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重逢
天漸漸暗了下來，偌大的紅色院牆隔絕了天邊五彩斑斕的夕陽。
顧小包等得久了就坐在門口的台階靠著硃色的大柱子睡著了。
「姐姐！」
一聲如靈鳥般婉轉的嗓音驚醒了昏昏沉沉的顧小包。
顧小包睜眼看見錢靈兒朝自己小跑而來，一身雪白衣裙隨風揚起，束腰將她玲瓏身段展現無遺，在紅色的院牆凸顯下更顯的如精靈般純潔。
顧小包連忙起身卻不想坐的久了腿腳發麻，那不聽使喚的右腳拖了後腿，人直直撲向了地面，卻在這時有人拉住了她的后衣領將她拽起，然後用結實有力的臂彎摟住了她那和纖細不搭邊的水桶腰。
顧小包後仰著躺在那人臂彎中驚魂未定，待穩了心神才發現那臂彎的主人是南焱。
顧小包叫道：「你怎麼回來了？」聽起來語氣是歡喜的，可南焱卻是陰沉著臉，沒有作答。
「姐姐沒事吧！」這時錢靈兒已經到了兩人跟前，嘴上說著關心顧小包的話眼睛卻在南焱身上打量著。
顧小包這才收回視線像螞蚱一樣從南焱臂彎里跳出來道：「沒事沒事！」
「靈兒，我想死你了。」顧小包拉著錢靈兒的雙手蹦躂著。
「成何體統，靈兒，還不過來給焱王行禮！」林淑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錢靈兒趕忙鬆了顧小包的手與林淑蘭一起給南焱行了個禮。
「見過焱王。」
南焱也回了個微禮以示尊重。
林淑蘭：「小女靈兒許久未見姐姐甚是歡喜，讓焱王見笑了！」
南焱似笑非笑道：「夫人言重了，家人重聚可以理解，本王還有事，夫人自便。」說完意味深長看了一眼喜笑顏開的顧小包然後轉身離去。
錢靈兒望著南焱離去的背影小聲道：「焱王還真是如傳言一樣高傲孤冷。」
「他？高傲？孤冷？」顧小包不可思議道：「這傳言啊大半都是假的，不可信、不可信。」
三人圍著桌子坐下，冒著熱氣的佳肴擺滿了大圓桌子，顧小包緊抓著錢靈兒的手道：「靈兒，你傷都好了吧？」
錢靈兒微笑道：「姐姐放心都好了！」
「那小江呢？他可都好了？」顧小包追問道。
「小江他……」錢靈兒欲言又止，將目光投向林淑蘭，而林淑蘭一臉笑意道：「都好了，活蹦亂跳的，小江這孩子孝順，前兩日剛痊癒就趕回老家看他那爹了。」
「噢，那就好，靈兒你吃這個、還有這個……阿娘你也吃，這滿桌子都是我在宮裡吃過的最好吃的，知道你們來特意準備的。」顧小包並未察覺到錢靈兒和林淑蘭那微妙的神情變化，還一個勁往倆人碗里夾菜。
入夜，倆姐妹躺在床上，顧小包講訴著自己在宮內過得如何無聊，正講著突然錢靈兒就抓住顧小包的雙手嚶嚶哭泣起來：「姐姐，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了姐姐，姐姐這是在替我受苦……」
顧小包最見不得錢靈兒掉眼淚，這一哭她也急了，忙坐起身道：「別哭啊，我…我說著玩的，這宮裡多好啊，你看這有吃有喝還有人伺候，我高興還來不及……」
錢靈兒：「可是姐姐嫁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不是嗎？」
顧小包：「沒有不喜歡，太子人可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很好不過要是靈兒能經常來宮裡看我就更好了。」
「姐姐可是真心的，不誆騙妹妹？」錢靈兒停止人了哭聲抽噎著道。
「真的，我發誓……」說著顧小包就舉起手來道：「若我顧小包敢誆騙靈兒就……就…就…」顧小包想了好一會也沒想出來發怎麼樣的誓言才能讓錢靈兒相信，她沒爹沒娘，現如今唯一重要的人就是錢靈兒和牛小江，可她捨不得用他們發毒誓。
顧小包最終沒發完誓，轉而癟著嘴用無辜求饒的眼神看著錢靈兒道：「靈兒，我想不出來。」
哪成想錢靈兒眼淚還沒幹就被顧小包的模樣逗得噗呲一聲笑了，小姑娘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見錢靈兒破涕為笑顧小包也笑了起來，倆人又手拉著手躺下，屋內又傳出二人清脆的笑聲，之後又接著姐妹閨房的私密悄悄話了。
錢靈兒：「姐姐，你胖了好多啊？姐姐不怕世子嫌棄嗎？」
顧小包：「管他呢，反正我該吃吃、該喝喝，人生不就吃喝玩樂四件事最開心嘛！」
沉默片刻然後錢靈兒小聲問道：「姐姐，焱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焱王啊，讓我想想……」顧小包思考了一小會道：「他呢外表紈絝、冷漠，還對人兇巴巴的，看似冷血無情，不過心不壞是個好人。」
「姐姐和焱王很熟嗎？」錢靈兒試探問道。
顧小包搖了搖頭道：「這王宮太大和誰見過還是沒見過都不知道，所以都不熟。」
又是幾秒沉默後顧小包撐起上半身盯著錢靈兒露出壞笑問道：「靈兒，你是不是對焱王一見鍾情了！」
「什麼啊，沒有的事，姐姐莫要拿妹妹取笑。」錢靈兒被突然這樣直白的詢問羞紅了臉，忙背過身去躲避顧小包的目光。
「哈哈哈，看來被我說中了，我們靈兒動春心了。」顧小包看自己猜中免不了繼續逗弄紅透臉的錢靈兒。
「不理姐姐了。」錢靈兒抓起薄被掩住羞得發燙的臉。
「這樣甚好啊，姐姐正缺個伴，你到時嫁給焱王那咱倆又可以天天在一起了。」這後面這句話顧小包倒是沒開玩笑，只是吧這心裡莫名就有些說不上來的不適感，顧小包錘了錘發堵的胸口，只覺是晚膳吃多了撐的。
錢靈兒沒有繼續搭話沉默許久后小聲喃語道：「過了明日姐姐就是真正的世子妃了。」而顧小包則已經睡得起了輕鼾，論心大真的是第一非他莫屬了。
深夜的王宮明亮華麗卻又寂靜得可怕，是巡夜士兵整齊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宮牆之中發出陣陣迴音也蓋不住的寂寥。一輪殘缺的涼月高掛於空，偶有一絲薄雲掠過，在冰冷的王內印下移動的可怕陰影。
夜終歸是短暫的，初陽拂照這片大地提示著人們新的一天開始了。
晨曦微露之時宮裡就開始忙活起來了，畢竟今日可是有大喜事，而喜事的女主角顧小包還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柔弱的錢靈被顧小包微胖的軀體擠到了角落裡縮成一團顯得甚是凄涼。
二人正在夢鄉遨遊之時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林淑蘭與宮裡的一位老嬤嬤，後頭還跟著一臉倦容的姝兒，看來是早早的就被叫起來忙活了。
林淑蘭倒是沒有滿面春風得意的表情，眼神有些漠然。
「世子妃、世子妃……」老嬤嬤走到床邊柔聲細語叫著。
顧小包翻了個身又繼續睡著，倒是錢靈兒聽到聲音便睜眼起身，禮貌的和老嬤嬤與林淑蘭問安后搖了搖顧小包道：「姐姐，快醒醒！」
顧小包這才吃力地半睜開眼睛，因為天剛蒙蒙亮，屋內視線昏暗，顧小包睡眼惺忪只瞅到床邊站著三個黑乎乎的人影便驚叫著坐了起來。
「啊……你們誰啊？」顧小包這一嗓子可是將其他幾人驚得一愣。
老嬤嬤是國母身邊的老人，許是跟著國母久了也是個溫和的性子，老嬤嬤緩緩道：「世子妃，今日是您與世子的大婚之日，國母娘娘吩咐老奴來給您梳妝的。」
顧小包這才醒了眼睛看清了床前的幾人，頓時鬆了口氣道：「也太早了吧，這天都沒亮呢。」
「趕緊的，別誤了吉時，靈兒你也是，趕緊起來梳洗。」一旁的林淑蘭有些不耐煩，皺眉督促著，本來這世子妃之位被顧小包這個鄉野丫頭佔了她已經是憤懣不已了，昨日入宮看到顧小包在宮裡過的滋潤心裡更是生了厭惡之情。
不知為何顧小包對這個認的阿娘心裡是有些畏懼的，林淑蘭開了口顧小包便得了軍令般立即下了床。
一番梳妝打扮，妝後顧小包哭笑不得，這次的妝容比上一次從相府出嫁要艷麗的多，果然宮中老嬤嬤的審美別緻的很。
顧小包看著鏡中自己雪白脂粉加上醒目的硃色紅唇不禁有些鄙夷指著自己的臉轉身對一旁的錢靈兒道：「化成這樣要上台唱戲嗎？」
錢靈兒也是看不慣噗呲笑出聲來，惹得顧小包對著老嬤嬤撒起嬌來：「姜嬤嬤，我不要這樣嘛，我的臉又不是牆！」
老嬤嬤不以為然繼續溫和道：「這宮裡出嫁的女子的紅妝皆是出自老奴之手，手藝怎會比宮外的差，世子妃儘管放心吧，到時候世子看了心裡定會歡喜的。」
「他歡不歡喜我不管，可現在我不歡喜了！」顧小包鼓著氣一臉的不情願。
「好了好了，這上頭禮就由丞相夫人來收尾吧。」姜嬤嬤看著自己的作品滿意得笑眯了眼，坐在後頭喝著茶的林淑蘭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接過姜嬤嬤遞來的新木梳。
不同於祈神那日大婚有求於顧小包，這一次的梳頭禮林淑蘭事是懷著怨氣的，雖然嘴裡念著吉祥語手裡卻在暗暗發力，致使林淑蘭的手背青筋凸起。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這吉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
顧小包只覺頭皮發緊，髮根刺痛難忍，終於在梳第三下時沒忍住「啊」的吃痛叫出聲來。
顧小包捂著發麻的頭皮囔道：「阿娘，您弄疼我了。」
林淑蘭白了一眼鏡中的顧小包然後將梳子往梳妝台上一拍甩袖出了廂房，可憐顧小包還理不清之前還對自己笑臉相對的「阿娘」怎麼再見之時卻如此冷漠待我。
顧小包看向錢靈兒眼裡有些茫然道：「靈兒，阿娘這是怎麼了？」
「阿娘的性子姐姐還不知道嗎，不過是捨不得姐姐出嫁鬧脾氣呢！，」說完撇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姜嬤嬤似乎這話就是說給旁人聽的。
顧小包不理解錢靈兒這話，祈神那日林淑蘭可不是這個態度，要說捨不得就更不可能，自己並非親生怎會有捨不得，難道是我長得太像錢瑤？
顧小包這腦子不適合想太多，因為想也想不明白，罷了自己撿起蓋頭將自己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