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圍巾的雙生子（十）

早在兩個太宰吵起來時，中原真姬便縮進了角落裡，她的臉朝著牆壁，拿出了只要我看不見你們，你們就看不到我的掩耳盜鈴心理。

哥，和也，你是我哥，行不行？

為什麼，你也什麼要刀太宰治。

面朝著牆壁，真姬默默地抹了一把眼底淌出來的『血淚』。

你媽的，我還在這兒呢，放刀時能不能給我一個提前預警？說得我都想哭了。你刀的是太宰治？不是，你刀的是我啊！

太絕望了。

中原真姬想。

我快要被刀死了，刀得我心口疼。

如果真按照和也這個劇本走，那這條if線也過於殘忍了。在還無人知曉其存在時便被親生父親拋棄的孩子，在被知曉后又同樣被母親放棄。

鬼了，突然覺得胸口真的在疼。

中原真姬抱著自己的膝蓋蹲在地上，沉默地在腦海里猜測著中也媽媽可能會產生的想法。

——既然那個混蛋已經死了，我為什麼要留下這麼一個孩子？

——不，說到底，就算那條青花魚還活著，老子該打掉也是打掉。

——嘖，橫豎是個生命。如果運氣不好自己掉了，那就這樣吧。

這樣啊，在if線的劇本里，首領中與首領宰的孩子是在雙親的憎惡中降生的呀。

即使在後來，無辜的嬰孩得到了母親純粹的疼愛，但是在出生的那個瞬間，沒有任何人會為了嬰孩的第一聲啼哭歡笑。

好痛苦，為什麼我的心臟會這麼疼。

明明這都是劇本里的故事，它不是屬於我的。但是為什麼，我還會因此而悲傷呢。

懷抱著只有自己一人懂得的happyending，太宰治從portmafia大樓的最頂端一躍而下，用孩子般的笑容迎接永恆的安眠。

恣意且張揚的重力使手握重力，在戰場上披荊斬棘，最終，她驕傲地倒下了。

那被留下來的人呢？

我呢？

渾渾噩噩的中原真姬還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更換了在這個『劇本』中的自稱方式。

有時候，我寧願自己沒有被媽媽愛著，在最後那一刻也沒有得到荒神的眷顧。

即使我沒有異能力，即使我只能做一個普通人，但我可以活得更久一些，在和也身邊陪伴更長的時光。

和也好愛哭啊，媽媽。

在你死後，和也一直在哭，拚命地，像要通過流干身體里全部的水分死去一樣地哭。看著那樣哭著的和也，我都不敢哭啦。

【好疼。】

【身體好疼。】

【內臟好疼。】

——有火在胸膛里燃燒，一直，一直在燒。

我好像很快就要去媽媽和爸爸在的地方去了，那樣也是另一種團聚了，對吧？

但是我不能死。

如果我死了，那愛哭鬼和也要怎麼辦才好呀。

「和也…好痛啊。」真姬無意識地低聲自語道。「突然好疼啊。」

「…真姬！」拎著太宰治衣領的少年瞪大了雙眼，拖著男人跑向真姬。

目光迷濛地注視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和也，真姬傻兮兮地笑了一下。她的臉上刻著黑紅色的紋路，代表【污濁】的紋樣像在燃燒的木炭一般。

太宰和也近乎慌亂地將中原真姬推進太宰治的懷裡，在【人間失格】的作用下，赭發少女身上不斷增加的紋樣終於緩緩消退了。

「啊。」中原真姬的意識恢復了一點，「我沒哭吧…哭了也太丟人了。」

鳶發少年似乎很想向她笑一下，但失敗了。他臉上那種面對真姬時標準的溫柔笑容消失了，變成了純粹的茫然。

「為什麼我不是『太宰治』，」少年喃喃著，「如果我變成他就好了，如果我沒有成為『和也』就好了。」

「不可能的，和也…」真姬疼得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因為爸爸是青花魚，和也是翻車魚…物種不一樣。不要哭…哭多了會變成鹹魚乾的…」

「…我沒哭。」

「明明，就在哭。我都感覺到，什麼玩意…滴到我手上了。」

好睏。

睡一會兒吧。

等到赭發少女睏倦地合上雙眼，一直沉默著的太宰治才緩緩收攏手臂，把纖瘦的少女從地上抱起來。

從中原真姬嘴裡吐出來的血——被她誤認為是和也的淚水的東西——染髒了他的雙手和衣襟。

「她快死了，只不過是因為你的私慾而被迫活了下來。」太宰治用冷淡的語氣對跪在地上的少年說。「你做了什麼，太宰和也。」

不，這句話應該換一個說法才對。

——太宰和也，你到底寫下了什麼。

「為什麼這麼說，太宰先生。」

「太宰和也喲，否定所有異能力、拒絕所有異能力的【人間失格】，在觸碰到能夠創造、肯定萬物的某個東西時，會產生什麼變化？』」

太宰和也笑了，「會產生特異點，太宰先生。書頁的內外界限會變得模糊，既定的事實會變得曖昧，沒有發生過的會如同已經發生過，世界線在單獨一人身上收束又分散…在那個只容納一人的特異點裡——」

只有那個男人會知曉許多的未來，許多的可能性。

「哼？和我想的一樣，算我白問。」說著，太宰治一屁股坐在轉椅上，炫耀般的把赭發少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嘿，我有無效化，你沒有！

女孩小小一隻，窩在男人懷裡時顯得格外伶仃瘦小，讓人懷疑她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身上除了臉蛋還算有肉，其他地方只能說是維持著勉強還算正常人範疇的體型。

她因為吐血而蒼白的臉色隨著【污濁】的消退而重新變得紅潤，可以看出是荒霸吐的力量在馬後炮地治癒著少女。

終於，在長出了一口熱氣之後，中原真姬的臉色徹底恢復正常，她甚至咋吧了一下嘴，嗚嗚咽咽地嘀咕了一聲夢話。

「老媽，吃不下了…蛋糕…我吃……呼。」

「誰是你老媽啊，你罵人呢？」

最後一枚拼圖到手，攥著手裡僅有的信息，太宰治拼湊出了一個略顯殘缺的劇本。

平行世界的『太宰治』是首領是真，『中原中也』是女性也同樣是真。

那個太宰——姑且稱為首領宰，他成功地守護有摯友存活的世界，然後滿足地死去。而某隻蛞蝓小姐在他死去后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懷孕了，打胎不成，把孩子生了下來。

哇，這麼一說突然覺得有點噁心。沒事沒事，往開了想以身喂帽子架的不是我太宰治，是首領宰啊！

咳。

而在幾個月後降生於世的孩子們，其中一個是異能者，很不幸的是，另外一個卻是普通人。

如果是一般人家，沒有異能力估計更好，但對出生於portmafia的孩子來說，這就是抽到下下籤了。而對著這個一手爛牌的女兒，本來就只有責任心這一個優點的蛞蝓小姐當然會更關心擔憂一些。

好在孩子還算爭氣，腦子沒有瘸。兩個孩子互相照顧，倒是順順利利地長大了。嗯，這一點就要感謝首領宰的遺傳基因啦，完美挽救了蛞蝓一脈只有指甲蓋那麼一丁點的腦容量。

而最後，在倒在戰場上的那一刻，蛞蝓小姐的心裡會浮現出一個念頭。

——我死了，真姬要怎麼辦？

沒有異能力的女兒，沒有辦法保護自身的女兒，不管怎麼拚命鍛煉再鍛煉，在面對異能者時也顯得格外無力的女兒，她要怎麼活下去？

於是，荒霸吐繼承了表層人格最後的執念，選擇了中原真姬作為自己的新宿主。蛞蝓小姐最後的愛是保護、傘，但也是奪走女兒性命的催命符。

畢竟，人類怎麼可能用單純的血肉之軀支撐住荒神的力量？能撐過那麼多年，已經是真姬天賦異稟加上荒霸吐的馬後炮治療雙方合作后的成果了。

在越來越痛苦的灼燒中少女開始吐血，又在承受了內臟灼燒的痛苦后因荒神的力量自愈。

不斷重複，不斷重複…直到這小小的身體因幻痛而無法進食，直到她的精神因不斷積蓄的壓力而崩斷。

死亡不可避免。

「在這種老一輩死的死，傻的傻的情況下，憑你的鑽研勁，能拿到首領宰的遺物也不奇怪。你想騙過她，讓她把一切都當成快快樂樂的旅遊。所以用那個東西混淆了她的認知，帶著她跑來這個世界，尋找拯救她的方法。」太宰治把玩著少女赭色的捲髮，說道。

「啊，不對，看你這個表情應該是已經找到了？」

「呵…」太宰和也嘻嘻笑著說，「雖然有一些部分存在著微妙的誤差，但你說得對，太宰先生。」

表情癲狂的少年從地上爬起來，他佝僂著脊背，死死地捏著自己胸口的衣服。因為太過於用力，他的指尖有些發白。

「對，我找到了。為此，我要讓『中原中也』承認她的存在，認同她作為『荒霸吐』的載體。我要找到跨越世界線的方法，拯救她的軀殼，挽救她的靈魂」

只要能讓她活下來，讓他現在就變成無法思考的死物也無妨。

看著少年陰沉的笑容，太宰治挑了一下眉毛。

嗯，又來了，這種對劇本的缺失感，他絕對有一些情報沒有拿到手。

太宰和也還有很多秘密，除了這些說出來後會得到自己幫助的部分，還有更深一層的秘密。

也許中原真姬被混淆記憶，不止為了讓她忘記死亡的恐怖這麼簡單，這背後還有別的原因在？比如她知道一些會妨礙太宰和也計劃的…少年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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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我有劇本

和也:缺了一小半！

真姬:啊…要命，你們把劇本分我一點唄？

和也:沒事，別怕，有我在呢

真姬:哦，好吧，我信你是良民了！

↑

然後醒來就是悲慘失憶，繼續茫然。

丟了刀就跑，太快活了。想給文改名，但想不出，流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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