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祖父?師父?
時盞帶著五人下山。
途中余安州和游月明爭執不休,一個認為先去北麓,一個非說選去鄆城。
最後還是白黎之提議按距離遠近,挑了後者。
游月明悶悶不樂。
暗搓搓覺得時盞喜歡余安州超過自己,卻不敢埋怨,自個兒胡思亂想。扇子不搖了,不跟人吵了,走在最末沒精打采。
時盞知他心中想法,入了夜,偷偷爬窗潛進游月明的房間。抱著一通好哄,將人哄到床上哄了一整晚,可算樂個沒邊。
游月明藏不住話。
第二天拉開脖子上的紅痕,在余安州面前炫耀,結果余安州又不高興了。
他要麼從樹上倒掛下來,把越北和藺西澤嚇到幾次;要麼就一路搞破壞。
長得鮮艷的花花草草他兩爪子給拔了;路邊大石頭擱原地好好的,他看不順眼,一腳踢飛,轟隆撞垮半座山。
為了浮光界的自然環境,時盞當晚鑽進余安州房裡。
到了第三天清早。
白黎之看似對她噓寒問暖,其實每句話都綿里藏針。憑欄吹笛,曲調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越北問他怎麼了,他就捂著腰,故意讓時盞聽見,說什麼餘毒未清頭暈眼花云云。
時盞擔憂他身體,當晚上房頂揭瓦溜了進去。
藺西澤雖明白怎麼回事,但他淡然處之,全憑時盞的心意來;越北魂歸,刻苦修鍊第一名,每天活力四射精神滿滿,捧著風長天給他的功法廢寢忘食。
兩人不爭不搶,反倒讓時盞心懷愧疚。
她本著一碗水端平的準則,愣是將短短一段路,走了五天。
到了第六天,有人食髓知味想繼續,全被時盞扔出符籙定住罰站。
越北修鍊一夜,準備前往山林中繼續吐納。
他站在銅鏡面前,將髮帶往額上一勒,握拳給自己打氣,「今天的目標——領悟第一卷第二重第四小節!」
說完,拉開房門,正巧與走廊上的白黎之打了個照面。
「你頭上怎麼貼了一張符?」
白黎之站在時盞門口,眼珠子亂轉,說不了話。
越北伸長脖子一看,發現門檐下還倒掛著余安州;不遠處,游月明維持著抬腿跨過欄杆的動作。
「這是新的修鍊方式嗎?」越北搞不懂,捧著書學習去了。
還是藺西澤後腳走來,好心將他們頭上的定身符取下。
三人被符籙定了整夜,個個腰酸背痛,再不敢半夜三更去爬床。經此一遭,可算順利抵達鄆城。
林惜蓉將余氏一族安置在鄆城郊外的大宅中。
余安州父母通情達理。
時盞闖藏寶樓救下余安州,兩人早就對她感激不盡。加上時盞又是分神期的高手,余父余母對她一萬個滿意,甚至說「吾兒理當以身相許」之類的話,一場會面,雙方盡歡。
暮晚,時盞等人告辭離去。
余安州的堂兄余琦前來相送,剛送到門口,兩道虹光忽至。
時盞定睛一瞧,來者正是林氏二女。
三人許久未見,折回余府敘話。二人驚訝時盞修鍊神速,時盞也感慨林逸芙竟排除萬難,修鍊了林氏功法,令人刮目相看。
林逸芙右手指尖繞著雙環髻上的飄帶,笑嘻嘻道:「這事兒把我家老祖氣得夠嗆,但他拿我沒辦法!從今以後,我們林氏功法,男女皆可修。」她想起一事,又道,「時盞,你此去北麓,要是見到競叔,幫我向他道句謝。」
她修鍊林氏功法時險些走火入魔,多虧何競借來鞠水蓮,幫她靜心明性。只不過何競事忙,不等林逸芙親自給他道謝,便外出雲遊。
時盞頷首記下。
時盞和林逸芙言歡,林惜蓉中途出去了一趟,去而復返眼睛濕漉漉的。
二人追問,林惜蓉猶豫地從懷中摸出一方鴛鴦荷包,失落道:「他不收......」
林逸芙大怒,提劍就往外沖,「余琦簡直不知好歹!二姐你哪點配不上他,竟敢推三阻四!我這就把他綁了送你床上!」
「逸芙!休得胡言!」林惜蓉急紅了臉。
她拉住林逸芙的衣袖,搖了搖頭。
余琦說了,二人身份懸殊,東蘇林氏家大業大,是他自己配不上林氏二小姐。就算沒有門第之見,林霄風當初為了一句謠言差些斬殺余氏全族,余琦怎會心無芥蒂。
林惜蓉看得通透,仍忍不住滿心酸時。
林逸芙拿時盞舉例,勸道:「二姐,你要什麼男人沒有!一個余琦不行,那就找一百個!找一千個!」
時盞噎了一下,弱弱提醒:「也別找太多……吵得頭疼。」還得謹防半夜爬床。
林惜蓉想到方才正在鬥嘴的余安州和游月明,破涕為笑。
三人圍在一起談天說地,翌日早,分道辭別。
時盞馬不停蹄直奔北麓。
上次將游氏攪得一團糟,她做好被游鶴年何瑩訓斥的準備。哪知甫一入城,便遇到了在隰海附近見過的那名瘋老頭。
這次老頭不再隱藏修為,時盞估摸對方是渡劫期的高手。
「你是……」時盞剛張嘴,身後的游月明便快步上前迎接,欣喜喊道:「祖父!」
「祖什麼父!讓開,別擋路!」游承業一巴掌拍游月明腦門兒上,朝時盞喜笑顏開,「師父,多日不見,你修為又精進了哇!」
時盞:「……」
游承業將時盞叫「師父」,在場眾人皆愕然。
游月明更是目瞪口呆,「祖父!時盞是我道侶!」
游承業擺擺手,「我活了一把年紀還需要你提醒嗎?多虧她點撥,我才能突破渡劫,乃吾恩師也。」
時盞簡略的向游月明解釋她和游承業相識過程,然後對游承業尊敬地說,自己當他的師父受之有愧希望他不要再這樣稱呼。
「那不行!」游承業一口回絕。
他認死理,認定一個人一百頭牛都拉不回來,這點跟游月明一模一樣。
時盞無可奈何,只得隨長輩高興。
「師父,你要去見犬子嗎?祖父帶你去。」
「師父,要是月明不聽話,你只管告訴祖父,祖父幫你教訓他!」
「師父,你放心,有祖父在,誰也不敢說你半句不是。」
時盞乾笑著應了聲。
有游承業幫襯,游鶴年和何瑩自是不好說教什麼。因百花盛會上的意外,夫妻二人對時盞頗有意見,但此次一見,時盞修為竟已分神,兩人震驚的同時,再無微詞。
何瑩上次與時盞交過手,對她身法感興趣,提出再次切磋。
時盞不好推辭,二人在院中拆招上千,以武相會,熟稔熱絡。
何瑩持槍而立,點了點頭:「不錯,休息片刻,我再來試試你的身法。」
時盞含笑應下。
白黎之見她可算不跟何瑩打了,忙上前殷勤給她揉肩,「累不累?」余安州上去捶腿,「疼不疼?」藺西澤和越北亦圍著她關懷備至。
游月明破天荒沒跟過去。
他見到游承業就一直神遊天外,不可思議祖父亂認的師父竟然是時盞。
祖父把時盞叫師父,他是時盞的道侶。這樣一來,祖父豈不是要把他叫師公?但這個尊稱他怎麼敢接受……
「你還傻愣著幹什麼?」游承業踹了游月明一腳,「上去爭寵啊!」
游月明:「……」
時盞幾人在游氏待了三天。
三天時間游承業抓著她不停論道。有的時盞答得上來,有的完全不懂,但游承業卻越聽越滿意,大有拉著她說個一百年不帶停的意思。
到了第四天,時盞不得不找借口請辭。出來快半個月了,也不知道長天找到解決司徒南修為大跌的辦法沒有。
游承業挽留不住,只得目送幾人離去。
時盞離開北麓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越北卻笑著道:「游祖父敏而好學不恥下問的精神,我應該向他學習。」
「我擔心祖父以後到處認師父。」游月明還在糾結游承業跟他亂了輩分的事。
余安州正欲揶揄他幾句,途徑西江群山,卻忽然被白黎之大喝一聲,「都別說話!」
越北一愣,「怎麼了?」
白黎之示意他別打岔,從懷中掏出風長天給的陣盤,陣盤中間封印的碎肉泛著微紅的光亮。
他問藺西澤:「你的劍靈有感應沒有?」
藺西澤閉眼按劍,片刻后睜開雙目,「有邪氣。」
「那就對了。」
白黎之右手托著陣盤,神色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巍峨茂密的群山,說:「林菀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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