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晚了
終究是缺乏野外的經驗，方宏宇還是估算錯誤了距離與時間。
當其趕到查干河畔的山林時，已經是數個時辰后了，
遠遠就看見了一隊騎兵，正在查干河畔巡邏。
「才，才往北跑出這麼點兒距離？！」
大口喘息，他心中懊惱，看了看天色，已然過了正午。
想著烏日珠占與嘎爾迪的囑託，
想著村長他們的安慰，
他一咬牙，就要繼續向北，卻是腦袋一陣暈眩，栽倒在地：
終究是傷勢爆發，力不從心了！
……
再次醒來時，已然是月上中天，方宏宇是被寒風吹醒的。
打了一個寒顫，他緩緩坐起，周身一陣的酸痛，胸腹處，火辣辣的疼痛。
腦袋還有些眩暈，他狠狠的甩了甩，強行盤膝做好，開始運轉《歸一訣》：
沒有傷葯，他只能指望這套功法了！
還好，沒有讓他失望，數個周天過去，身上的酸痛不適，大大減輕，
胸腹間的煩悶，也好了很多，於活動，已然影響不大了！
「天亮了，希望戰鬥還沒有開始呀！」
看了看晌午的陽光，他吞了一口唾沫，心中默默祈禱了一句。
跟著，他卻是面色一變：
人呢，查干河畔的甲士們呢？！
河邊一個人影都不見了！
心中隱隱升起不詳的預感，方宏宇仔細的觀察了片刻，的確是沒有人了。
心念急轉，他擔心這是誘敵之計，思量再三，還是先向北跑吧！
足足跑了數十里，他才從山林中走出，向著查干河畔快速前行。
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很順利的就越過了查干河。
沒有時間尋找食物了，他忍著腹中的飢餓，快速向前方的丘陵急奔。
過午時分，他終於透過山峰間的縫隙，看見那片空曠的荒原。
「不，不會吧？！」
遠遠的，隱約可見荒原上幾桿凌亂的旗幟，彷彿還有些人影，小如黑點一般。
心中大急，他撒腿狂奔，一炷香才繞過了眼前的高山，來到荒原的邊沿。
呆立當場，他的嘴巴緩緩長大，久久不能閉合：
廣闊的荒原上屍橫遍野，旌旗凌亂，鮮血染紅了大地；
偶有幾隻禿鷲，正在啄食著殘缺的屍體；
寒風吹過，血腥氣撲鼻而來！
晚了，終究還是來晚了！
整個荒原上，儘是部落中人打扮，幾乎不見敵軍的蹤跡；
顯然，部落已然敗了，連收屍的人都沒有，任由自己的兄弟，暴屍荒野！
腦海中閃過翎羽、烏日珠占等人的面孔，方宏宇心中湧起愧疚與不甘！
「對了，村長他們！」
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快速沖入荒原當中，循著各種戰旗，尋找岱森達日大人的所在。
一刻鐘的功夫，一面殘破的錦旗，終於出現在他的視野中，旁邊倒斃著數個高大的身影。
趕忙衝上前去，他一個個的翻找。
「不是，不是，這個也不是……」
連續翻找了數十個死屍，沒有一個是他認識的。
「倫貝爾！」
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趕忙探查，身體僵硬冰涼，早已沒有了氣息！
心中一痛，這個憨大個的音容笑貌，浮現在其腦海當中：
「宏宇兄弟，大哥知道你沒問題，走，從今天開始由我負責教授你生活技巧，村子里是不養閑人的呢！」
……
「走，先去看看你的力氣，看你長得也不算弱，力氣應該不算小！」
……
「宏宇兄弟，你這是練過？！」
……
「嘿嘿，不是累那麼簡單的，還得挨揍呢！」
……
「我的天賦一般了，二十歲了，跟你差不多的力氣，三百七八十斤」
……
眼前有些模糊，一絲溫熱的液體，順著眼角流淌下來。
喉嚨滾動，方宏宇輕輕將其放下，看向周圍的屍體，
果然，虎侖、伊勒德、村長、胡禮迪、海日古，無一倖免，均倒在了這邊荒原之上；
甚至是阿嘎如與岱森達日，也倒斃在了附近！
胸口發悶，方宏宇感覺什麼東西堵住了，腦中一片空白……
足足十多個呼吸，他才回過神來，雙目逐漸聚焦。
深吸了一口氣，他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從現場看，這些屍體，顯然死去時間不短了；
這麼冷的天，傷口都出現了腐爛的痕迹，怕是的兩天甚至是三天了；
所以，自己之前在查干河畔，怕是昏迷了不止一個晚上那麼簡單；
另外，看著屍體的密度，整個荒原，絕對不止萬人，怕是整個部隊，都給打殘了；
胡拉部落，完了！
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
嘎村，好像，只有這一條路了！
「嗖！」
尖銳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維！
下意識的看了過去，一支煙火，從山頂升起，高高的炸裂開來。
瞳孔一縮，方宏宇心中一沉：
這些人居然還沒走？！
如此執著？！
「噠噠……」
很快，馬蹄聲就響了起來，由遠及近！
只有三個人，都是普通的裝束，並非統領級的模樣！
一眼就看出了來人的裝扮等級，方宏宇沒有時間多考慮了，彎弓搭箭，做好了準備！
早有提防，三位甲士立刻取出了盾牌，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三百丈，
二百丈，
一百丈，
「嗖！」
箭矢衝天而起，方宏宇用的是兩石弓，高高的拋物線，遠超之前的水準！
目中閃過疑惑之色，三位甲士下意識的將盾牌擋在了頭頂的位置，瞬間又沖近了二十丈。
「嘭！」
將地面蹬出一個土坑，方宏宇不退返進，一邊跑，箭矢便如雨般射出！
「嗖，嗖，嗖……」
腦中沒有了雜念，他將箭術發揮到了極致，數個呼吸的功夫，三十支箭，已然全部射出。
沒有停歇，換了一個箭袋，箭矢繼續飆射！
瞳孔一縮，三位甲士心中凜然：
這箭術，比情報上的還要強的多！
不敢怠慢，三人一邊舉盾抵擋，一邊揮劍斬擊，將臨近身邊的箭矢，全部擊飛了出去。
「希律律……」
護住自身，自然無力再為馬匹遮掩，一匹戰馬人立而起，重重摔倒下去。
心中一驚，剩餘的兩位甲士，一個翻身，提前落馬，準備徒步近戰！
四十丈距離，方宏宇豈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嗖，嗖，嗖……」
「啪，啪，啪……」
十多支箭矢，急飛途中，相互碰撞，路線驟然不可捉摸起來。
立足未穩，兩位甲士本能的將身體蜷縮，依靠盾牌遮掩了大半的身體。
「噗，噗，噗……」
早有預測，六七支箭，正中敵軍的腳背，腳踝，深深刺入！
「啊——！」
慘呼聲響起，兩位甲士栽倒在地，無法再估計盾牌防護了！
眼疾手快，又是兩箭射出！
「噗，噗！」
穿喉而過，例無虛發！
「嘭，嘭！」
慘呼聲都沒有發出，兩名甲士已然倒地氣絕。
直到此刻，跟隨駿馬跌倒的甲士才站起了神來，看著刺蝟一般的同伴，心中一陣驚駭！
「嗖，嗖，嗖！」
三箭連發，方宏宇的臂力也到了極限，手指都有些發顫了。
「哚，哚，嗤！」
兩箭釘在了盾牌上，一箭命中甲士肩膀，將其帶飛丈許。
已然欺近到了二十丈內，方宏宇咬牙拔劍，猛然前沖。
強行穩住了身形，甲士發現方宏宇沒再出箭，頓時明白過來，便強忍肩部的劇痛，揮劍迎了上去。
「當，當，當……」
火花四濺，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兩柄長劍，狠命的碰撞在了一起。
「枯木境初入！」
立刻試探出來了對方的實力，方宏宇強行發力，繼續猛砍！
「當，當，當……」
「噗！」
久守必失，甲士終究被方宏宇瘋狂的劈砍，擊中了頸部！
鮮血飆射，他的雙目瞪大，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嗚嗚聲」，倒地而亡！
「嗤！」
長劍插入地面，方宏宇單膝跪地，胸口劇烈的起伏：
連續狂奔的數個時辰，又連發四五十箭，他的勁力也到了強弩之末了！
若非這甲士，肩部受傷，又被他那瘋狂的氣勢震懾，勝負，尚難預料！
「嗖！嗖！嗖！」
「啪！啪！啪！」
又是三道煙花升空，分別在方宏宇西、北、東北，三個方向，顯然是還有留守的甲士！
來不及思考了，他飛身上馬，連拉帶拽，催動剩餘的兩匹駿馬向著來時的道路急奔。
很快，東北方向的三名甲士，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當中，手中彎弓搭箭，已然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調轉馬頭，他不敢再想正東逃竄，開始向南疾馳！
就這樣，一追一逃，足足一盞茶的功夫，方宏宇依舊沒能甩脫背後的追兵，
身上的勁力，也未能完全恢復，
反倒是之前尚未痊癒的傷勢，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強壓胸口煩悶，他看向小聖：
小傢伙依舊在酣睡，沒有絲毫要清醒的意思，
顯然之前的那次爆發，損耗不小，到現在也未能緩過勁兒來！
沒有辦法了，只能逃！
長劍一揮，他在馬臀上狠狠切割了一下，鮮血登時飆射出來。
「希律律！」
痛苦的嘶鳴聲響起，戰馬速度驟然提升，揚起一片煙塵！
夕陽西下，餘輝播撒在大地上，一道疾馳的身影，漸漸遠去，終於甩脫了背後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