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陣易主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剛剛走出房門的秦寒青腳步忽然一頓,猛地抬頭向天空望去,只見漫天烏鴉嘶鳴著往天沐山方向飛去。
「不好,要生變!」秦寒青臉色一變,連忙轉身回屋從床下抽出了那隻木盒,取出盒中黑劍負與後背快步來到前廳。
與昨日想比,此時的百草堂冷冷清清,陸岐黃正在櫃檯後面扒拉著算盤,而那呂紫川卻是負著雙手站在門外抬頭仰視著天空。
「醒了。」陸岐黃抬頭看了過來,目光落到了秦寒青背後的黑劍上,「你背它做什麼?」
「大陣易主,恐要生變。」秦寒青說話之間,快步向外走去。
「什麼?」陸岐黃一驚,連忙從櫃檯後轉了出來。
「小哥勿急,我那兩位故友即將趕來。」呂紫川這時回頭擋住了去路。
「是啊,寒青,等人來了,再去不遲。」陸岐黃追了上來道。
「只怕他們不會來了。」秦寒青道。
「不會來了?」陸岐黃愣了一下,「怎麼就不會來了?」
「你問他。」秦寒青冷冷看了眼擋在身前的呂紫川。
「師兄,怎麼回事?」陸岐黃面露不解的看向呂紫川。
「小哥為何斷定他們不會來了?」呂紫川看著秦寒青嘴角抽動了一下。
「呂道長海量,豪飲一夜未見半分醉意,想來他二人定不是對手,所以,我說他們不會來了。」秦寒青淡淡說道。
「哈哈哈哈,此話貧道卻也受得,」呂紫川大笑過後,眼中突然一冷,「只是僅憑你我二人之力,想要布出這四方八極陣恐怕……」
「我已另有打算,呂道長儘管隨我前往就是。」秦寒青淡淡說道。
「好,小哥頭前帶路。」呂紫川神色一凜,側身讓開了去路。
秦寒青隨即邁步向外走去,陸岐黃一愣,忙追了上來,「不是,那你們都去了,我呢?」
呂紫川拍下了他的肩膀道:「師弟留下來等候我那兩位故友,他們若來便替我轉達謝意,說事情已經辦妥。」
陸岐黃道:「那你們準備去哪裡?」
秦寒青轉頭看了他一眼,「大悲寺。」說罷當下邁步離去,呂紫川遂跟了上來。
看著二人的背影,陸岐黃皺了皺眉,「我怎麼還是覺得他們要打架?不行,我得跟去瞧瞧……」
想及此處,陸岐黃連忙轉身鎖門,偷偷尾隨了上來。
正在前行的秦寒青似是感覺到了什麼,眉頭微動,卻是不動聲色。
一炷香后二人已行至天沐山腳下。
秦寒青這時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呂紫川也隨之停下了腳步,「怎麼不走了?」
秦寒青轉頭看向他道:「呂道長,你可還記得我是誰?」
呂紫川面無表情道:「你是當年那位小哥。」
秦寒青皺了皺眉,「你為何如此肯定?」
呂紫川道:「因為你們太像了。」
秦寒青道:「天底下長得像的人很多。」
呂紫川道:「不錯,但很少有這麼像的。」
秦寒青道:「如果我說我不是他呢?」
呂紫川道:「你就是他。」
秦寒青冷笑道:「正因為你覺得我是他,所以才會給我下藥。」
呂紫川面不改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秦寒青臉色一冷道:「你確實不知道,因為你根本就不是呂紫川!」
呂紫川嘴角抽動了一下,雙目變得通紅,「唰」的一聲拔出長劍便向秦寒青刺來!
秦寒青眼中一動,暴退幾步,卻是堪堪躲過了這當胸一劍。
呂紫川曲臂收劍,變刺為砍,秦寒青身形一側劍鋒擦胸而落,呂紫川身形急轉順勢撩出一劍,秦寒青橫移半步,劍鋒再次走空。
也就在這時,秦寒青發現了破綻,猛地推出一掌,呂紫川悶哼一聲,斜里倒飛出去,落地之時一口鮮血涌了出來。
秦寒青眼中一戾,縱身而起,半空中殺氣瀰漫,一掌直奔呂紫川天靈而來!
躲在五丈開外的陸岐黃連忙跳了出來,張口就喊,「手下留情!」
秦寒青毫不遲疑,一掌拍在呂紫川天靈,呂紫川雙目一滯,秦寒青猛地抬起手掌,指縫之間卻是夾了根足有兩寸之長的血釘。
「攝魂釘!」秦寒青雙目一冷,反手抽出一張黃符貼在呂紫川腦門,腳步橫移,從其背後猛地推出一掌,呂紫川身形一震,一口黑血噴涌而出,卻見那口黑血中帶了許多蠕動的白色小蟲。
看到眼前的一幕,陸岐黃大驚失色,連忙跑了過來扶起人事不省的呂紫川,「師兄,師兄!」
秦寒青道:「他沒事,只是中了巴蜀攝魂釘,回去之後,取吉財葯根三寸,甘草三兩,磋磨碾碎之後煎湯服下,一個時辰便可醒來。」
陸岐黃點了點頭,看了眼地上的血釘,心有餘悸的道:「幸虧你眼尖,不然……」
陸岐黃說到此處戛然而止,秦寒青皺眉看著他,「不然怎樣?」
陸岐黃嘆了口氣道:「不然你就一命嗚呼了,讓我老陸這輩子都活在愧疚中……」
秦寒青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卻是沒在細究下去,「你們走吧,我去大悲寺再會一會那惠明。」
陸岐黃面露擔心道:「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看咱們先把老呂送回去,等他醒后咱們三再一塊去會他。」
「來不及了。」秦寒青說罷轉身便走。
「什麼來不及了?」身後傳來陸岐黃的聲音,秦寒青沒有回頭,孤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之中。
「我這張嘴呀,」陸岐黃抬手想扇自己一巴掌,卻是嘆了口氣又停了下來,「唉,誰叫我欠你倆一條命呢,算了,扇著怪疼的,來,師兄,咱們回家。」
說著將呂紫川背了起來,「你說你也是的,平日里看著威風八面,沒想到也能在這陰溝里翻了船……」
山中林木枯萎,不時可聽見樹枝折斷的聲音。陰風陣陣,枯葉由黃轉黑,山林之中黑煙瀰漫,煙氣嗆鼻。
秦寒青頓時感到了異常,當下不禁加快了腳步,然而當他來到大悲寺山門前的時候猛地被眼前一幕震驚。
原本氣勢巍峨的山門此時變成了一堆黑煙滾滾的廢墟,寺內更是滿目瘡痍,殘垣斷壁之間橫七豎八的插著一根根被燒焦的椽木。
「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失火?」秦寒青眉頭微皺。
正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滔天的嘶鳴聲,轉頭看去,只見在大悲寺後山的半空之中,一股由無數只黑烏鴉盤旋而成的黑色旋風正在逐漸升起。
「還是晚了一步……」秦寒青心中一沉,隨即動身向後山走去。
焦黑的山林之間漂浮著蒼白色的細小灰燼,陣陣熱浪撲面而來,四下煙氣瀰漫,秦寒青只覺雙目發酸,鼻腔深處似被火烤一般乾燥。
越往前走這種感覺越發明顯,僅僅片刻之後,秦寒青便不得不停了下來,只見百丈之外的後山之間火勢四起,濃煙翻滾,卻是已經無法進入。
滔天火勢隨風而走,大有蔓延整片山林之勢。
「這場山火起的詭異,想必有人在掩蓋什麼……」秦寒青雙目凝重,蒼白的臉上折射出橘紅色的火光。
遲疑之間,火勢在迅速臨近,秦寒青不敢再耽誤下去隨即轉身疾掠下山。
一炷香后已回到天水城中,讓秦寒青大感意外的是原本陰沉的天空不知何時竟然晴朗了起來。
而籠罩住天水城城西,影射範圍達百里之遙的十方奪魂陣也在這時開始逐漸退去,四下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陣法怎會無端消散,莫非與那場山火有關?」秦寒青眉頭緊皺,暗自疑惑之間卻是已回到了百草堂外。
剛要邁步進門,迎面便撞上了陸岐黃和呂紫川二人,陸岐黃大喜,「寒青,你可回來了,我正和師兄準備去大悲寺接應你呢。」
「我沒事。」秦寒青搖了搖頭,看向呂紫川道:「呂道長感覺如何?」
「多謝小哥神方,貧道已無大礙,」呂紫川臉上有些不自然的道:「這酒以後是斷不能喝了……」
秦寒青道:「道長無需自責。」
陸岐黃皺眉在秦寒青身上聞了聞,「怎麼弄這一身煙熏味,你該不會是跑大悲寺看那群和尚燒火做飯去了吧。」
秦寒青看了他一眼道:「現在的天沐山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
陸岐黃大驚,「你說天沐山著火啦?」
呂紫川聞言,亦是臉色一變,「小哥,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寒青道:「我趕到大悲寺后那裡已經被一場大火化為了廢墟,正當我想去後山一探究竟的時候沒想到又被一場大火攔住了去路。」
呂紫川皺了皺眉,「小哥,莫非你是懷疑有人故意縱火?」
秦寒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從大悲寺焚燒的程度來看這場大火怕是早有預謀,而縱火後山似乎只是臨時起意,兩場大火相隔了幾個時辰,我覺得這中間必然發生了什麼……」
陸岐黃想了想道:「會不會是大悲寺失火引燃了後山?」
秦寒青搖了搖頭,「不可能,火勢不會逆風而上。」
呂紫川皺眉道:「若是那布陣之人縱火焚燒大悲寺倒也說得過去,他是為了殺人滅口。可現在大陣初成,後山乃是陣眼所在,他這麼做不是自毀成果嗎?」
秦寒青道:「不僅如此,方才我經過城外時發現大陣在易主之後竟然出現了鬆動,而且已有崩潰之勢。」
陸岐黃聞言一愣,「你是說你已經破了這十方奪魂陣?」
秦寒青搖了搖頭,「並不是我,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