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徐世仁和夏知了

年後王姨要夏嬋來店幫襯了幾天，最後一天，徐靈犀來接夏嬋時，撞上王姨正封了一個大紅包給她，徐靈犀笑道：「王姨，見者是不是有份？」王姨哈哈大笑：「這孩子，快過來，早備下了！」靈犀接過紅包，打開封口一看：「這麼多！謝謝王姨了！」王姨又笑：「你呀！只管謝夏嬋，給我找了這麼個得力的人！」靈犀燦然一笑：「哦！敢情這裡頭含著我的中介費啊！」夏嬋假意打了她胳膊一下，王姨卻拋來一陣更爽朗的笑，她看著徐靈犀道：「靈犀，你比以前活潑多了！真箇是大學生不一樣了！阿姨喜歡看你這樣！」徐靈犀誇張地搖搖紅包：「謝謝王姨，夏嬋，姐姐帶你去吃肉！」

一個寒假，兩人有了相伴過除夕的情誼，彼此間也更親厚，走在一起時靈犀不再避開夏嬋想要挽她的手，反而會將手插進褲兜，胳膊圈成個〇字引夏嬋來挽住，兩人說起話來也比往日更隨意，夏嬋唱起歌來：「你不用介紹我，我不用介紹你，年輕的朋友在一起，說什麼都快樂！…」靈犀便笑話她：「夏嬋，你還可以唱更老的歌么？」夏嬋不服氣：「老是老，可是經典啊！」靈犀於是求饒：「那你別總唱這首，換一支。」夏嬋想了一下道：「好，這首你肯定挑不出毛病。」說完靜不出聲彷彿在醞釀情緒，靈犀也期待地看著她。夏嬋激情澎湃地：「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夏嬋原是真的就會這麼幾首，徐靈犀卻是十分會唱歌，聲音也極好聽，她最喜歡的是一位香港帥帥的明星，她稱為哥哥，書架上全是他的磁帶，並告訴夏嬋，自己的願望是現場看一次他的演唱會。有一次徐靈犀將她喜歡的這個哥哥和某歌隊組合中的一個人放一起問夏嬋：「你覺的他倆像么？」夏嬋看了一眼說：「完全不像啊，這個哥哥眼睛好看了許多！」徐靈犀便眼睛放光看著她道：「就是就是！你比夏花強多了！」這位哥哥唱的大多是粵語，師姐學的倒有九成像，夏嬋每每纏著她唱那首《風繼續吹》，徐靈犀便將歌詞抄給了夏嬋，夏嬋早已記熟，雖太解其中滋味，但心裡特別喜歡。師姐每回唱，夏嬋必要誇讚一番：「我師姐唱得真好！」「師姐可以去當歌星！」夏嬋的日常彷彿就是誇師姐，煮個粥誇，穿個衣服誇，寫個字誇，畫個畫，更誇，徐靈犀有次都給誇屈服了：「夏嬋，你別誇了！我都沒法好好畫了！」夏嬋皺眉納悶：「師姐，我沒誇什麼，我就實話實說的啊！」

徐靈犀只是不知道，她與夏嬋在一起，不知不覺心裡某塊陳年積冰，像遇到春風點化一樣消融，她彷彿重回十四五歲時節，是一個不染纖塵，快樂無憂的少年。

明天要去學校報道，夏嬋坐沙發上失望道：「師姐，上學我便不能經常來這了，在校園裡倒是很少碰到你！」徐靈犀安慰她，「有事就打我電話吧！」夏嬋點點頭，徐靈犀想起什麼，讓夏嬋等一下，一會兒她從書房出來，遞給夏嬋一個白信封，夏嬋接過來疑惑地看著她：「這是？…」徐靈犀笑：「拆開看下。」夏嬋拆開，卻是一個存拆，打開一看，自己的名字，上面一個她想象不到的數字！她耳朵發紅，立即起身將信封和存摺塞回徐靈犀手裡，急急道：「師姐！這！我不能收！」徐靈犀扶著她肩膀：「這是你不在家時，我拿你身份證去辦的，己經存下了，也不多，只是接下來三年的學費而矣！也是因為你，我才覺得我爸媽給我的這些錢有點作用，如果你真當我是朋友，就不必推辭，反正你也借了大一的學費了，完成學業，工作后慢慢還我！」夏嬋只覺得鼻子發酸，喉頭髮緊，徐靈犀又道：「我也不是誰都借啊，我去鵬海，吳叔叔好買股票，總說選好了會升值，我不介意你這個全系第一，日後發達了加倍還錢！」夏嬋小聲說：「第四。」徐靈犀笑：「前三個男生就忽略不計了！」夏嬋破泣一笑，徐靈犀拉她坐沙發上：「好了，別人上趕著借錢給你還哭鼻子？那麼不想當債務國？你想想人家美國？你啊，今後不許再打你那塊蟬的主意了，你媽留給你惟一的念想，好好戴著。」徐靈犀只覺得從出生到現在加起來，也沒這會說的話多，看夏嬋仍在猶豫的樣子，便故意生氣道：「你不要也罷，我馬上給撕了，就當一筆糊塗賬吧！」說著就做勢要撕，夏嬋急的阻止：「師姐，別撕，我先收下。可是，我一定要給你打個欠條否則我便不收。」

借條

茲有夏嬋於一九九九年二月二十八日借徐靈犀共計四萬六千六百元整，約二零零九年歸還。

簽名：夏嬋徐靈犀

兩人也不據什麼格式，至於十年還期是徐靈犀隨意定的，夏嬋按上了手印，鄭重其事地把借條交給徐靈犀。

徐靈犀笑：「從此後，我就多了一個黃世仁的身份。」

夏嬋也笑：「那我便是那喜兒么？」轉念一想，又道：「喜兒還有爹疼。」

徐靈犀趕緊打斷：「好啦，我才不是黃世仁。」

夏嬋看著她著急的樣子，笑道：「你是徐世仁」

她們彼此最愛看對方笑，徐靈犀見她開心，自己便也開心起來：「請聽徐世仁幾點要求！」

夏嬋點頭：「諾！」

徐靈犀：「好好吃飯！」

夏嬋：「知了！」

徐靈犀：「好好休息！」

夏嬋：「知了！」

徐靈犀：「好好學習！」

夏嬋：「知了！」

徐靈犀：「春寒料峭，那來這麼多知了？」

夏嬋：「！！！！」

徐靈犀：「蟬，又叫知了，夏嬋，又號夏知了。」

夏嬋：「師姐！！」

從此兩個人私下便常以「徐世仁」「夏知了」相稱。徐靈犀又配了一個B.B機，讓夏嬋找她時呼95547，便會有人接聽，告知客服小姐電話，徐靈犀便會回電。

回校，大家都大包小包的，只有夏嬋輕裝上陣，丁海萍，曉玲和燕子都帶來了家鄉美食，全部拿出來，準備一起吃個痛快，得知夏嬋啥也沒帶，丁海萍道：「小氣小氣。」曉玲也附和道：「對啊，說好了帶土特產的啊。」夏嬋不好意思地微笑，丁海萍卻又拉她過來道：「好啦，夏嬋家最遠，帶什麼也不方便，我們帶這麼多，吃吃就行了，夏嬋快過來吃。」四個女孩邊笑邊吃，一會兒又熱絡了起來。

去食堂吃飯，丁海萍告訴夏嬋，寒假在家還

是見了「青梅竹馬」一面，自己對他還是沒什麼感覺，想通了，好好和余濤談，兩人正在說笑，忽聽人叫「夏嬋！」，夏嬋心中一驚，抬頭看到紀雲站在前方路口，手中捧著一束火紅的玫瑰。丁海萍笑道：「師哥，新年好啊！這大冷天花可不好買啊。」又對夏嬋說：「那我先閃啦！」說完掙脫掉夏嬋牽她胳膊的手，徑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