開。
他現在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白T，藏在剛下課的人堆里一眼絕對認不出來，更別說剛才還套了件季年的薄外套。
姜淵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自信，就是覺得季年能認出他，所以就直接戴著帽子口罩站校門口堵人了。
姜淵抬起眼猛的看到不遠處拎著兩邊奶茶快速敲手機的柳雯，當下就抬手壓了壓頭上帽子，低聲說道：「你怎麼來的？開車了嗎？」
「啊？沒開車，昨天車剛讓交警給拖走，還沒來得及去處理。」季年此時心裡還覺得有些不真切，現在摟著自己脖子的那隻手，就像是他只能在夢裡見到的一樣。
「喲，你幹了什麼車讓交警給拖了？你不一直都挺聽話乖巧的嗎，看不出來啊。」
姜淵的話雖然聽起來像是在嘲諷季年，但這卻是他目前最真實的想法，從小調皮搗蛋犯錯誤的都是他姜淵，季年永遠是拿來做正面教材的那一個。
「沒幹什麼，就違章停車。」季年好脾氣的任由姜淵拖著，沒有問現在是要去哪兒，也沒有問對方怎麼會現在過來。
如果這是個夢的話，就這樣一直做下去也挺好的。
「喂！回神了，想什麼呢這麼出神，這要是換人別人，你現在就該被拐上車賣去挖煤了。」
姜淵說著還在人眼前晃了晃，要不是很確定自己只是把季年塞進車後座，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對人幹了點什麼。
怎麼這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他們現在所坐著的這輛車，正是柳雯開過來的那輛，只不過柳雯現在下車找他去了，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車內的燈光已經被姜淵關掉，在把從柳雯手上拿到的鑰匙掛在手指上轉了幾圈后，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現在貌似有點尷尬。
八年未見，真讓姜淵現在開口說點什麼，他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姜淵其實是個外熱內冷的人，看起來跟誰都合得來是朋友，其實真正在他心裡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也沒幾個，而季年就是這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中，排名第一的那位。
明明他從小就很煩這小子，可真分開了卻還有點想對方，以至於他離開S市后的那半年都沒怎麼出過門。
一直跟在後邊跑的人突然不見了，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適應。
「你...」
「你...」
「你先說...」
「你先說...」
這種同時默契開口的事情讓兩人都楞了下，然後一塊笑了起來。
姜淵一把扯下口罩，絲毫不擔心自己現在明星形象會不會受影響，就這麼直接癱靠在座椅上。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上A大，不過你這麼年輕就成了教授倒是讓我挺驚訝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姜淵眼角含笑，就這麼盯著季年。
季年撞上他的眼神躲閃了一下，聲音清潤的說：「你也一樣啊，我看了你演的劇，演的很好。」
「你看那玩意幹嘛，有這時間都夠你做幾個課件了。」姜淵說是這麼說，但嘴角上揚的弧度卻絲毫未減。
「你演的真的不錯，特別是三皇子的那部劇。」季年表情不似平常的疏離，語氣也像是想證明什麼一樣，表情變得生動起來。
姜淵聽到這話，嘴角弧度驟然下降，在季年還沒反應過來時，就直接翻身把人壓靠在座椅上。
手掌順著季年右側耳垂滑下，變成掐脖子的動作，聲音冷漠又絕情：「我許你喜歡了嗎？」
姜淵的手其實並沒有用力，季年也很清楚這句話還有這個動作都是那部戲里的片段，但季年當下卻覺得事情有些不妙起來。
季年感覺自己就像是真的被捏住喉嚨一樣，有些喘不上來氣，連帶著心臟都快要蹦出來，他好像...對這話的反應有點太大了。
姜淵只是逗了季年一下就坐回原位，因為沒開燈，所以也就並沒有注意到對方耳尖顏色的變化，只以為季年是被嚇傻了：「你怎麼膽子還是這麼小，讓你學生看到了該多沒面子。」
半晌，季年才開口回道：「不會，我在他們面前不這樣。」
校門口的人流高峰期已經過去，此時只剩下少部分學生結伴從車旁走過，姜淵挑了挑眉，又忍不住開始逗季年：「真的假的，那你在他們面前是什麼樣子？說來聽聽。」
這人怎麼這麼多年過去還是一副特好欺負的樣子，不僅長相是，這性格也太好捏了點。
姜淵不由得在心裡搖頭，突然有點好奇這八年季年是怎麼過來的，這麼想著，便也不等季年回答剛才那個問題，直接再次開口，
「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可這話一問出來，不僅姜淵楞了，連帶著正組織語言的季年也怔住了。
雖然話是姜淵問的，也恰好是他想知道的，但就是這句話，不管怎麼琢磨都覺得有那裡不太對。
就好像，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客氣了許多。
「啊？挺好的。」季年手指輕輕撓了下自己大腿，有些不知所措的問：「你呢？」
「額...我也挺好的。」
車內兩人經過這番對話，頓時都沉默了起來，氣氛一時間顯得有幾分微妙。
要是時間可以倒轉，姜淵估計會直接掐死開這個頭的自己，明明都聊得挺順利，現在一下子又打回原型了。
這世上那麼多久別重逢的話可以說，怎麼就偏偏選了這句呢？
「咚咚咚！」
車窗被敲響發出的聲音在此時顯得格外突兀，柳雯那標準的假笑印在窗戶上，倒是有幾分讓人害怕。
姜淵和季年對視一眼，最終還是無奈的開了車鎖。
兩分鐘后，原本尷尬氣氛微妙的人從兩個變成了三個，柳雯雖然是坐在前邊駕駛座，但視線卻一直在不停通過後視鏡偷瞄，恨不得現在就讓姜淵解釋清楚。
「咳...這是季年，也就是我今天跟你說的那個季教授。」姜淵實在是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主動開始做起介紹來：「這是我經紀人，柳雯，你喊柳姐就行。」
不得不提的是，柳雯私下對著姜淵是那種樣子，但在外的形象卻一直都保持的挺不錯，不僅對姜淵溫和有耐心，更是從不輕易得罪人。
即使面前這兩人一看就不是自家藝人之前所說的普通關係。
「季教授是吧？你好你好，姜淵今天已經跟我說過了，節目的事你放心，我們肯定不會讓你生活受影響的。」柳雯回過頭，開始光明正大的盯著後邊兩人。
雖然季年對柳雯所提的事情一點都不清楚，但卻也聽出是姜淵跟人說了什麼，當下本能的答道：「那就麻煩柳姐了。」
「不麻煩不麻煩，應該的。」自家藝人的事怎麼能算麻煩呢？
柳雯望向姜淵，給了對方一個等會好好解釋清楚的眼神，又朝季年開口說道：「不知道季教授住哪兒啊？我們送你回去吧，這麼晚了也不好打車。」
「對啊，你家離這還挺遠的，這麼晚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姜淵一邊說著一邊把鑰匙遞給柳雯。
雖然剛才有些尷尬，但其實他還挺想跟季年再待會兒的，只不過現在的時機確實不太對。
因為昨天那飛機延誤的事，不僅錄製綜藝推遲了一天，連帶著原本今天就要拍的雜誌也要往後延，那雜誌的時間比較趕，最晚明早6點就必須完成。
這也是柳雯為什麼會開車過來接人的原因，再耽誤下去，姜淵還真有點害怕柳雯在季年面前不給他留面子，直接開罵了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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