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約定
「不要！」隨著門被推開，在月光之下，卻已經不是我看到的那副恐怖景象。這兒才是我的家啊！我放下心來，捂住了自己的嘴：「今天謝謝你了。」
裴璐微微皺了皺眉頭：「晚上不要一個人出來。」
我急忙點頭。碰上了今天這樣的事情，就算以後最好的朋友晚上約我出去我也不敢了。我有些嫌棄地揮了揮手：「終於回家了，身上都臭死了。」出來一身的臭汗，我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洗個澡。
裴璐還沒走，我猶豫了一下問道：「今天天色不早了，要不你先在我家休息一下？」
裴璐皺了皺眉頭，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我躡手躡腳進入了門內，而後輕輕地推開了房門。這個時候奶奶應該已經睡著了，我去爸爸媽媽的房間內找了一件衣服給裴璐穿。
這麼多年來，奶奶一直都每天注意清理他們的房間，裴璐誰上一個晚上也不算是太過委屈：「你先洗個澡。洗完澡了就睡這個房間里吧！我也先去休息了。」
裴璐點了點頭，接過了衣服。幾乎每年，奶奶都會給爸爸媽媽買幾件新衣服，再把他們的衣服拿出來洗洗晒晒，把壞了的衣服在丟出去。似乎這樣，爸爸媽媽就會是一隻沒走一樣。我勸過幾次，奶奶都答應得好好的，到了來年依舊這麼做。
後來，我就開始和奶奶一起洗衣服了。裴璐的眉毛微微挑了挑，而後進了門。我鬆了口氣，總算可以洗澡睡覺了。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事情遠還沒結束。因為受了驚嚇，我整個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安穩。一閉上眼睛，就有什麼東西把我一直往深淵裡拉一樣的感覺。在嘗試了幾次都睡不著了之後，我終於決定放棄睡眠。
我站起身來，拿了手機。本來解鎖打算只是看一看時間的，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一條未讀信息，是我的朋友小安的。
我順手打開了簡訊。
小安發過來的是個視頻，我心中有些嘀咕。這傢伙，總是喜歡發一些奇奇怪怪的笑話來。今天又是什麼？正好可以看看視頻放鬆一下心情。
點開視頻，開始就閃過了幾個字。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小安不會和我開這樣的玩笑吧！可是等我準備關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小安慘白的臉龐出現在屏幕之上，她的眼睛之中掛下來兩道血淚，痛苦地嘶吼著。明明她身後什麼都沒有，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在往後拖一樣。
是鬼！小安也遇上了鬼！
我的手冰涼，剛洗完澡的身上一層又一層的汗水出來。視頻到了尾聲，小安在地上劃出了兩個字，空洞的眼神一直盯著我，嘴中反覆念著幾個字：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
等小安被徹底拖走了，地上兩個血紅的字**裸地告訴我一個事實，小安危險。
救我，她說救我。我抓著手機就往外跑。
「清儀，你去哪兒？」奶奶皺著眉頭出現在我面前。
我瞬間淚流滿面，手中捏不住那隻手機：「奶，奶奶！小安！」
奶奶走上前來，一把抓住了手機。她轉過頭來，看著我，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葉清儀，想救你朋友？拿你自己來換啊。」
「呀！！！」我頓時被嚇得大聲喊叫出聲音，那也不是我奶奶！
怎麼辦！害怕和委屈席捲了我的心。小安，小安要怎麼辦！恍惚之間，裴璐走了出來。我無助地看著他，眼淚繼續流著：「我，我的朋友……」我抓了好幾次，才勉強將地上的手機抓起來：「救救她，請幫我救救她。」
裴璐神色不慌不忙，點開了手機視頻。神色也絲毫不變：「你等著。」說著，他遞給了我一個銅板：「辟邪。」他說著，就直接將木劍掏出來，挽了個劍花消失了。
這兒只有我一個人了，奶奶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這樣的認知讓我整個人十分驚惶，拿在手裡的銅板也被捏得濕熱濕熱的。
一定會沒事的。我慢慢地站起身來，打算去奶奶的房中看看。剛才沒去奶奶那邊確認一下，我實在是太粗心了。
才走了沒兩步，我就不敢在往前走一步了。奶奶的房門上，掛了一個臉色慘白的東西。他的身體從門縫中鑽出來，一頭黑髮自然垂落下來，身上發出藍盈盈的光。
我捏著那個銅板，這是辟邪的，裴璐說這是辟邪的，一定會沒事的。我走了兩步，那個東西忽然慢慢抬起頭來。
我全身上下都冒著汗水，要怎麼辦？奶奶！
我又走了一步，那個東西的頭慢慢露了出來，看著不懷好意。一層黑棕色的皮膚被緊緊裹在他的骷髏架子上，我知道那個東西在笑。他的五官只剩下四個空洞。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
我捏著那枚銅板，心中有著無限的勇氣。為了奶奶，我也必須要開門。我鼓足勇氣，閉上眼睛，就要觸碰門把的時候，他忽然笑了。
聲音就像是在黑板上刮撓的指甲一樣：「拿你來換！拿你來換！」
拿……我來換？我不知道他的意思，手終於還是碰上了門把子。瞬間，有陰冷的感覺從門把那邊往我身上傳來，這是……
那骷髏從門框上掉了下來，一隻枯瘦的爪子抓著我的手，四個空洞看著我。我心中更加害怕，但是只要開了門……
「嘎嘎嘎！拿你來換！」
那個東西又重複了一遍，我不知道它的意思。終於，我擰開了房門。打開門，整個房間之中內都空空蕩蕩的。外面的風不小，將窗帘高高吹起。
奶奶……去哪兒了？我心中慌張，顧不得腳上還被緊緊扒拉住的爪子，朝裡面衝進去。奶奶！奶奶在哪兒！
廁所里沒有！床上沒有！到底去哪兒了！
我感覺到情緒終於崩潰了。那個骷髏還抓著我的腳，嘴中不停地念叨著「用我來換」幾個字。
用我來換，用我來換，到底用我來換什麼！我要是今天不出去作死就好了！為什麼我要犯賤！
我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憤怒，將骷髏架子給踩死在地上：「你倒是說啊！說啊！說啊說啊！拿我來換！換什麼！」
原本的害怕此刻已經完全成了憤怒和絕望，如果奶奶沒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他到底是要我拿什麼來換？如果奶奶能回來，什麼都好說。只要奶奶回來！
我的動作不停，那骷髏架子似乎完全沒有什麼疼感痛感一樣，一直就不停地重複著。我的情緒越來越崩潰：「你要什麼你拿走啊！什麼都好！我只要我奶奶回來！」
「你。」我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絲清冷的聲音。他的聲音和骷髏架子的完全不同。骷髏架子的聲音反覆聽，讓我的耳朵有些粗糙而疼痛的感覺，而這個聲音，卻讓我感受到了極致的舒服。
我的情緒有些冷靜了下來，雖然不知這聲音是敵是友，卻還是輕聲說道：「可以。你要拿走我什麼都可以，只要你讓我奶奶回來。」
我的耳朵閃過一絲輕靈的笑聲。恍惚之間，我的手上豎起了一層的寒毛。
「記住你的話。」他最後說道。
而後，我身邊的陰冷氣都消失了。如果不是那枚濕熱的銅板，我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腳上似乎還有什麼東西抓著，但那具骷髏架子是真的消失了。
清冷的月光順著窗戶往外招進來，床上的奶奶已經睡著了，她不時發出輕聲的呼嚕聲。
奶奶！我忽然之間反應了過來，撲上去，抱住了奶奶。她不是已經消失了么！奶奶在，真好！
奶奶似乎覺察到了什麼，輕輕轉過身來，摟住了我。我同樣會抱住了奶奶，真好，奶奶還在我身邊。
在此刻，我已經忘記了那個人說的用我來換是什麼意思。到底為何要用我來換，我只知道，奶奶平安無事，睡在我的身邊。我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剛才消失，為什麼會在剛才我會看不到奶奶，但我此刻心中無比安寧。
奶奶的身上帶著皂角的清香。這麼多年了，奶奶還是不太喜歡用洗衣液、洗衣粉來洗衣服。她的衣服總能聞到淡淡的皂角味。
我和奶奶睡在一起，不知不覺之中，天已經大亮。昨日的一切似乎都只是我做了一場噩夢一般。
奶奶就在我身邊。
只是我的手機還是掉在了大廳之中。我忽然想起了小安，急忙打開了手機。昨天晚上裴璐走了之後，就再也沒回來。
有一條未讀消息，來自於小安。
「清儀，起床啦！我們等等去看新電影。」時間，是今天早上的六點多。
小安沒事？
我終於放下心來。或許昨天晚上遇上的只是一個錯覺吧，我想。
「奶，早飯吃什麼！」鼻尖傳來菜的香味兒，我嗅了嗅，應該是荷包蛋。我忍不住竄進廚房，看著奶奶把雞蛋做好放入碗中，幸好一切都只是幻覺，我愛的人還在我身邊。
「等等我去看電影，中飯不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