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當斷不斷 必受其亂
徐靈犀回來了,約夏嬋放學一起午飯,夏嬋推說和謝玉燕已經約好搭夥食堂,不出去午餐,徐靈犀約晚餐,夏嬋家教臨時要輔導加了一節課,放學得吃了就走才趕得急,實際上夏嬋今天課也不想上,有史以來第一次告了假。大家一個個去上課了。玉燕最後離開,對夏嬋說:「你好好休息吧!早上吃點餅乾墊墊,飯盒我拿走,中午帶飯回來給你。」夏嬋坐那支楞著下巴含糊說:「謝謝,中午也不想吃。」玉燕有一雙單眼皮,平時不笑時看起來很嚴肅,大家都曾戲謔她:以後只要繃住了臉,一定是個嚴師。不過只要一笑臉頰上肉一湧上來,眼睛便看不見了,又有兩個小酒窩,如同彌勒佛般和氣。此時,她臉色嚴肅,說了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夏嬋抬眼看她,心裡一凜,把前前後後一思忖,確實像是自找的,自己真是極不會處理這檔子事,需要冷靜一下:「謝謝你,我會好好處理。」玉燕沒再說什麼,走時替她關好了門。
紀雲昨晚上境遇卻大不一樣,先是如斗敗公雞般回寢室,后被久經考驗的戰士老三發現嘴唇傷口,盤問了兩句他就老實交代了。室友們一陣歡呼,接著恭喜,紀雲在寢室最大,三個弟輩的都有了女友,但紀雲戀愛經歷卻是零,這回終於開了竅,大家都挺為他開心,看他短短時間進度就有這麼快,便稱他為「猛將兄」,氣得他跳腳:「夏嬋現在都不理我了,打電話都不肯接。」又是老三替他分析:女生都是好面子,這是關係的一個重要里程碑,接下來打鐵稱熱,她對你百依百順的日子就要到來了。老二貼心地把自己壓床底的一本「技術性」指導的書借給紀云:「拿去,不謝,你用的上。」紀雲一看封面便嚇一跳,道:「拿走拿走!」老三道:「長老!您就別假道學了!不想下次破舌頭就好好看看!」紀雲在一陣轟笑下硬頭皮收下,心裡便又覺得見著曙光了。
按捺不住激動心情的紀雲上午便裝著有意無意地在夏嬋教室邊張望,卻沒有看見人,把他安插的「總捕頭」叫來問話,總捕頭一看他破了的嘴巴,當下就高粱笑紅了臉,稻子笑彎了腰,好容易立定了來一句:「現在連她最喜歡掛嘴邊的徐師姐都叫不動她出來了,一門心思養傷呢!」紀雲心裡便開始發慌,覺得自己應該是真闖禍了。
「你回來也不主動聯繫我,還要我來找你?」夏花責怪著徐靈犀,徐靈犀卻心不在焉地只顧走著,忽然聲後傳來叫聲「夏花,徐靈犀,等等。」卻是紀雲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剛要找你們,看到你們在前面,快快,一起吃飯,有事找你們。」
夏花看他氣喘吁吁地樣子道:「你的腿真是不長不短,我倆好容易約個飯就被你趕上了。」紀雲只搖頭說不出話。三人坐定,簡單叫了幾個菜,很快擺了上來,夏花掃到紀雲的嘴唇:」紀公子?最近什麼事這麼著急上火,嘴都破了!「紀雲卻「騰」的紅了臉,開始吱吱唔唔起來,徐靈犀抬眼看他那樣子,一陣疑惑。「怎麼了,紀大公子搞得跟小媳婦似的?別吞吞吐吐的。」夏花一邊吃一邊說。「我闖禍了!我把夏嬋惹生氣了。」紀雲垂頭喪氣道。「你把她怎麼了?」徐靈犀手一抖,夾筷子上的一塊土豆又滑了下去,夏花看了她一眼,轉又對紀雲道:「說啊,別吞吞吐吐的了。」紀雲鼓起勇氣道:「反正她現在肯定是把我當登徒浪子了。你倆一定要幫下我,昨晚我倆逛了西操場,我一時沒控制住自己……」「你做了什麼?」徐靈犀冷冷盯著紀雲,直盯得他發毛:「我也沒做什麼,就是忍不住親了她一下。」夏花卻「噗嗤」一聲笑了:「紀雲,沒想到你小子發展還挺迅速的。」轉眼看到旁邊冷若冰霜的徐靈犀,又道:「不過,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負責,我倆可幫不到你這個。」紀雲苦求道:「你們必須得幫我啊,連她那好室友丁海萍都說夏嬋一直把徐靈犀師姐掛口邊,她一定會聽你勸的,我下次一定不再這麼唐突了。」徐靈犀站起來道:「說完了吧,我吃飽了。有事先走了。」說著就往外走,夏花緊跟著她卻轉身對紀雲道:「紀雲,給你機會付錢。」又沖他眨了下眼,紀雲將這眼神領會成同意幫助,高興地去付錢了。
「你吃醋了?」夏花直截了當地問。「我吃得哪門子醋?!!!」徐靈犀聲音提高。「開玩笑而矣,犯得著這麼大火氣嘛?「夏花又道。「夏花,我真的覺得夠了,你總是不斷地拿這個事來說我。我今天索性就告訴你,我和夏嬋根本沒什麼!是,我們在她報名前就認識了!當時她被人刁難,我替她解了圍,就這麼認識的,然後我替她報了名,吃了幾頓飯,寒假…算了,她只是一個師妹,一個朋友。」徐靈犀一口氣交待下來,本不想提寒假的事,說溜了嘴。「寒假怎麼了?」夏花卻沒有聽漏。「寒假替她在我媽朋友那介紹了份提供食宿的工作,夏花,那個,夏嬋家庭條件不好,這事你就當不知道好吧。」徐靈犀提醒道。夏花想了一會,歪頭看著徐靈犀道:「難怪她對你與旁人不同,原來有這層關係,想來是對你很感激。」徐靈犀不言語。夏花又說:「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呢?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啊!」徐靈犀嘆氣:「你總是喜歡捕風捉影,這樣那樣的。」夏花笑了笑輕輕地說:「靈犀,記住我們的約定,畢業后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去蘆城,在此期間,我不想有什麼錯亂的事再發生。」
蘆城,是的,夏花高中時便有提到過,說她一個筆友告訴她的,那個地方,比較自由和寬容,不會有歧視,似她們這樣的,也可以自在地活著,不需要辛苦地去偽裝什麼。徐靈犀身體里那個嚮往「好好活下去」的自己一直覺得要離開這個自己被安排的陰陰白白的小城。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徐靈犀不知怎麼的心裡也冒出這句話來,夏嬋與自己分陰是兩個世界的人,紀雲是一個好青年。她覺得得先找紀雲好好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