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爺,寵著你!(二更)
那先生全程沒有什麼話,倒像是不在乎這一兩個財路。
顧夭夭看了一眼,許是冬日裡風大,此刻硯台裡頭的墨已然凝固,而後抬頭,看了一眼葉卓華。
葉卓華無奈的嘆息,抬手在旁邊為顧夭夭磨墨。
顧夭夭拿起筆思量片刻,最後在紙上寫下了,葉卓華的華這個字,「先生,我求姻緣。」
看見顧夭夭寫的那個字,葉卓華微微擰眉,可隨即恢復了原樣,讓人瞧不出有一絲的不妥。
那先生剛才還是眯著眼睛,此刻慢慢的睜開,在華這個字的右上角畫了畫,「大不吉。」
聽了這三個字,顧夭夭心猛地一提,「不知先生,這字何解?」
那先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你瞧瞧這個字,若只看這一點便是,匕首的匕。」他讓顧夭夭順著他的手指畫的地方,看到仔細。
「註定所求,必有所災,姑娘的姻緣該是乘著血踏著命,乃是下下等婚,不吉,不吉。」那先生連連搖頭,而後將字收了起來,隨手仍在了他自己的筐里,接著沖著顧夭夭伸出了手。
顧夭夭不解的看著對方,「先生這是同我,索要銀錢?」
都算成這般樣子了,怎還敢起這個心思。
對方倒是實在,很是認真的點頭,「這是自然,我們起卦不打空卦,所謂空卦為無解之卦,我們不要銀錢於姑娘而言可是更大不吉的事。姑娘既然誠心所求,即便只有一線生機,想來也不願意放棄。」
聽這言論,好像不打空卦,便是唯一的化解之道一般。
顧夭夭被對方這般言語愣是氣笑了,想著若是的碰上脾氣暴戾的,這位先生的言論怕得讓人家將他這攤都給掀了。
不過這快要過年了,顧夭夭自不願意給自己,尋不痛快。
從袖口中取出了碎銀,「那,便借先生吉言了。」
但願能,破了這卦。
待他們離開后,那先生將眯著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便是連手都不抖了,而後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否極泰來四個字。
這個華字,自是凶字,偏偏女子屬陰,她來測字這便是沒佔一處,反而破了這凶字,若換成男子去求,怕,求而不得。
對於這先生的言論,葉卓華自是早就知曉,他曾也求過,便就求的姻緣。
那人與這先生所言不差,他即便手染鮮血,都是求而不得。
原本已經看開,此刻卻有些緊張的,看著顧夭夭,不知她是否介意。
顧夭夭原本想無視葉卓華的,可是他頻頻望來,實在是忍不住,才說了句,「你莫要擔心,我自不在乎這些。」
如今,她與葉卓華情深意長,哪裡是算個命便能算散的。
再說了,顧夭夭眼微微的眯了起來,「這有本事的先生,自然知道,既是碰到了下下卦那是沾染不得的,既然他說了能解,那便是這字已經解了。若遇上的,江湖騙子,那我更何須在意?」
玄術這事,自都說不清楚,從前顧夭夭便聽人家說過一二,對於這些個不成文的規定,倒也是心裡有數。
聽顧夭夭這般說,倒成了葉卓華愚昧了。
「還是夫人清明。」葉卓華笑著說了句。
兩個人誰也沒提回府,而且這個時候已經到了用膳的時辰了,兩個人便到了平城酒樓。
這裡勉強算是熱鬧,因為現在炭火稀缺,大家都坐在廳里,裡面的隔間也都沒有起火,顧夭夭與葉卓華尋了一個清靜的角落裡坐著。
點了幾個,平城特有的菜嘗嘗。
素來酒樓人多嘴雜,尤其是喝了酒的人,便像是同周圍的人都是親戚一般,什麼話也都說得。
「你說,咱們這是不是真的來了個清官,我衙門的親戚傳話說,從縣令老爺到下頭,全都被這京城來的大官給關了起來。」
現在,平城裡頭,最要緊的事,約就是葉卓華。
果真,這一起頭很多人便在應和。
能在這酒樓里,安穩的吃頓飯的人,自都是平城有頭臉的,紛紛都說,自己打聽來的事。
左右這縣令被關起來,已然是事實了。
只是,至於葉卓華是不是清官,也都說不準了,尤其是有一個人說了句,天下烏鴉一般黑后。
一個個便都念叨的什麼,官官相護。
如今天涼,葉卓華也讓下頭的人給溫了一壺酒,顧夭夭一邊品著,一邊聽著下頭的人編排葉卓華,聽到有趣的地方,還不忘回頭看一眼葉卓華。
「我聽聞陶縣令還給這大官,尋了三個美人,結果,衙門出事了,這三個美人愣是沒了消息。」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個事,男人們全都笑了起來。
「京城的大官,胃口就是大,莫不是嫌棄三個少了,才將陶縣令給關起來的?」
酒喝多了,說話也比平日里大膽了許多。
顧夭夭湊到葉卓華跟前,「他們說的可是真的?」
她還未聽說這事。
葉卓華的面上有些不自然,「下頭的胡鬧,我自都交給了周生處置。」
顧夭夭輕輕點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示意葉卓華為自己添上,「也不知道,這三個美人都是何等模樣,我倒是很有興趣,瞧上一瞧。」
看顧夭夭滿面笑容,葉卓華微微擰眉,「你不生氣?」
顧夭夭微微挑眉,「我為何要生氣?」
那酒,再次下了肚。
剛開始喝的時候,顧夭夭還覺得,嗓子有些辣,等喝的習慣了,倒覺不出什麼來,怪不得那些人,喝醉了還不捨得放酒杯。
不是沒理智,而是覺得,沒有喝醉的可能。
今日,顧夭夭喝的有些多了,一起身便是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葉卓華倒是想將顧夭夭給抱回去,只是這青天白日的,太過於引人注目了,等著用完午膳,葉卓華便扶著顧夭夭出門,喚出了藏在暗處保護他們的人,去準備轎子。
回到屋子后,顧夭夭靠在葉卓華的身上,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葉卓華伺候著她躺下,無奈的說了句,「我從前覺得,你的酒量可以。」
以為喝那麼點,也只能達到微醺的狀態,不想,卻醉到這般地步。
將被子蓋好后,葉卓華起身去交代下頭的人,為顧夭夭準備好醒酒湯,他自是捨不得讓顧夭夭明日醒來,受頭痛之苦。
只是回來后,顧夭夭卻是睜著眼的。
不過到底是因為喝了酒,眼神沒有從前的銳利,帶著幾分迷茫,甚至隱隱的還有幾分憨厚。
「怎麼醒了?」葉卓華若無其事的坐在塌邊。
顧夭夭低低的笑了一聲,「你想灌我,我自然得成全你。」
她雖然不上酒桌,可是酒桌上的那些個手段,卻也能瞧的清明。
就葉卓華,給他自己倒了多少酒灑了多少,又給自己怎般倒酒,打從一開始顧夭夭便瞧了出來。
應該說,從她幫著葉卓華換衣服的時候,葉卓華的眼神便不同了。
原本想著,尋個算命的給她們合上一個上上婚,好讓葉卓華安心,可沒想到,對方竟那般說。
顧夭夭自想著,該哄哄葉卓華。
抬手,輕輕的抬起葉卓華的下顎,「爺,想寵著你。」
沒必要,碰見一個畜生便膽顫心驚的,以為自己會生氣會懷疑。
有些話,她從未說出口,可卻覺得,已然表達的清楚。
葉卓華定定的看著顧夭夭,隨即,露出了一個得逞的笑容,「我知道。」而後欺身,壓了上去。
「這次的腰封,你幫我解,如何?」迷迷糊糊之際,顧夭夭聽見葉卓華這般說。
想也沒想,便抬起了手,之前怎麼繫上的,便怎麼解開。
這酒,顧夭夭自然不會醉,可卻因為喝了酒,身上覺得比尋常的時候要熱一些。
等著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然是一個時辰之後。
她躺在榻上,了無睡意,便鞠起自己一縷頭髮,撥動著葉卓華的胸膛。
「你若是覺得不累,我倒還可以奉陪。」頭頂,傳來了葉卓華低低的聲音。
顧夭夭的手一頓,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此刻,她的酒勁已經散了七七八八,被葉卓華這麼一威脅,恍然間想起,時候在迷糊的時候,葉卓華在自己的耳邊說了句,「我知道?」
隨即,顧夭夭黑了臉,抬頭,冷冷的看著葉卓華,「你又耍我?」
若都知道,自然不必表現的那般可憐。
也不必,小心翼翼的,想要看自己有沒有吃醋,更不必,看自己沒吃醋后,一臉的失落。
她以為,葉卓華因為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而患得患失。
自己還想著寵著葉卓華,讓葉卓華莫要在自己面前表現的這般卑微。
可現在看來,葉大人其實根本就沒那麼可憐。
他想要的是,微醺的狀態,而後,能讓自己主動一點。
不過是床榻之上的事情,愣是讓自己誤會的,以為都能影響了以後的人生一般。
看著顧夭夭已經反應過來,葉卓華趕緊一個翻身下地,「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情要安排。」
此刻,還是逃了的好。
顧夭夭自是想追上去,可是一動卻覺得腿麻的很,重新坐了回去。
她想著,下次,一定不會讓葉卓華得逞。
看著葉卓華穿戴整齊,顧夭夭還是忍不住咬牙喚了一句,「葉絛之,你走出這個門試試!」
葉卓華的手已經碰到了帘子,聽見顧夭夭的威脅,不由的猶豫了一下。
看見葉卓華的猶豫,顧夭夭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滾,趕緊滾!」
待人走後,顧夭夭重新躺在榻上,如今,竟是一點都瞧不得葉卓華可憐了?
在旁人眼裡,大約葉卓華是懼內之人。
可她現在懷疑,到底是誰將誰給吃的死死的?
顧夭夭在塌上好生思量,若非夏柳將煮了第五碗的醒酒湯端來,顧夭夭怕得能想一下午。
顧夭夭原是沒打算用這湯的,只是,夏柳說的對,許久未喝酒了,到底受不住,沒必要同個賭這罪過受。
喝了醒酒湯,顧夭夭便讓夏柳服侍著起身,穿好衣服之後,顧夭夭便去了院子。
一直到了太陽落下山去,顧夭夭才重新回到了屋子。
搓了搓手,在爐子跟前跺了兩腳。
「夏柳,兄長可來信了?」她在院子裡頭,瞧著下頭的人清掃,突然間覺得,年味倒是濃了。
便想著,這臨近年關了,府內就只有祖母同顧明辰與布珍公主三人,自然沒意思的很。
雖說,顧明辰這些日子,也會讓人送信,可都是寫給葉卓華的話,兩個人自說的是如今朝堂上的事情,顧明辰偶有言語上詢問顧夭夭幾句,可卻從未單獨給她來過信。
想來,還是有些生顧夭夭的氣。
只是,這快過年了,顧夭夭覺得,總得同以前不同,就算是有氣也該消的差不多了。
夏柳知道顧夭夭惦念著什麼,許是真將顧明辰給氣著了,到了此刻還沒有來信。
不過夏柳倒還沒來得及安慰顧夭夭,葉卓華便從外頭進來了。
一瞧見葉卓華,顧夭夭倒沒時間再想顧明辰了,立馬板下了臉。
夏柳此刻趕緊低頭退了下去,交代下頭的人,準備上膳食。
看顧夭夭臉色不善,葉卓華往前走了幾步,小聲的問了句,「可是,有些疼?」
顧夭夭抬腳,狠狠地踩在葉卓華的靴子上,「葉大人好生的算計。」
瞧瞧這話說的,這分明就是要讓自己害羞,堵住自己的嘴。
因著顧夭夭是從外頭進來,還未來得及換鞋,此刻鞋底上的泥印子,都踩在了葉卓華的靴面上。
葉卓華也沒敢喊痛,「夫人息怒。」
顧夭夭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也莫要在我跟前,端著這般畏手畏腳的架子。」
明知是裝的,還讓自己狠不下心來。
葉卓華笑著應了聲,此刻飯菜上來后,葉卓華很自然的拉開了椅子,先為顧夭夭夾上她平日愛的吃菜。
「京城裡頭估摸不太平,兄長連發了兩封信,囑咐我們注意安全。」而後,從袖口裡,取出了一封,此刻還封的好好的信,上頭寫著,吾妹親啟。
瞧這字跡,便知道是顧明辰寫的。
顧夭夭側頭看了一眼,卻沒急著拆,而是放在一邊,涼涼的問了句,「這信,是什麼時候送來的?」
「就今日下午。」葉卓華隨口答了一句。
顧夭夭啪的一下便將筷子放在了桌子上,「什麼時候?」陡然,抬高了聲音。
葉卓華原本準備夾菜的手,突然就停在了半空中,「昨,昨日夜裡。」回話的聲音,到底是小了。
聽見葉卓華這般回答,顧夭夭卻被氣笑了,她就知道,這人有恃無恐的算計,肯定是有后招。
這離年越來越近,顧夭夭自然會惦念親人。
聽了葉卓華的回答,顧夭夭的臉是越發的沉了,「你許諾了什麼?」
再次,質問。
「二十大板。」葉卓華脫口而出。
顧夭夭白了葉卓華一眼,「你們倆,倒是有意思。」
她便知道,葉卓華這個人,肯定要出手。
一個明知道,自己就這麼跟著葉卓華走,顧明辰肯定生氣,可再生氣也是因為擔心,不會真的不理人,他寫信說這些有的沒的,也不知道是在給自己說好話,還是在顯擺什麼。
另一個已經知道自己安全,且從未起過要傷人的心思,還念叨要什麼打二十大板。
兄長,也被帶壞了。
看著這封信,顧夭夭突然覺得,沒那麼香了。
夏柳在跟前伺候,自是知道她們說的什麼,可下頭伺候的人卻不明白了。
只覺得,兩位主子的話,格外的高深。
等著用完晚膳,顧夭夭才打開信件,顧明辰說,京城的人被他們瞞著,都不知道顧夭夭出來了。
老太太那邊,自然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來了,不過顧明辰讓她瞧了葉卓華送來的信,知道顧夭夭安全,自也沒再說什麼。
當然,少不得也還是會罵顧夭夭幾句。
等著顧夭夭看完,葉卓華抬起胳膊,將人攬在懷裡,「你可莫要哭,我替你,可挨了不少罵。」
雖說,顧明辰肯定不會將自個親妹妹如何。
可該說的話,葉卓華自不會含糊,到底,顧夭夭是因為他才出來的。
不沖著自己這個妹婿,將狠話說盡,哪裡能心平氣和的面對妹妹。
聽了葉卓華的解釋,顧夭夭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只是此刻,卻也說不清,他們兩人,誰更被誰吃的死一些。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葉卓華便提議去消消食,外頭走走。
顧夭夭將信件小心的收了起來,而後才說了句,「那你說說,到底是消食,還是讓人反胃?」
葉卓華聽后,輕笑一聲,「旁人我覺得自是會反胃,可夫人,定然是消食的。」
顧夭夭哼了一聲,只是出門的時候,讓下頭的人,去通知一下二姑娘,問問她,今日是否出來?
冬日裡天黑的早,這會兒功夫,天已然黑透了。
院子裡頭,點了燈籠,一眾人,往前頭走去。
這縣衙門,白日里便覺得陰森,如今黑著天,燈影隨著風來回的晃動,愈發顯得陰沉。
一路往前,終是走了進來。
這裡頭,早就得了葉卓華的吩咐,將爐子燒的暖暖的。
燈火通明,屋子溫暖如春,顧夭夭她們過來,倒不覺得是來審人的,倒像是來赴宴的。
屋子裡頭,都是葉卓華的人,顧夭夭進去后,直接坐在了葉卓華旁邊。
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衙門過堂審問犯人,說白了,便就是同府裡頭尋常的問話,沒有任何的區別。
陶縣令與陶夫人帶上來的時候,自也沒有誰,在那喊著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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