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師父?

花師父?

眼前的景況讓孟三秋不知如何回答,或者說如何應對。

放眼過去焦黑翻起的青石板,折斷凌亂冒煙的樹林,散發惡臭屍體殘肢,和碧藍天空遙遠飄來雲朵的靜謐安逸行成兩個明顯對比。

熔漿冷卻的巨大洞口穿著灰衣的男子手腳都卷著鎖鏈坐在紋路凸起的石板上,他唇邊帶著淡笑,神色平穩,一縷鮮血順著血紅的唇劃過蒼白下頜,淺灰眸中帶著看戲的神色觀看她的反應。

另一旁則是數千人嚴陣以待,他們佔據大片石地面,手拿著武器,身上或多或少帶著殘疾或是驚恐,或是憤怒。

為首的青年男子捂著胸口,還在等她的回應,見她不說話又道:「如果你殺了他,事成以後你就是無妄山的入閣大弟子。」

面對這個讓眾人眼前一亮的誘惑孟三秋不為所動,她慢吞吞的動了下腳步,緩緩彎下腰,在眾人激動的神情下靠近地上那把刀,哇的吐了起來。

媽的,太噁心了,她怎麼做了這麼恐怖的夢,電鋸x魂都沒這麼噁心,空氣都是人肉的味道。

不行,她得換個夢,今天的代碼還沒敲完,趕緊睡醒去上班。

想著她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找了個乾淨的地方,躺了下去,雙手合十,不停念叨:「噩夢消散,噩夢消散,我要上班,我愛上班。」

過了半晌,她打起了淺淺的呼嚕。

「她這是睡了?」眾弟子彼此對視,皆看到彼此眼中的不可置信。

「這無妄山弟子不會是個傻子吧?」

「這是誰師門下的弟子,好生丟人。」

「閉嘴!」青年男子止住他們的議論,聲音帶著冷肅,運用內力傳了出去,「我命令你,殺了他。」

被聲音叨擾根本不能睡著的孟三秋坐起身,雙目獃滯,不明白為什麼還沒醒來,轉頭就看那青年男子面色如同掛了霜,她回想了一下剛才他說的話,轉頭看向另一側默不作聲長相如同妖精一樣的男子。

那男子見她看來,如霧似藹的灰眸也看向她,平靜不帶一絲波瀾,蒼白的面色如雪純白映著紅唇如血滴般潤紅,墨黑的長發披散在削瘦的肩頭,莫名有些凄冷。

「我拒絕。」孟三秋乾脆起身拍了拍青色衣裙,一口回絕。

「你拒絕?」青年男子沒想到她竟然是這個回答,要不是他們全部中了花滿的毒素無法運起大量內力也不必靠這樣一個小角色去解決,她竟然還拒絕?

「做人不能太過貪心。」青年男子以為她是想要更高的地位隨即拉下臉色,冷聲道。

孟三秋奇怪的看著他,這人真是有病,夢裡的人真的好傻逼哦。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你給我發年度獎金嗎?」

青年男子面生郁色,「你要是不殺,你今日也會死在這。」雖然殺不死花滿,不過對付這樣一個小角色還是很簡單。

說完一道旋風氣流刮過孟三秋面頰,她只覺臉頰刺痛,濕滑的液體順著臉側滑下帶來火辣辣的痛。

痛?

孟三秋摸著臉頰,看著白嫩指尖上的鮮血陷入了沉思。

「為什麼會痛?」孟三秋喃喃自語,看著掌心指尖的顫抖,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她抬頭語氣真摯的對著青年男子說:「你殺了我吧,我還差個季度獎金沒拿,我想回去。」

眼看她竟然連死都不想殺花滿,青年不由打量她一眼,「你莫非是他的姦細?還是你其實是他的弟子,無月仙子?」

這名字倒是有點耳熟,不過她怎麼可能是什麼仙子,她擺擺手,「我只是想回家,真的你殺了我沒壞處。」

她真誠的湊近青年男子,青年男子卻後退一步冷聲斥責:「你別過來。」

孟三秋:……?

她視線看向男子身後的眾人,看那些弟子也是虎視眈眈的看著她,如同看待犯人一樣,警惕她的動作。

「原來你是無月仙子,怪不得花滿怎麼唯獨放過了你,怎麼,是想為你師父報仇?」

「我勸你最好殺了他,之前發生的一切你也看到了,他發起狠來可是都沒顧忌到你。」

「你若是幫助我們,將是我們三仙山入閣大弟子,隨意出動。」

越是聽他們的話孟三秋神色越是古怪,到最後甚至都麻了。

這好像聽著有點像她室友強塞給她的那本《師尊放肆寵》,這本書她也沒看很多,只是大概知道主角是縹緲山的掌門,他的白月光是他的徒弟,無月仙子。

這個掌門就叫花滿。

她抬頭看了眼聳立在青石廣場外的建築,那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樣式,飛羽檐角,灰藍色琉璃瓦磚在日光之下反射著晶亮的光澤,亭台樓閣,池館水榭,硃紅色的木漆柱子盡顯莊嚴大氣,雖然此刻有些破殘,但她還是一眼從歪掉的牌匾看到那三個字。

縹緲閣。

那她是誰,難不成她真是那個無月仙子?

孟三秋看了不遠處掙動鎖鏈發出嘩啦嘩啦響聲的花姓男子,白細的手腕纏繞著粗大的黑色鎖鏈,似乎隨時都能把他折斷,那張蒼白的臉在日光下散發一種奇異柔和的光來。

她古怪的生出一種這是即將被惡龍霸佔的嬌柔公主,等待她的白馬王子解救,他的白馬王子沒有,白馬徒弟估計沒準還被外來星人霸佔了。

想到這,她就有點頭禿。

默默地將自己代入了那個徒弟的角色,突然覺得師父有點可憐,被這麼多人折磨要挾,唯一的徒弟還被不知名的外魂佔領了,想到這她憐憫的看一眼花滿。

花滿把玩鎖鏈的動作一頓,視線微抬,落在不遠處看著他神色凝重的女人,見她上前一步,頗為複雜的看他一眼,然後大義凜然的轉身振聲道:「我是不會跟你們同流合污的。」

手中鎖鏈嘩啦嘩啦掉落在洞中,花滿沒去撿起,淺灰的眸子看著擋在身前的魔界蛇妖,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她以為這樣做就能得到他的信任,那就愚蠢至極,不知道有多少像她這樣愚蠢的女人丟了命。

不過,他倒是想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

「既然你不願,那便受死吧。」

青年男子祭出法寶,口中念念有詞,法寶白光乍現沖向孟三秋。

孟三秋慢吞吞的彎腰,不習慣這身奇怪的裝束踩在衣角啪嘰摔倒了。

額頭磕在青色石磚發出清脆的聲音,估計是腦震蕩,她清晰的分析,下一秒就眼前一黑暈過去。

暈過去她也沒感覺安穩,不時有哐當哐當噼啪的聲響傳來,地動震蕩,伴隨搖晃,她感覺身體像是風中的鞦韆隨風飄搖,又被碾壓四肢骨頭從內到外散發著刺骨的冷。

頭痛至極,她睜眼醒來,不知什麼時候天色昏暗,遠處天際掛上一抹暮色昏沉披上一層薄紗。

她動了動身體,發現身體被鎖鏈綁在樹上掛著,身上緊緊鎖著不能動彈絲毫如同蠶繭一般,一根巨大的繩索掛樹榦上,她就在樹下隨風飄搖。

唉唉的嘆口氣,有些失望。

本來還以為睡一覺能回去的,現在看來季度獎金是泡湯了,指不定便宜哪個小傻逼。

怎麼沒直接磕死呢。

她看向樹下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屍體又新添了幾十具,新屍疊著舊屍鋪散在廣場上,凌亂散落的屍體殘肢,乾涸的血漬跟新鮮的血液交織一片,腥臭的味道隨著呼吸瀰漫在口腔。

孟三秋沉默,轉頭吐了起來。

「嘔——」

吐完以後她頓時覺得腦袋清醒點了,想起原身可憐的便宜師父,目光搜索片刻就見在不遠的圓洞中,伸展開奇異的銀色樹榦枝下,倚坐著灰衣男子。

他伸展纖長的身子,支起的膝蓋上擱置的指尖中夾著一枚火紅如烈焰一般的葉子,正是那顆銀樹上的火葉。

孟三秋想了想原書中的情節,忽然想起個被忽視的點。

花滿的白月光是他唯一的徒弟,無月仙子。

但她現在穿在無月仙子身上,就霸佔了人家身體。

想想書中他為弟子痴狂的模樣,連旁人提一句誇美貌的話都會冷了臉色。

她不由覺得小命難保。

花滿遠遠坐在樹下觀看她的反應,見她半晌也不曾開口求饒,頓覺無趣,手中勒緊鎖鏈正準備將她勒死——

「師父?」

孟三秋心裡建設半天,吞吐出聲。

花滿動作一頓,他眯起眸子看過來:「你叫我什麼?」

這蛇精不僅腦子不好使,膽子也挺大。

孟三秋沉默,「花師父?」

花滿手中鐵鏈一抖,頓時孟三秋只覺五臟六腑都要擠碎,她艱難的喘口氣,懷疑難道被發現了?

「師父難道是生氣了?我沒有趕到師父身旁也不是我想的,只不過是……師父太緊了你先鬆鬆。」

花滿沉默的看著她,半晌鬆開手中的鎖鏈。

樹上的孟三秋身體突然失重,人連著鎖鏈砸在地上,屁股差點裂開。

她現在開始懷疑書上寫是不是真的了,這位寵徒狂這麼對待自己心上人嗎?

她從鎖鏈里掙脫開,拍拍身上的青色裙子,一個若隱若現的青色玉笛從衣襟胸口橫支出來,頂端刻著一條青色小蛇。

她不在意的塞回去,向前走了兩步。

等等,這個笛子——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好像是某個開局第一集就死的蛇精炮灰身上的?

看著不遠處坐在銀樹下,墨發披肩的男子,那張雪白的面容覆蓋於銀光火苗陰翳間。

她突然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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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的白月光掉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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