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不喜歡余小少爺，余老爺也行

星光微弱，夜深如墨，月色隱秘在浮動的雲霧之中，連風都藏在暗處不曾涌動，偶爾有犬吠打破寂靜，很快，又歸於沉寂。

而此刻乾州城的大戶人家、余府角落一隅的一間簡陋小屋之中。

「咋是個奴隸呢？」

像囈語，聲音很輕，很快被寂靜吞沒，並沒有人注意得到。

一天前。

尹袖趁著夜黑風大，揣了一小包袱的東西，避開了負責看守卻有些鬆懈的護衛，偷摸出了府。

她腳步急快，也許是風聲嗚嗚像鬼泣，她的身子有些害怕的緊繃起來，徑直走到一處離府邸不遠但有些偏僻的小巷中。

小巷裡有個中年男人似乎等待了很久，看見尹袖的身影時，便急急地湊上前，尹袖把揣著的包袱交給了中年男人。

「爹，這些加上之前那些，已經足夠你們生活了。」

中年男人身形瘦長，面貌頹廢，看上去窮困至極，眉頭裡也始終鎖著濃烈的愁苦，他接過包袱，無奈道，「你倆個姐姐都顧不上我們，袖袖，你弟弟真的要靠你，多多接濟，是爹娘沒用，給不了你們好的生活。」

「爹，我知道你的苦衷，只是我也不能太明目張胆了，府里的夫人們不好伺候，我怕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暴露的，甚至還連累你們，告訴娘，省著花。這幾天府里因為失竊眾人都長了個心眼，我只能再過一段時間才能給你們拿點值錢的東西。」

「好，好。」尹一看著面前不過十三四歲的姑娘說出的話來比她倆個姐姐還要成熟，又欣慰又是可惜，本來他們夫妻應該將她送去讀書，而不是賣入府中為奴，只是，實在是沒辦法了。

「對了，對了，」尹一似乎想起什麼，抓著尹袖的手目光炯炯，「袖袖，你模樣好，余府的小少爺成年在即，你若成為了他的小妾，你後半生，我們的後半生，都會變好的。」

尹袖聞言，有些失意地斂下眉目來，「其實如果爹娘沒有把我賣掉，我就不會入奴籍……」她的頭髮散下一邊來，擋住大半張右臉。而在那張右臉的額頭處，自進了府，就被府中用燙鐵燙出一個奴籍的印記，後來又被府里的管家用長針染著染料在上面又刺了一遍。「爹，我已經不好看了，更沒有能夠當小妾的美貌了。」

「你還年輕，女子年輕的身體，往往比美貌，更為吸引男人。若你不喜歡余小少爺，余老爺也行。」

尹袖怔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邊聽到的東西，她愕然搖頭，覺得這話噁心的令人反胃，她一把甩開尹一的手，「爹你到底在說什麼？這些話，根本不像你能說出來的。」

尹一看著她不敢置信又失望鄙夷的表情，有些羞愧地搖頭，發出一聲苦笑來，「罷了罷了，我們一家就這樣的命，就這樣窮苦潦倒的命。」

與尹一分開，尹袖默然朝著府中的後門走去，她有點兒出神，她爹剛才說的話未免太下作了些，她鄙夷之餘多少覺得有點反胃了。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余府後門，她回過神，又打起精神來注意著周旁的動靜，見無人就悄悄從後門進入，冷不丁倆柄刀交叉放在她脖子上，她還沒來得及驚恐，就被人帶去了蘭心院。

蘭心院是本府夫人的親妹妹何若原所居的地方。

「你這個不幹凈的偷子，連我的東西都敢偷？」

尹袖捏緊了手掌，低伏在地上，「夫，夫人。」她被抓個正著，連否認的膽量都沒有。

「那些東西呢？」

「賣，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