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第七十二章
就餐的地點在專門居室,長形方桌將貝蒂和理查德分隔在遠遠的兩端。
傑西管家端上了小羊排和土豆泥,艾麗為貝蒂擺好餐巾。
貝蒂輕聲說:「艾麗,你下去吧,我自己可以。」
艾麗還是為貝蒂準備好一切。
反觀理查德,女人穿了一身褲裝,正抬起雙手讓菲佣替自己摘掉手套,鋪好餐巾。
彷彿理所當然,理查德眼瞼微垂,神情自然而矜貴,有一種骨子裡透出地天生的優雅氣息。
菲佣做完一切,理查德微微頷首,很快,偌大的餐桌邊就只剩貝蒂和理查德了。
理查德的晚餐是一份牛排,焦煎到五分熟,最底層的洇出了一圈紅暈。
貝蒂只能遠遠看到女人似乎在用著一份珍饈美味,很有食慾的模樣。
注意到長久的凝視,理查德微挑起眉,拿著餐巾雪白的一角按了按了嘴角。
貝蒂倉皇低下頭,用餅乾颳了一抹土豆泥送進嘴裡,她吃了兩口,再怯怯的抬頭去看理查德,對上女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
「抱歉,」理查德偏了偏頭,突然說,「是不是覺得坐太遠了?」
貝蒂一怔,不等她反應。理查德已經叫來傑西替她挪了餐盤和位置。挨著理查德,坐在她身邊,兩人之間的距離觸手可及。
理查德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紅茶濃稠,倒映著一雙上挑的眼,「可以了?」
「嗯。」貝蒂細細的回答了一聲。
「剛才嚇到你了?」理查德問。
貝蒂漲紅了耳尖,搖頭,是她多想了,剛在洗澡的時候,理查德替她拿浴袍,她羞的全程沉在水裡,要不是理查德順手一撈,她幾乎要溺斃在浴桶里。
太丟臉了。
但肩膀上,理查德碰過的地方還久久纏繞著一股不屬於她的溫度。
胡思亂想間,用餐步入尾聲,貝蒂抬頭,才發現,理查德雖然吃的賞心悅目,但並沒有吃多少東西。
貝蒂擦完嘴,講餐巾擱置在一邊耐心等候。
旋即,理查德也一幅結束用餐的動作。
貝蒂忙說:「理查德小姐,請您繼續。」
理查德笑了笑,「沒關係,我並沒有什麼胃口。」
貝蒂微愣。
理查德:「陪同用餐是為了客人愉快,也是理查德家的禮儀。」
貝蒂確實吃完了一份份量不小的晚餐,她稍紅了臉,並且再一次被理查德優雅所折服。
用餐之後,理查德帶著貝蒂散步,西迪亞的黑夜並不適合出門,她們只在院落里小坐了一會。
貝蒂的手邊放了一杯牛奶和一盤漿果,理查德輕酌紅茶。
似乎太不成熟了,貝蒂想著,晚餐她的飲料是一杯橙汁,現在又換成了一杯牛奶。
她也想要一杯茶,或者一杯酒,例如威士忌。
如果不行,那麼她要求一杯紅茶。
貝蒂提出了自己的訴求,得到了理查德柔聲拒絕。
「貝蒂,紅茶不利於睡眠。」
貝蒂將目光投在理查德精緻的茶具上。
女人挑眉,「我不會失眠,你呢?」
貝蒂:「……我也不——」
「可愛的女孩,你可以嘗嘗。」
理查德將她自己的杯子遞到了貝蒂面前。
紅茶映出貝蒂稍微發熱的臉龐,她伸出雙手,捧住杯壁,拇指似乎按在了濕滑的地方。
那是理查德的嘴唇碰過的……
貝蒂滾動喉嚨,她的嗓子乾澀無比。
「一口,」似乎是在向理查德保證……也似乎是在鼓勵自己,「就一口。」
她把粉色的唇印在拇指曾碰過的地方。
輕抿了一口,就一口,入口濃苦然後是無盡的回甘。
貝蒂捂著唇,面紅耳赤的把杯子推還給理查德。
理查德:「好喝嗎?」
貝蒂亂七八糟的點頭。
理查德端回茶杯,唇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她將茶杯緩緩移向嘴邊,
貝蒂緊緊盯著理查德的動作:「……」
起風了。
貝蒂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理查德放下茶杯,「都這麼晚了啊。」
「該休息了,貝蒂。」
貝蒂:「……」
……
……
貝蒂的房間緊鄰著理查德的,女人在門口和她道別,溫聲說道:「貝蒂,晚安。」
「晚安……理查德……」
「喔,對了。」兩人各自端著一盞燈燭,相映成輝的兩團光暈交融在一起,理查德道:「貝蒂,有不舒服嗎?」
「啊,不會。」
剛才只是突然吹了一點涼風,回到宅邸內已經沒事了。
理查德若有所思的點頭,「保重身體貝蒂。」
貝蒂點頭。
緊跟著,女人又接著說:「因為……你今天總是臉紅,是含羞嗎?」
「……」
貝蒂憋漲著整張臉,她低著頭,又羞又氣的憋出一個否定句。
「當!當然不是!」
「砰——」
理查德看著緊閉的房門一怔,很快,她又展開了唇角。
啊……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她壞笑,要怪只能怪貝蒂太可愛了。
理查德心情愉悅的推開門,再動作輕柔的合上門,她將燭台放在床頭,月光下一抹黑影從窗外振翅飛入。
文森倒掛在窗欞上,「陛下。」
理查德鬆開衣領:「嗯。」
「上次的□□,是查理二世的親隨乾的。」
理查德喔了一聲,悠揚拉長的一聲,蘊含著濃濃的興緻。
文森的稟報並沒有引起理查德多大的興趣,她腦海里閃回的畫面,是貝蒂站在門口,被燭光照亮著的羞惱得憋紅了臉,看起來快被她逗哭了……又要嘴硬的畫面……啊……真有意思……
似乎是理查德的反應不對。文森抬頭看去,目光一怔。
理查德鬆開了身前的領口,領口大片敞露,露出精緻的鎖骨和一片微隆的肌膚。
女人恢復了金髮紅眸,長發堆砌在腦後,目光慵懶隨意,唇邊是無盡的笑意。
文森從窗欞掉落,他落在地上化成了一個赤身裸體的男子。
「陛下——」
「文森。」
理查德這才垂眸,她短促一笑,好奇的問:「這是要幹什麼?」
「陛下……」文森爬到理查德的腳底,「您在想什麼嗎?」
在文森即將碰到腳的一瞬間,理查德收起了雙腿,懶懶的點在地面,女人眼底露出一絲性感,「當然是在想親愛的貝蒂,你以為呢?」
文森低下頭,「陛下——賽德納只是您能力的載體。」
理查德似乎聽見了不得了的話,「文森?你在拿貝蒂和你比較?」
文森將頭垂得更低。
理查德笑容更深。
突然,一股無形的力量攫取住文森的右肢,他突然栽倒在地,抱著右腿發出陣陣哀嚎!
「理查德……陛下……」
文森的右腿,被那股無形的力量深深掰住,肌肉和骨骼嘎吱作響,被繳住,折了一圈……兩圈……三圈……
「救……」
文森臉色蒼白。
理查德興緻勃勃的看著他,「文森,別冒犯了貝蒂小姐。」
文森:「是……」
理查德收了力量,文森蜷在地上,冷板浸濕了地板。
「滾吧。」
「是。」不顧疼痛,文森從地板上掙紮起身,他正要化身離開。
樓下,狼嚎聲傳來。
「慢著,」理查德說,「從門口離開。」
一件沒穿過的長袍被丟到身上,文森拖著殘腿,緩慢移向門口。
長門被嘎吱一聲拉開。
文森合上門,與此同時,隔壁房的門也被打開。
貝蒂舉著燈,火燭一瞬間刺的文森眯起雙眼。
「文森先生……」
面前的男子,臉上有不自然的蒼白,他冷汗漣漣,身上套著一件女人的寬袍,只能遮到小腿的位置。
只有一件長袍,沒有膝襪,也沒有鞋子,更沒有內襯。
他從理查德的房間出來。
沒有穿衣物。
貝蒂收緊五指。
「喔……是賽德納小姐……」
文森疲弱的一笑。
「有事嗎?」
「我聽見了奇怪的聲音,出來看一下。」貝蒂頓在原地,她艱澀的張嘴。
文森苦笑:「應該是賽德納小姐聽錯了。」
文森拖著一瘸一拐的身子離開,在貝蒂的注視下,消失在漆黑的走廊里。
貝蒂:「……」
「砰——」
關門聲。
理查德閉著眼,樓下傳來陣陣狼嚎下,她坐在床邊沐浴著月光,當談話聲響起、消失再傳來意味不明的關門聲時。
理查德將雙手撐在被子上,懶懶的向後倒仰起下巴,猩紅的雙眸熠熠生輝,她勾起嘴角。
……
……
第二天,理查德還沒起來,貝蒂便自作主張的離開了理查德府邸。
艾麗坐進了馬車,和傑西揮手告別。
馬車駛遠,艾麗放下窗帘,看著貝蒂。
「小姐……不和理查德小姐告別嗎?」
貝蒂坐在馬車正中,手裡捏著一張帕子,她表情峻然,淡淡的說:「不用了。」
回到學校,天色還早。
艾麗不再陪同,只有黑狼緊隨其後,混跡進學校,隨時潛伏在貝蒂的身邊。
貝蒂小心的推開門。
女舍是兩人一間,被分辟成兩個不相隔區域,供兩個人使用。
除了床位、梳妝台衣櫃等,其餘的都是共用的。
貝蒂第一眼看向路易斯的床。
床褥平整,沒有使用過的痕迹。
第二眼,目光挪向了自己的。
哪裡拱起了一團並不顯眼的小山丘。
小山丘發出窸窣窸窣聲,小路易斯睡眼惺忪,揉著眼睛從床尾那頭探出半隻腦袋。
女孩的聲音奶氣未脫:「貝蒂……你回來了……唔,幸苦了……」
貝蒂心裡的煩郁一掃而光,她上前幾步,一把把小路易斯撈進懷裡!
「路易斯!」
驀然被抱緊,和貝蒂緊貼在一起,路易斯露出微羞的紅臉,瞌睡蟲一下就跑掉了。
「怎、怎麼了?貝蒂姐姐?」
貝蒂埋頭在她的黑髮里,使勁搖頭,「沒,什麼都沒有。」
路易斯舉著小手,笨拙的撫摸著她的頭,「貝蒂姐姐,你一夜沒回來,路易斯很擔心你。」
貝蒂更愧疚了,她後悔了,「對不起,路易斯。」
「不……」路易斯搖頭,「貝蒂姐姐要是心情不好,請讓路易斯和你一起分擔。」
「是……」貝蒂輕聲答應。
「真棒。」路易斯輕拍著貝蒂的背,須臾,目光落在貝蒂的後頸,她露出一個與天真爛漫少女不相符的笑容。
「別難過了……貝蒂姐姐……」
……
……
從理查德的府邸離開,貝蒂看起來恢復良好,西迪亞的吸血鬼也被賽德納家族的親兵刮搜掉兩個窩點。
兩天後,被俘獲的吸血鬼被架在了西迪亞廣場之上,接受烈日曝晒的酷刑。
許多平民前去參觀,連自詡甚高的貴族都趕來參觀。
西迪亞市長盛情邀請貝蒂前去參觀,並佐以深情並茂的感激。
「喔,賽德納小姐,您一定要去——」
「這您的榮譽,能參觀到惡魔被光明消失,是多麼大的,多麼大的……喔,復仇的快感!」
貝蒂微垂眼瞼。
問:「路易斯,你要去嗎?」
路易斯最近沉迷插花藝術,此刻正穿著一件雪白的蓬裙,挽起蕾絲長袖,為一盆嬌俏的鮮花修剪枝椏。
聽到這話時,她低著頭,並不作聲。
西迪亞市長:「對了!路易斯小姐!您一定要去看看,您的心底一定蘊藏著深深恨意吧,您需要發泄!路易斯公爵是全國十二公爵最負盛名的一位,您一定對父親的離開極為痛心!」
貝蒂心疼的抱著路易斯,讓她把臉藏進自己的懷裡。
剪刀掉在了地上,貝蒂摟緊路易斯,替她拒絕,「這太殘忍了,小路易斯才十歲,就……」
「我去。」稚嫩的聲音傳來,
路易斯露出小臉,「貝蒂姐姐,我當然要去。」
貝蒂不好拒絕,而西迪亞市長顯而更興奮。
當馬車從科拉落學院啟程,驅使到人滿為患的科拉落廣場。
吸血鬼已經被架在了高高的十字架上。
貝蒂撩起窗帘。
縱目所去,是被黑布罩住的十幾個人影。
西迪亞的市長站在廣場之上,肥碩的身體舒展開雙臂,「太陽之神啊!」
人影憧憧的平民齊聲高喊:」太陽之神啊——「
」請降下最嚴酷的烈日!」
「請降下最嚴酷的烈日——」
「將這些惡魔!」
「將這些惡魔——」
貝蒂雙手緊握在胸前,誠摯的祈禱,「……將這些惡魔。」
艾麗站在馬車旁,「將這些惡魔。」
路易斯側目,看著貝蒂稍顯稚嫩的側臉。。
「驅逐回地獄!」
「驅逐回地獄!」
「驅逐回地獄!」
貝蒂喃喃而語:「……驅逐回地獄。」
「刷!」
黑色帆布一把撤掉!
布匹翻揚在空中,貝蒂的目光突然凝滯。
那一排黑影的正中,一個莫約七八歲的女孩,留著短髮,對著癲狂成魔的人群露出微笑。
「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是黑髮,但她有一雙紅色的眼睛。
是一個……吸血鬼和人類結合成功誕生的小孩。
人類將這種產物稱之為——雜質。
她們可以以人類為食,也可以吃雜糧長大,除了終身不能看見陽光,有一雙紅色眼睛,和正常人沒有異樣。
西迪亞市長的助理湯姆就陪護在旁邊。
「怎麼會有……」貝蒂指著那群人問。
湯姆疑惑:「賽德納小姐怎麼了?」
貝蒂:「為什麼會有,為什麼那個孩子,她殺過人嗎?」
「有沒有調查過?」貝蒂問。
湯姆這才明白貝蒂的意思,他笑著,說:「賽德納小姐,這重要嗎?」
貝蒂一怔,頓時,那個活活被平民拳打腳踢傷害致死的孕婦身影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路易斯坐在花團圍簇的馬車內,髮絲掩藏了她的神情:「貝蒂姐姐——人類和惡魔結合的子嗣,不論是人還是吸血鬼,都是不被認同的存在。」
「你不知道嗎?」
還是不想承認?
東方既白。
撤去布幕的吸血鬼望著緩緩而來的晨陽,開始露出恐懼的表情。
「不要!不要——」
「救救命。」
平民的哄聲越來越大。
貝蒂的目光始終凝視在廣場之上唯一的笑臉上。
那個女孩哭了。
但她又笑著。
她動了動唇。
頃刻……淹沒在喧噪的人聲里。
「貝蒂……」
路易斯挨過來。
貝蒂喃喃:「她在說什麼?」
路易斯露出隱秘的笑容,但語氣懵懂,「貝蒂姐姐,她在說,好溫暖的陽光。」
烈日緩緩升起,從廣場的第一縷陽光開始,蔓延至上,到吸血鬼的腳尖……到他們的小腿……到……
貝蒂的瞳孔一縮!
「好溫暖……」
「如果能多晒晒就好了。」
吸血鬼被陽光焚燒,哀嚎衝破天際。
「王!救命!」有些吸血鬼突然沖著廣場上方的天空嘶吼。
「我的王——」
而藏匿在馬車裡的貴族們,就這麼遠遠的,目光冷淡的看著這一幅景象。
火焰騰起。
平民狂歡,有人露出放肆的吶喊、嚎啕的哭聲、痛暢的笑意。
許多人看著吸血鬼和他們的爪牙死在烈日之下,化作一捧灰燼。
路易斯收回目光,「湯姆先生,請駕車回科拉落。」
風捲走了地上的灰燼。
湯姆回神,忙說:「是的,路易斯小姐,我們得快點離開,不讓街道就要被平民擁堵了。」
回程的路上,路易斯捧著一本書,少頃,她饒有趣味的看著貝蒂,問:「貝蒂姐姐,你在想什麼?」
貝蒂看著窗外,淺棕色的的長發半遮半掩著眉眼,她淡淡的說:「……我在想,要是沒有吸血鬼就好了。」
路易斯的五指驀然一緊,她收回目光,用極低極低的聲音,切了一聲。
晚上
貝蒂去練習劍術,她一直很勤奮。
路易斯坐在床邊,文森銜著一張紙飛進了窗戶。
文森撲騰著翅膀穩住自己歪歪扭扭的身軀,「陛下,這是貝蒂賽德納的生辰日期。」
理查德長指一撥,覷著紙面淡淡的問:「準確嗎?」
文森興奮不已,「當然準確!我的陛下!」
一頭金髮如水一般淌在柔軟光滑的布料上。
理查德笑了笑,揭開燭台的燈罩,將這頁紙焚盡在火焰里。
隨著這頁紙的消失,理查德的金髮從末端慢慢出黑色,直到全部變黑。
「我沉睡了一百年,當然不能就這樣,放過賽德納了,你說是嗎?文森。」
「我的王,你終於……」
「別誤會,文森,我的意思並不是惋惜今天的死去那些廢物。」
路易斯看向窗外,而是,賽德納那麼固執的人類,如果愛上一個吸血鬼,該有多精彩。
讓她愛上,再狠狠摧毀。
愛上她拚命想殺光的……吸血鬼……
到時候,她會憐惜一個惡魔嗎?
路易斯心想。
……
……
翌日,因為前幾天貝蒂用了本該回家休息的兩天時間去拜訪平民和理查德,巴爾特管家就託人送來了貝蒂新的一周有可能用上的器具。
於此同時,前兩天因為被平民過於慘烈的死狀嚇壞了,而沒來得及參加騎術的課路易斯也迎來了新的一堂騎術課。
艾麗給貝蒂和路易斯送來伯爵宅邸送來的用具。
「巴爾特管家說路易斯小姐的衣服已經做好了,您雖然還在孝期,但總是穿白色似乎對十歲的您過於嚴苛了,更何況您還有著天使一般的容顏,所有的伯爵府上裁縫按照公爵的規格給您做了一些新衣服……「
「還有尊敬的親王陛下從遙遠的主大陸送來的精緻餐具,都是純金的,伯爵家只能鎏金的,不過您……」
「還有其他貴族的贈禮,她們都盛情邀約您,希望您和貝蒂小姐能去參加一些宴會。」
「還有……」艾麗清點著滿地的東西。
禮品和吃穿住行的東西差點塞滿整個女舍,貝蒂給路易斯換上伯爵宅邸送來的騎術服裝。
貝蒂驚喜道:「太好了,很合身!小路易斯!」
路易斯轉了兩圈,她終於脫去了繁雜的蓬裙,換上了輕便的牛仔夾克和直筒靴,整個人看起來更利落了很多。
艾麗:「還有……」
貝蒂快速換上騎術裝,和路易斯手牽著手離開女舍。
艾麗回神,兩人已經走到門外的葡萄藤之下了。
「賽德納小姐!路易斯小姐!」
路易斯回頭粲然一笑,「艾麗,這些東西都送回伯爵宅邸吧,我和貝蒂姐姐要去上課了。」
艾麗:「……可是,還有好多沒清點,路易斯小姐,您需要過目一下——」
貝蒂和路易斯一高一矮齊齊擺手,很快消失在艾麗的視野了。
一隻黑狼從雜物堆里衝出,嘴裡叼著一隻木偶當作玩具,追上貝蒂。
艾麗:「……」
……
路易斯和貝蒂趕到演練場,許多人已經等在那裡了。
貝西從人群中現身,「貝蒂姐姐,路易斯小姐。」
「貝西。」貝蒂笑著回應。
貝西躬身看著路易斯,「路易斯小姐,你來啦,聽說教習為你準備了一匹小馬駒。」
路易斯的臉瞬間垮下一截。
貝西和貝蒂齊齊笑出聲。
貝蒂安慰她:「路易斯,小馬駒很可愛……」
「和我一樣,是嗎?貝蒂,你曾經這樣說過。」路易斯鼓起肉肉的臉,嘟囔道。
她這樣便顯得更可愛了,引起周圍許多小姐的驚呼聲。
「喔,路易斯……」
羅拉走過來:「貝蒂,好久不見。」
貝蒂目光一亮,羅拉是貴族裡她為數不多的朋友。
「唔,羅拉,兩天沒見?」貝蒂笑著說。
「是嗎?」羅拉失落的看著貝蒂,「可是貝蒂,我們最近都很少說話了。」
貝蒂沉吟:「有嗎?」
「你忙著帶崽。」羅拉的目光看向路易斯。
路易斯忽閃著大眼睛,看起來純良無害極了。
羅拉切了一聲,貝蒂剛說點什麼,教習已經招呼眾人集合。
貝蒂只得牽著路易斯離開,「羅拉,我們稍後再說。」
「稍後?是多久?」
貝蒂:「我……」
「貝蒂小姐——羅拉小姐——路易斯小姐——請往這邊——」
貝蒂說:「先過去吧。」
集合之後,和貝蒂搭檔的人自然是路易斯。
卡爾姆不在,他已經好幾天沒來學院了,貝蒂聽說似乎是生病了現在正在宅邸里靜養。
教習真的給路易斯配了一隻小馬駒,在學院幾乎每個貴族學員,都有自己的專屬馬駒,但是路易斯第一次上馬術課,她還沒有專屬的馴服馬。
就在馬棚替她找了一匹溫馴的馬駒。
和在馴馬場的待遇一樣,貝蒂遮住嘴小聲的笑。
但這樣一來,貝蒂和路易斯就不能一起練習馬背擊劍了。
因為坐騎的高低。
貝蒂失去了搭檔,不是,是她一直就沒有穩定的搭檔。
路易斯點破這一點,頓時偷偷發笑的人就變成了路易斯。
貝蒂:「……」
「這怎麼辦?」貝蒂問。
教習說:「喔,賽德納小姐,您的身體也不好,就和路易斯小姐在遮陽篷下喝茶吃點心吧。」
身材嬌小隻有十歲的路易斯:「……」
賽德納家族著名的跛足廢材貝蒂:「……」
課程過半,路易斯在遮陽篷下昏昏欲睡,貝蒂在另一邊的樹下獨自練習。
路易斯驅散睡魔,再貪睡下去,她的計劃可要實施不了了。
她看向另一邊,貝西小姐正端著一杯茶小口淺酌。
「路易斯,你醒了?」
路易斯看向另一旁的樹下,貝蒂不在。
貝西:「貝蒂和羅拉在一起。」
「真的?」路易斯興奮不已。
貝西一愣,「你……不生氣?」
路易斯不明白,「為什麼要生氣?」
貝西:「因為羅拉喜歡貝蒂,她們曾經才是好朋友,你不怕貝蒂被搶走?」
路易斯純真的笑:「……我以為,羅拉在生我的氣呢,路易斯才不會生氣。」
貝西:「……」
……
……
貝蒂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羅拉……怎麼了?」
「我弄疼你了?」羅拉又牽住貝蒂的手,替她揉著手腕,「抱歉,貝蒂。」
貝蒂抿唇:「羅拉,你不開心了嗎?」
「是的,貝蒂,你最近很少來找我了。」羅拉失落的說。
貝蒂看著羅拉,她和羅拉雖然是能說上話的朋友,可是大多時候,在貴族雲集的公共場合,羅拉是不喜歡和她交流的。
大概是對賽德納家族避嫌。
因為詛咒之名……因為賽德納體弱多病的貝蒂是個跛子。
「抱歉羅拉。」貝蒂還是道歉了。
羅拉揉著她的手腕,很快和貝蒂變成了十指交扣。
貝蒂一愣。
羅拉囁嚅:「……貝蒂。」
羅拉的表情看起來……
貝蒂試著輕輕掙了掙手,「羅拉?」
「貝蒂,你馬上十六歲了,成年禮將至,你需要一個情人。」
貝蒂的腦海里閃過一個神秘優雅的紫色身影。
羅拉:「我可以……」
貝蒂抽出手,「羅拉,我不需要情人。」
羅拉臉色一變,「為什麼?你馬上就要成年,成年之後,伯爵將要給你介紹一個同為貴族的聯姻男子,即時你什麼都不會……」
貝蒂的臉色稍紅,「我不嫁。」
羅拉一怔。
貝蒂的脖子上戴著一圈黑色的頸環,像一個完美的裝飾品,點綴在漆白的肌膚上,增添了神秘和禁慾的感覺。
「賽德納家族有詛咒。」
羅拉:「又沒應驗……」
「百年之約,就快到了。」貝蒂點到為止,「所以,我不會嫁給任何人,也不需要學習……」
貝蒂臉色通紅:「也不需要學習這種技法,取悅別人。」
貝蒂臉頰羞紅的樣子像一朵綻放的薔薇。
羅拉被她妍麗的容顏打動,也紅了臉龐,「貝蒂,不是取悅誰,這個事情……自己也會很快樂……」
貝蒂:「……」
「所有人都有情人,貝蒂,你不該這樣獨特。」羅拉換了一種方式勸說,「這本來就是正常的……」
「你也有嗎?」貝蒂突然問,「一個情人,還是好幾個?」
羅拉一怔,隨即說:「當然了,貝蒂。」
那麼……美麗性感如理查德小姐,肯定也……不必說……
她連自己馬夫都不放過!
貝蒂突然憤然轉身!
拔步離開。
羅拉愣在原地,很快,她反應過來,目露欣喜的追上貝蒂。
「貝蒂!我可以遣退他們!只要你答應我!」羅拉拉住貝蒂的手,「我可以只有你一個。」
貝蒂嘆氣,「羅拉,我不是這個意思。」
羅拉靠近貝蒂,輕壓過去,逼退貝蒂把她逼得靠在一棵樹上,「貝蒂……」
貝蒂用手肘撐著羅拉,她躲開羅拉的親吻,說:「羅拉!我只把你當作朋友!」
羅拉眼底只有面前這張粉嫩如薔薇的唇,「貝蒂,朋友也可以……」
「羅拉!」突然,貝蒂用了全身的力氣推開羅拉。
羅拉往後,摔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貝蒂。
貝蒂垂目,好像也為自己突然爆發的力量驚訝。
「……」
「抱歉。」貝蒂匆忙離開這裡。
速度太快,她跛足的右腳顯露出一點不自然。
羅拉失落的低下頭。
……
……
回到演練場,人群沸騰,正圍著一處高聲吶喊。
「路易斯!路易斯!」
「路易斯!」
「納多!」
「納多!」
貝蒂的氣息微喘,她看向遮陽篷之下,空無一人。
不顧跛足會引起別人的注視,她衝進人群,突破包圍。
她看到路易斯騎在一匹高高的駿馬上,用一把木劍,逼得對手節節敗退!
那匹馬……
是她的!
貝蒂飼養在科拉落學院的馬匹是賽德納伯爵精心挑選的戰馬。
有矯健善戰的四肢,也有崩騰不馴的野性。
除了伯爵和她自己,這匹馬沒有人能碰。
貝蒂還是第一次,看見駿馬,被另一個人馴服,露出屬於戰場的風姿。
路易斯也是優秀的。
她似乎完美繼承了路易斯公爵的血脈,擊劍技術雖然還略顯生澀,但幾乎每一次出擊都能抓住敵人的破綻!
這是天賦。
就連教習,都在為這個十歲少女歡呼。
路易斯似乎長高了一些。
貝蒂不確定的想,路易斯散發出來的光芒,正是她夢寐以求的,一個戰士的氣場。
路易斯舒展著眉心,長劍豎起格擋住敵人的進攻。
她看穿一個空隙,驅馬迫近,一劍逼近敵人,刺出!攻破了敵人的破綻,擊中麻經。
對面的男子丟了劍,馬上從側腰拔出第二個武器!
他開始攻擊路易斯的坐騎!
瞬息!路易斯拉緊韁繩!躬身挑開劍宇!
馬沒被傷害,但路易斯露出了後背一大片的空檔!
貝蒂驚呼!
男子面露狂喜,他拔劍沖著路易斯的背刺去!
貝蒂:「路易斯——」
木劍掉在了地上。
全場瞬間爆發!
那是敵人的第二支武器!
路易斯贏了!
貝蒂目光欣喜,「路易斯!」
她狂奔而去從馬背上接下渾身是汗的路易斯。
路易斯緊緊抱著貝蒂,她的濕發蹭在了貝蒂的鬢角,開心的說:「貝蒂姐姐!」
「太衝動了,路易斯了,誰把你抱上馬的?」貝蒂嗔怒。
路易斯嘿嘿笑。
「路易斯,你簡直太棒了!」
「以前學過嗎?」
「路易斯小姐,您的騎術簡直出神入化!」
「您是怎麼挑掉多納的劍?喔……天吶……多納都已經十七歲了!」
「一定是路易斯公爵的血脈——」
大概是追問過於執著,路易斯不由的圈緊貝蒂的脖子:「我的養父曾服役,他教過我許多……」
「貝蒂放我下來吧。」路易斯對貝蒂說。
眾人的目光一瞬間凝固在了貝蒂身上。
喔……相比之下……赫赫有名的賽德納家族,封印了吸血鬼之王的賽德納家族的賽德納小姐,就太普通了。
賽德納伯爵已經四十多歲了,直系的後裔里只有貝蒂……
一個孱弱的女孩。
惡意的目光從四面八方而來。
頃刻,貝蒂覺得自己掉進了深黑的井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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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女兒,別怕,下章女王就來親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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