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景陽門圍觀
晨光熹微，早起的麻雀在枝頭高歌，街頭巷角有嬉戲的孩童，拾起一顆小石子，驚飛了一樹的鳥雀。
一身火紅的阿暖，騎著小灰馬，在街道上悠然閑逛，高空上一隻黑鷹盤旋跟隨。
小灰馬慢慢走著，馬蹄聲在安靜的大街上顯得格外清脆。街邊的商鋪只有三兩間開了門，老闆正在做開市的準備。
一醉軒近在眼前，大門同樣是開了一半，不時會有廝兒拎著一桶水走出來。買菜的夥計剛剛從半開的門進去，阿暖牽著馬來到了門口，摸了摸馬頭叫它不要亂跑后，悄悄地探了半個身子進門口。
掌柜在櫃檯看得清清楚楚，茶杯輕撞了撞桌面，朝外面喊道：「小娘子，神秘兮兮的做什麼？」
阿暖吐吐小舌頭，輕聲道：「敢問柳懷遠是否住在此處？我叫阿暖，是阿遠的八荒朋友。」
掌柜不置可否，這種人他見得太多了，誰能保證不是來犯法的呢？
「小娘子請回吧。」掌柜雖然不是很感冒，但還是挺客氣的。
阿暖蹙了蹙眉，向櫃檯走了過來，道：「我不是壞人，我是阿遠的朋友。他是不是還沒起床？那我在這兒等他好了。」
掌柜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這個小娘子看起來實在是過於單純，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臉，以及這樣的眼睛。
「好吧，小娘子請坐，我去看一看少東家起床了沒有。」
看著這樣的眼睛，掌柜生不起敵意，便答應去叫一叫柳懷遠。
阿暖抬起頭笑著道了一聲謝。
掌柜噔噔噔地上了樓，到了柳懷遠的房間后，叩門道：「少東家，醒了未曾？外面有個叫阿暖的小娘子要找你，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的話，她必有邪心，我可要請她出去了。」
柳懷遠剛更衣完畢，聽聞阿暖來了，便朝門外道：「是阿暖啊，是我的朋友，我馬上出來——」
房門打開，掌柜退後一步，柳懷遠問道：「人呢？」
「在一樓坐著呢。」掌柜搓了搓手，「少東家別怪我怠慢，官府查得嚴，入住要登記，找人更不行，實在是緊急，那也要登記畫押。」
柳懷遠表示明白，急匆匆地跑下了樓。
「阿暖！」還沒下樓梯，柳懷遠就喊了一聲。
阿暖站起來，像只小兔子一樣向前幾步，道：「阿遠，你終於起床啦！
今天一大早，葉叔叔就叫我去找你，說什麼一起闖蕩江湖之類的話。
我想啊，以前我一個人闖蕩江湖，被路叔叔抓了回去。
後來四盟與青龍會決戰，我又和路叔叔到了江湖，說好了等我變強了，冷冷也要一起來的，可是到現在冷冷還沒和我一起行走。
如今葉叔叔又叫我和你一起，你會和我一起闖蕩江湖嗎？我已經變得很厲害了，可以保護別人了！」
阿暖好像憋了好多好多話一樣，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柳懷遠最後只記得她可以保護別人了。
「好啊，就讓阿暖來保護。」柳懷遠笑了一下，「你先坐著，我要先洗漱。」
阿暖就乖乖地坐了下來，掌柜適心地拿來剛出爐的早點和熱茶，放在阿暖面前。
「小娘子，既然你沒有騙我，也不是壞人，我便請你吃早餐。」
阿暖早早出門，還沒吃東西，肚子真餓了，便道聲謝謝，然後拿出三文錢放在桌子上。
掌柜把銅錢推回去，直道要不得要不得。
柳懷遠洗完臉出來時，阿暖已經吃了一半早點。和她吃完早點后，就問她待會兒打算做什麼。
阿暖說，葉開昨晚曾經說過，今天早上的城門應該是最熱鬧的。
柳懷遠想了想，依情報來看，今天乃大遼使團到京的日子，或許葉開說的就是這件事了。
「走，我們看看去，若遲了，可就看不到了。」
兩人收拾收拾，便各自騎馬出發。據他所知，今次外使將會從景陽門進城，因此他和阿暖就是往北面趕去。
柳懷遠快馬加鞭，一路毫不停歇，即便如此，抵達景陽門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幸好還不算遲，外使尚未到達。
城門處兩列禁軍，威風堂堂，中間有四個大臣在此等候。柳懷遠只認得一個宰相王旦，但應該還會有都亭驛管事在。
這規格算是非常高了，也虧得宋遼之間是兄弟國，這次又是大遼長公主親至，不然宰相也不會出現。
在城門四周，有不少百姓圍觀，他們都知曉今日流言的女主角將會出現，因此都抱有極大的興趣，意欲一睹風姿。
柳懷遠相信這裡面肯定有天峰盟和青龍會的人。
再往城頭看去，沈孤鴻和唐青楓大大方方地站在那裡，一旁還站著楊尚硯和胖瘦頭陀。
阿暖也正看著那邊，問道：「阿遠，在唐盟主和沈龍首旁邊的是誰啊？」
「那是天波府的主將楊尚硯，另外兩位則叫做胖頭陀和瘦頭陀。」
柳懷遠為阿暖介紹了天波府三人之後，便開始物色好地方了。
「阿暖，跟我過來。」
柳懷遠驅著馬跑到了左前方的客棧，把馬綁好在柱子上，便招呼阿暖上屋頂。
兩人施展輕功跳上屋頂，在望軒上坐了下來。這裡距離適中，看得清城門的情況，又不會被人發現。
兩人一邊坐一邊聊著這幾天的見聞，時間過得飛快，倒也不覺得悶。
神刀堂的人離開東越后，傅紅雪和路小佳直接回了徐海，葉開因為丁靈琳還在開封，況且又怕青龍會和天峰盟需要他的幫忙，因此就去了開封。
本來路小佳是不準阿暖跟去的，但葉開一句她已經是大人了，讓路小佳閉了嘴。
第一次跟著葉叔叔，葉叔叔帶阿暖吃遍了沿途的美食。
雖然阿暖吃不出這些美食的味道，但心裡一樣十分快樂。
柳懷遠聽著卻有點難受，本能地想要揉揉阿暖的頭，手剛抬起才想起這動作有些越矩，便作罷了。
「阿暖，你真的失去味覺了嗎？」
阿暖已經習慣了沒有味覺的生活，也沒怎麼在意，笑呵呵地說道：「是啊，我很小的時候就嘗不出味道了。
公主奶奶想了很多辦法，找了很多人，也治不好我。」
柳懷遠凝視著阿暖，輕聲道：「我也來幫你想想辦法，幫你找找人，好不好？」
「其實我不在乎了，不過阿遠要做的話，阿暖就先謝謝了。」
阿暖露出了和以往不一樣的開心的笑容，
「哎呀！阿遠！你看看，那是不是大遼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