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東市夜會
柳懷遠像是意猶未盡般點點頭,向賬房告辭后,回了房間。
敲了敲房門,阿暖很快便開門讓他進去了。
阿暖早聽到下邊吵吵鬧鬧的,只是沒有下去一探究竟,如今柳懷遠上來了,逮住他要他說說發生什麼事了。
柳懷遠覺得只是個小插曲,就挑了重點去說。話到最後,叮囑阿暖吃了晚飯後,養精蓄銳,今夜還有行動。
聽到還要夜行,阿暖顯得格外高興。自從來到開封,每天都十分無聊,今天算是最盡興的一天了。
她少有潛伏夜行的經歷,每次聽說書先生講某大俠夜晚跟蹤壞人,撞破壞人的陰謀,而後將他抓住的時候,都心痒痒的。
柳懷遠估摸著樓下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帶著阿暖下去吃飯。
這次吃了一頓好的,主要是因為第一次請阿暖吃飯。雖然阿暖吃什麼東西都沒有任何味道,但聞一聞菜肴的味道也挺好。
吃完飯馬上就回房休息了。不知道獨孤若虛的計劃到底是什麼,他又獲取到了什麼有用的情報。
這般想著想著,柳懷遠居然睡著了。
夢裡回到了前世的日子,下班回家玩著遊戲,正好是開封會八荒和韓瑩瑩戰鬥,一不小心被韓瑩瑩槍出如龍捅了一下後面,連翻滾鍵都按掉了。
又聽到嘭嘭嘭的聲音響個不停,老闆突然在門口大叫,起床啦!起床啦!還不回來改廣告!
柳懷遠瞬間炸毛,衝出門口就要破口大罵。
「滾xxx,找你xx改吧!天天想白嫖xx!」
柳懷遠霍然坐起來,耳邊還迴響著剛才的豪言壯語。客棧房間的門篤篤篤地響著,阿暖有氣無力地叫著他的名字。
柳懷遠抓著頭髮使勁揉了揉,原來是做噩夢了,敲門的不是老闆而是阿暖。
這丫頭喊了我多久了,怎麼說話都沒力氣了。
「稍等啊,我就來。」
柳懷遠應了一聲,好讓阿暖不要喊了。
阿暖果然沒有說話了。柳懷遠趕緊整理儀容,出去開門。
只見阿暖懶洋洋地靠在門框,微鼓著香腮。
「對不住了,阿暖,來喝口水,潤潤嗓子。」
柳懷遠拉著阿暖進了房間,討好地倒上一杯水,送到她手上。
「都怪我睡得太沉,聽不到你在外面,委屈你了,快喝水。」
阿暖真是渴得緊,咕嚕咕嚕地一口喝光了,把空杯子遞過去。
柳懷遠又倒了一杯,道:「喏,慢點,別嗆著了。」
阿暖喝完水,道:「時間快到了,我們要去哪裡?」
「去樓下候著便可。」柳懷遠道。
雖然已經是夜晚,但客棧的生意依舊火爆,和二十一世紀相比也不遑多讓。
店家還請了瓦子里的小娘子過來獻唱,唱的還是柳永上個月作的詞。
總感覺去到任何地方,都能發現父親的影子。
柳懷遠感嘆一聲,要了些夜宵,和阿暖一起欣賞。
一曲唱罷,對面凳子坐下了一個人,正是獨孤若虛。
「柳師弟,你怎的也來東市客棧了?」獨孤若虛自斟一杯,壓低了聲音,「這位小娘子有點眼熟,好像是神刀堂的?」
阿暖道:「獨孤師兄,我是阿暖。」
獨孤若虛還是有點迷茫,阿暖這個名字印象中沒聽過。也難怪,他和神刀堂的人少有接觸,更別說是阿暖了,也就是見到過幾次而已。
「玉暖柔。」
聽了柳懷遠的話后,獨孤若虛才想起來是誰。
公孫劍曾和他說過大才女柳楨嫁給了神刀的玉惕厲,生了一個女兒叫玉暖柔,交給了路小佳照顧,路小佳不懂,又讓荊無命和花白鳳一起來照顧。
而玉惕厲和柳楨讓路小佳照顧小娃娃玉暖柔的原因,只是出去玩一段時間,出去過一段二人世界的生活。
獨孤若虛舒了一口氣,神刀堂的人,各種各樣的關係真是太複雜了。
柳懷遠道:「我是問晏寺丞的,他說東市客棧前天夜裡有幾個契丹人入住,我覺得可疑,便來看看。」
「是曲盟主叫我到這兒來的。」獨孤若虛吞下魚肉,「昨日早晨我先在此辦了入宿,晚上才退了梁園客棧的房,事發突然,也沒辦法。」
據獨孤若虛這兩天的觀察,這四個大遼商人暫時沒露出什麼馬腳,的的確確是在四處進貨。
但由於獨孤若虛不能跟得太緊,也有可能看漏了一些小動作。
他也看出了其中兩人身懷武功,只不過故作偽裝罷了。
先前在衙門的時候,他們也是表現得像一個普通的生意人一樣,讓官府作主嚴懲嫌犯,還讓他要看緊一點,好生保護。
柳懷遠低頭沉思了許久,才道:「師兄,你明日還是跟著他們吧?
一定要細心留意他們接觸的人,看看是否用什麼暗語交流,或者暗地裡傳遞著什麼消息。
他們去訪的地方,極有可能是遼人間諜經營的。」
「我會留意的。」柳懷遠的聰慧,獨孤若虛是知道的,因此沒有反對。
「如今他們在何處?」柳懷遠問道。
獨孤若虛讓柳懷遠遞手掌過來,在他手掌上寫了幾個字。
天號丁房、天號戊房。
阿暖看看獨孤若虛,又看看柳懷遠,眼睫毛跳動著,不知在想什麼。
柳懷遠點點頭,道:「今夜我和阿暖監視,師兄放心睡覺,白天就需師兄多留心了。」
「有你們來幫忙,我就不必擔心為他們察覺了。」獨孤若虛輕鬆一笑,「每日日出后,日入時,我們在客棧后的雜貨鋪見面。」
「好。」柳懷遠不說話了,和獨孤若虛吃著東西,品評歌妓的水準。
真是舒坦啊。
有空還是要去瓦子里坐一坐,那裡各種娛樂應有盡有,是大宋的娛樂城。
到了開封,不去望江樓看看,就等於白去了開封一趟。
勾欄聽曲,「勾欄聽曲」,如果每天都這樣,確實是奢靡墮落,但是只去一次的話,有什麼問題呢?
我只是去打探情報,不是去享受,有什麼可怕的。
聽說舒音是一個極為美麗的人兒,不比耶律——
我沒有想入非非……我在想什麼呢?舒音是唐師姐的好朋友,我代師姐去問候而已……
我不帶阿暖去不就行了,我去為小娘子們賦詞,讓她們多一首曲可唱,也算是幫了她們了……
柳懷遠兩輩子都沒去過這種地方,這時候心情比較複雜,一心只想體驗一次,卻又怕六寸青鋒不得已出了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