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

棲岩收好針管，摸了摸林雙的腦袋，「發情期妥善用藥還是可以控制的。」

林雙整理好衣服的領口，摸了一下腺體，「嘶——」

「這就知道疼了？」棲岩好笑道，「要是被標記……」

棲岩突然沉默，林雙看著她的表情，突然說：「和beta在一起，就不會被標記了嗎？」

棲岩笑了笑，「周叔叔很尊重媽媽。」

林雙睡前一直在琢磨棲岩的話，難道兩個人還沒發生任何親密關係？

帶著疑問沉入夢鄉，第二天，周凱就帶著東西上門拜訪了。

林雙被門外小聲爭吵吵醒，穿著睡衣出去，就看到周凱被棲岩往門口攆。

「都說了你最近不要過來！」棲岩說道。

周凱失笑，一隻手臂還掉在胸前的，他上次肋骨骨折，似乎才過去不到一個月。

周凱：「我來看看淼淼，不然……」

「周叔叔。」林雙打斷兩人的爭執。

「您的傷口癒合了？」

周凱順勢躲開棲岩，把禮物放在桌子上跟林雙熟稔的打招呼，「昨天出的院，傷口癒合的差不多了，總是躺著耽誤工作。」

林雙點頭，棲岩打著圓場，「寶寶去吧睡衣換了。」

林雙換完衣服出來，周凱和棲岩正在廚房擺早點。

她的目光定格在桌上，林雙翻了兩下，摸到一隻錄音筆。

周凱端著一鍋粥出來，「換好了，吃飯吧。」

「好。」林雙把東西挪到客廳的沙發上，騰乾淨餐桌，一支黑色的錄音筆掉進了她的褲兜里。

「淼淼多久沒回學校了？」周凱突然問。

林雙：「一個多月了。」

時間過的真快，很快聯盟城就要迎來冬天了。

周凱唏噓，轉而跟棲岩聊起林雙的教育問題。

儼然一副家庭一份子的模樣。

周凱：「要不要轉學去獨立學院？我認識隔壁市區的學校領導。「

林雙剛想拒絕，棲岩卻眼睛一亮。

Omega抿唇：「媽，我發情期還沒到。」

棲岩給她剝了雞蛋，「今晚不打針了，發情期一周，過去之後我們就去看學校！」

林雙：「麻煩叔叔了。」

「沒事，」周凱笑道，「對了，水果是我買的，禮物盒是沈小姐送給你的。」

棲岩臉色一凜，「我看看。」

林雙不悅：「媽！」

棲岩手腳利落的拆掉盒子，裡面都是一些首飾項鏈，她放回周凱面前，「太貴重了，我們不能要。」

周凱拍了拍棲岩的手背，善解人意道，「好，我替你送回去。」

早餐過後，周凱有事離開。

棲岩把人送走之後，回來在浴室找到林雙，林雙把長發撥到一邊，對著鏡子手裡舉著一支抑製劑正要往下扎。

「淼淼！」

「你幹什麼？」

林雙放下手，「我，我不想離開聯盟城。」

棲岩收走所有抑製劑，「離開是為了你好，認識新朋友，接受新環境，免得你再惦記沈寧。」

林雙目光一暗，「媽，你這麼信任周叔叔？」

棲岩：「怎麼又說他了？」

「我和你周叔叔以前就認識，你放心，他的為人媽媽是再知道不過了。」

林雙不再說什麼，回到房間手裡把玩著錄音筆。

……

一晃兩天過去，這兩天沈寧開始頻繁出席大型宴會，上次的路演之後，她一舉成為聯盟城炙手可熱的新貴。細算下來還不到十八歲？還沒高考，聽說沈北城會在她成人禮當天，發表聲明退出董事會。

沈寧的事情狠狠的刺激到了圈子裡的二代們。頂級富豪，孩子的培養永遠是家庭的重要目標。

張一帆最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張母：「別人家的孩子呀，你和寧寧從小玩到大的，我聽說她投資做的很好，你怎麼沒學到兩分呢？」

張一帆轉了一下筆，旁邊張一一悄悄遞過來一副耳塞給他，兄妹兩心照不宣的戴上。

張母絮絮叨叨的開門，張父黑著臉走進屋。

張母：「不是公司開會嗎？怎麼了……」

「你這個混賬！」一隻大手狠狠扇在張一帆臉上，張一帆偏頭，耳塞滾在地上。

「爸！」張一一尖叫。

「我送你去沈家，不是讓你跟著沈寧犯法的！」

一沓照片摔在張一帆面前。照片上是他和官候頻繁出入在楊家附近，跟蹤楊星悅拍照時的情形。

螳螂捕蟬，焉知沒有黃雀在後。

張一帆：「誰幹的？」

「誰幹的！你還有臉問！」張父勃然，「從今天起，你再出門我就打斷你的腿！」

張一一怔然，腦海里千絲萬縷的聯繫全都彙集起來。

難怪……張一帆和猴子那段時間神龍見尾不見首，難怪兩個人嘴巴閉的那麼緊。

張一帆回了房間，手機擺在床上開著擴音，張一一拿著消毒水進來，聽見官候在對面罵爹。

「靠，誰他媽的背後算計老子！不要讓我知道了！老子非得扒掉他一層皮！」

張一帆接過張一一手裡的棉花和藥酒，擦掉嘴角餓的鮮血，「你怎麼樣？」

「操，被揍出腦震蕩了，你呢？」

張一帆笑，「還好。」

張一一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看著張一帆，「剛才我聽爸說，他的工作沒了。媽也接到了辭退電話。」

張一帆一愣，電話里，官候跳腳，「靠！真幾把陰！」

張一一：「說吧，把這兩個月的事情從實招來！」

官候沉默，張一帆皺眉，「別鬧了，你先出去。」

張一一眼睛一熱，「我懶得管你們！」

門被重重甩上，官候嚇了一個激靈，「一帆，你們家，沒事吧……」

張一帆的家庭不比官候，官家和沈家還沾情帶故，張家庭和沈家就純粹的有過兩年的鄰居關係而已。

掛斷電話，張一帆起身下樓。

客廳籠罩著一片陰雲，張父似乎陷進了一個官司里，律師陪坐在一邊，掃過滿桌子的資料連連搖頭。

張父張母愁雲滿面，同一走廊盡頭，張一一看著回頭和張一帆對視一眼。

雙胞胎的心有靈犀頭一回應驗，張一帆急忙追過去，被一扇門阻隔在外。

「喂——淼淼——」

張一帆嘆氣。

楊家、沈家，甚至是大不如前的柏家，想出手弄一個工薪家庭，手段可太多了。

……

……

「你覺得是誰做的？」

林雙捏著電話，蒙在被子里跟沈寧說話，「楊家嗎？」

「楊震有可能，沈北城也有可能。」

林雙點頭，這事斷不可能是柏庄，他還關著，僅有的力量都用在了保護柏淼身上了。

「可能是沈北城，」沈寧說，「如果是楊震乾的，早在一帆和猴子偷拍的時候就被發現了。」

林雙反駁，「如果是沈叔叔，那怎麼會讓你把照片和病例報告一起送進楊家？」

那些偷拍的照片和病例報告送到楊星悅手上，一舉擊破了女孩最後的心底防線。

連楊震都以為，那個alpha潛伏在楊家，沒想到人會躲在沈家，一堆人翻遍了整個聯盟城都找不到。

而照片都是沈寧設的局，目的是為了打破楊星悅自欺欺人的騙局。

林雙了解完前因後果，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沈寧：「你覺得我殘忍嗎？」

林雙下意識搖頭，反應過來沈寧聽不到，才輕聲反駁，「你只是在保護自己，保護我。」

沈寧沉吟不語，良久，「我去趟書房。」

林雙按著掛斷的電話，和天花板沉默相對，沈寧那麼勇敢，相比之下她始終待在安全區被一層一層保護膜圈養，像顆靜看外界紛擾喧囂，獨自享受溫室的鮮花。

比起沈寧和沈北城的博弈，她什麼都沒做過。

林雙掀開床單，赤腳走到棲岩的房間。

棲岩睡的正好，渾然不覺，她的親女兒將要親手打破她得之不易的幸福。

「對不起，媽媽。」林雙親了一下棲岩的額頭，把錄音筆放在她的床頭。

關門離開，離天亮還有很久。

……

書房寂靜，沈北城在外應酬還沒回來。

沈寧從懷裡摸出一張卡片，在門禁卡上一刷，房門應聲而開。

沈北城的書房沈寧鮮少進來從小到大，沈北城的書房和卧室都是禁地，除非他本人允許，誰也不能進。

沈寧進來的幾次，都是沈北城在的時候。

沈寧手腳輕，一副塑膠手套綳在五指上。

重要文件都在保險柜里，上了鎖，沈寧沉默片刻，起身離開書房。

沈北城的卧室在三樓，沈寧如法炮製開門進屋，入眼漆黑一片。

捻開壁燈，起居室空蕩蕩，卧室的門緊閉。

Alpha的領地意識很嚴重，沈北城從不在房間待客，連親密的好友和親女兒也沒來過。

奇怪……

沈寧掌上卧室門，撥不動。

超過常人幾倍感官的鼻尖敏銳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沈寧目光一凝，下一刻，左手暴力推開門！

青松翠柏的味道，讓人心安。

多少年沒聞到了。

沈寧仔細查看房間，沈北城的床褥不見一絲褶皺，床頭櫃的壁燈案幾不見纖塵。

拉開柜子，裡面只有一隻空調遙控器。

比出租屋和酒店的陳設還簡單。

沈北城不住這裡？沈寧隨意撿起一方枕巾，沒有任何alpha的味道。

便把屋子裡的傢具一樣一樣擺弄，拿起放下，終於摸到一個搬不動的。

暗室的門緩緩移開，燭光印在眼底，面前赫然一副靈堂的樣子。

牌位放在最高處，穆青的名字就刻在上面。

「……這個瘋子。」

青松味瀰漫開來，火盆里紙灰還是新近燒的，看起來沈北城沒有少在這裡緬懷穆青。

沈寧嘲諷一笑，誰不知道沈北城萬花叢中過，這幅深情的樣子做給誰看？

沈寧點燃三炷香，對著穆青的牌位三叩首。

插上香，左右看了看，旁邊支著一張簡易的單人床。

沈北城在這裡睡覺？

饒是沈寧也沒禁住一股冷意從腳底竄上腦頂。

除了單人床，能入目的就是一對實木的桌椅，青松味就是這裡傳來的。

穆青的信息素就是青松，抽屜里是一疊信封。

沈寧抽開出來看，穆青年輕的時候和她有三分相似，不同的是，穆青溫柔似水，依偎在沈北城懷裡，雙眼彎彎，看起來很幸福。

沈寧眼圈赤紅，照片很多，她一張張看過去。

兩人相戀、在大海邊接吻、在親友的恭喜里結婚、在藍天白雲青松蒼天的島上蜜月，沈北城的目光始終定格在穆青身上，陰鬱偏執，細看之下讓人生寒。

然後到沈寧出生。

照片里出現了三個人的嬉笑怒罵。

很快，穆青的神情似乎漸漸萎靡起來，她的笑容神情，從幸福到彷徨，從明媚到暗淡。

發生了什麼？

沈寧翻閱照片的速度加快！

一張張，塑料封膜摩擦出聲！

合照里，沈北城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幾乎全是穆青抱著年幼的沈寧在各處發獃的照片。

到最後，照片定格在穆青慘淡恐慌的表情上。

她穿著一身白裙，側身坐著，脖子上是包紮的痕迹。

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浮現心頭。

沈寧一把扔掉照片！照片簌簌灑在地上，門口，一雙皮鞋佇立良久。

沈北城嗓音沙啞，「寧寧……」

沈寧失聲咆哮，「你說過！她是病死的！」

沈北城四十多，他好像近來老了許多，面上眼尾已經有歲月的痕迹，淚水滑過蒼夷。

隱藏多年的秘密一旦被揭發，情緒猶如洪水猛獸一樣傾覆而來，「我失控了，我開始無法忍受別人的覬覦，我竭力壓制……」

「直到我們有了你，我知道……我不該連女兒都容不下……」

「我想把你送走，你媽媽不願意，我就把她關了起來。」

穆青是一團火，婚姻愛情和家庭也抵擋不住她散發光芒。

她有很多朋友，事業發展的也很成功。但這些曾經沈北城欣賞的成熟、獨立、能力企及alpha的優點，都成了點燃導火索的理由。

穆青的世界不只有他。

事情爆發在一個夜晚，穆青從別墅逃走，從母親那裡接走沈寧，一大一小登上飛機。

落地迎接的是盛怒的沈北城。

沈北城開始毫不留情的蠶食穆青的資產，她的朋友一個一個消失，她的父母也被送往不知所從的地方。穆青的驕傲、尊嚴消失殆盡。

她再也不喜歡拍照，最後一年只剩下一張，照片里她孑然一身。

沈北城不在，沈寧也不在。

……

……

地上攤著背包，大雨忽然而至，林雙快步走到窗邊關上窗，耳邊還夾著電話。

「陳叔叔，下大雨了，你讓樓下的人都找地方躲躲雨吧？」

陳助理：「沒關係，我們沒事。」

再多勸兩句，陳助理還是堅持守著樓下。林雙訕笑，只得先掛掉電話。

她已經停止打針了，發情期迫近，她一個有女朋友的人，為什麼要獨自煎熬漫漫長夜。

林雙拉好書包拉鏈，把東西藏進床底下。

一道驚雷劈下來，林雙皺眉，不知都是不是對雨天有了陰影，心裡慌的厲害。

給沈寧撥了一個電話，對面許久沒接，是不是還找證據？

客廳的燈拍亮，棲岩的聲音傳來，「淼淼，你還沒睡？」

「睡了，起來關窗戶。」

棲岩頓了頓，「下大雨了，蓋好被子別著涼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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