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豫王流放
「陛下,非是薛家推卸責任,薛蘭若早在進豫王府的時候,父親就將薛蘭若從族譜除名,並且與她斷絕了父女關係,此事闔族宗老都可以作證。」薛蘭兮連忙拿出從薛季言那裡拿出來的斷絕父女關係的文書還有薛家族譜呈送給蕭康帝。
「哦,是么?」蕭康帝顯然不信,不過拿來那族譜翻閱了一下,發現上面確實沒有薛蘭若的名字。而且,文書上也確實有薛季言和薛蘭若斷絕父女關係,自此之後再無瓜葛的辭彙。
如此一來,若是薛蘭若的事情,就只能問責薛蘭若一人了。
當初薛季言可謂是有深謀遠慮,女兒攀附上了豫王都能毫不客氣的斷絕關係,莫非是知道遲早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
蕭康帝越想越覺得薛家人心思深沉,心頭是忍不住的感慨起來。
「陛下,薛蘭若的事情,臣女看似乎並非看上去的那麼簡單。」薛蘭兮給了蕭康帝消化這些訊息的時間,然後直白陳述,「臣女一直以來都在默默查訪當年顏家在邊境和京城的所有事情,根據臣女查得,當年之事豫王也有參與其中。」
說著,薛蘭兮將楚賀交給她的匣子拿了出來,「顏家舊案是聖上心中之痛,也是臣女之痛。臣女一直以來都不敢放過任何一絲一毫當年顏家舊案的蛛絲馬跡,所以才能查訪到不少刑部查訪不出來的東西。當年,顏家軍兵力強盛,怎麼會敵不過跟他相當兵力的北狄大軍?實在是因為有人暗中將顏家軍的行軍布防以及戰略對策暗中透露給了北狄將領。」
當年前線傳回來的結果是衛陵侯帶領的軍隊戰勝了北狄,顏家軍死傷殆盡,所以沒人追究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季君珩已經將當年的所有情況都一一說明,蕭康帝也一直疑惑為什麼顏家軍會傷亡如此慘重。
殊不知,居然還有這麼一層意思。
「你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衛陵侯?」蕭康帝一邊打開匣子,一邊隨口問道。
當年若是衛陵侯將戰場上的事情告訴了蕭康帝,說不定事情就不一樣了。
「皇上是在挑撥?回皇上,衛陵侯帶兵到北狄的時候戰況雖然已經穩定,但是戰場上有不少餘孽。他清理完北狄戰場回到京城已經是兩年之後,顏家的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夫君和公公未嘗沒有擬奏摺送到御前,但是當時六部都由豫王和容王把控,所以這個奏摺根本沒有送到聖上跟前。」
原本薛蘭兮也疑惑,但是她沒有問過季君珩,一直到楚賀把匣子給了薛蘭兮的時候。
果然,蕭康帝從匣子裡面看到了當年季君珩和老衛陵侯寫出來的奏摺。那奏摺被人攔了,後來就再無音訊。
看完了所有的東西,蕭康帝長嘆一聲合上了匣子。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蕭康帝當了這麼久的皇帝,怎麼會不知道薛蘭兮方才說薛蘭若的事情不簡單是什麼意思了。
豫王做了這麼多的事情,豫王妃未必不知情,所以他借刀殺人,用了薛蘭若的手去處理了豫王妃,同時還把帽子死死的扣在了薛家的頭上,讓薛家毫無翻身之力。
豫王的這些才能,可真是用錯了地方。
「皇兒,如今朝中局勢上,沒了容王,那就只有豫王和靖王相爭,靖王醇厚,豫王要想勝出就要比他更淳厚才行。所以,豫王這是要先洗清自己……」太后幽幽開口,忍不住長嘆道。
「只是這計謀,也太毒了些,那到底還是他自己的孩子啊。」
「母后說的是。」蕭康帝也忍不住心痛。
當年顏家案子的起因就是容王嫉妒靖王背後有顏家,謝家這麼龐大的姻親給他撐腰,便是他人事不知,不懂變通也有這麼多附庸所以才有這後面的種種。
卻不知,豫王竟然也有這樣的心思。
兩個皇子之間的相護傾軋,竟然將兩個百年家族一朝覆滅,將兩個國之棟樑一夜之間從大順朝的歷史上抹去……
蕭康帝除了痛心孩子們的不懂事,還痛心國家所損失的棟樑之才。
「來啊,傳朕旨意,豫王跟容王一樣,貶為庶民,流放……」
「皇上,不可!」
蕭康帝本想讓豫王跟容王去作伴,好好想想兩人的過錯,還沒說完,就見外面皇后跌跌撞撞的沖了過來。
「皇上,臣妾知道這些年豫王做錯了不少事情,可是他畢竟是您的孩子啊!」
皇后不知道聽到了多少,淚流滿面的撲在地上抱著蕭康帝的腳痛苦,「他糊塗,他做錯事該罰,可是皇上,容王欺君罔上,逼宮才流放,而豫王卻沒有,您這麼罰,有失偏頗了些。」
「那你說怎麼罰!他雖然沒有逼宮,可是他害死了多少邊關保家衛國的將士,多少誓死守衛的將士!」蕭康帝看著地上的皇后絲毫沒有動容,「皇后,國是朕的國,也是這些將士,這些百姓的國!因為他的一人之私,竟然害的數十萬大軍,數不勝數的百姓葬送在北境,你這個國母,竟然還要為兇手求情!」
「妾身知道不應該,可是妾身是他的娘,妾身不能就這麼看著他去流放。豫王做錯了事,您免了他的王位,您剝奪了他的封地,您讓他戴罪立功都行。他是您辛辛苦苦教出來的兒子,那些死了的人已經死了,陛下為何不讓他用自己的手再去為這天下的百姓做些什麼呢!」
薛蘭兮明知道皇后是為給豫王求情,還是不得不佩服皇后蠱惑的手段。死了的人已經死了,就算是把豫王剁碎也不能讓他們起死回生,可是活著的人總得繼續活下去,若是讓豫王能做些什麼,造福百姓,也算是將功折罪了。
「那你這意思,是就這麼算了?」蕭康帝冷笑,只覺得面前這個皇后愚昧不堪,「你真是蠢透了,若是將來百姓知道豫王的所作所為,他們還怎麼相信朝廷,他們還怎麼相信王法!」
「這些事情如此隱晦,他們怎麼會知道!」皇后搖頭,抱著蕭康帝的膝蓋不撒手,「皇上,求求您了,臣妾膝下只有這一個兒子,臣妾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流放之地啊。」
幽州是什麼地方,多年來幽州白骨累積,只見過人活著進去,沒見過人活著出來。
蕭康帝讓容王流放到那裡,不過是變相處死他罷了。
皇后雖然深居宮中,但是也知道幽州的恐怖,她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兒子去那種地方。
忽然之間,皇后看到了薛蘭兮,她連滾帶爬的撲到薛蘭兮的腳下,拉著她說道,「我求求你,你求求皇上好不好,哪怕讓我兒子去給顏家守靈都行!只要他不去幽州,我以後天天吃齋念佛,為那些枉死的生靈超度。」
「娘娘……」薛蘭兮有些不忍,看著皇后不知道該說什麼。
顏家人和那些將士哪個不是誰的兒子誰的丈夫,皇后能顧念自己的兒子,為什麼不能顧念一下這些人呢?
「蘭丫頭……哦,顏憶。」太后開口,習慣性的去叫薛蘭兮,卻忽然想起來薛蘭兮原本就是顏憶,練忙改了口,「要老婆子說,豫王確實有錯,也不能輕饒,不過,他流放幽州未必有些過了。」
幾日內兩個皇子連番被流放,皇家顏面確實有些損傷。可是孩子們做錯了事情,不能不罰。
太后尋思了一下,提了個法子出來,「北境這麼多年來一直被北狄侵擾,民不聊生,如今北狄雖然已經不在,但是百廢待興,陛下不如就讓豫王到北境去吧,什麼時候北境能富饒如江南,什麼時候才放他回來。」
「回來之後呢?」薛蘭兮也想問這個問題,但是蕭康帝先問了出來。
「回來之後,永久圈禁,再不許插手朝堂之事。」
北境氣候不好,糧食難種,但是再難,也有可能有變的富饒的一天。若是那時候豫王又因為這個事情勞苦功高,回到京城指手劃腳,那京城又要如何做?
豫王是有野心的,但是可惜心術不正,他若是做了皇帝,只怕朝廷上下只會烏煙瘴氣。
太后的最後一句話無異於已經折斷了豫王再插手朝堂上事務的可能,所以倒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薛蘭兮的臉色終於好了一些,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但是如此,蕭康帝卻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皇后既然剛才說了,要為那些枉死的百姓和將士超度,不如就此禮佛念經吧。」蕭康帝冷冷下令,毫不客氣的讓宮人送了皇后回去。
只要兒子能保住性命,皇后怎麼會不感恩戴德?便是一輩子與經書為伴,她也甘之如飴,連連謝恩的去了。
皇後走了,蕭康帝又下令解了薛家的困,然後才看著薛蘭兮不知道該說什麼。
「陛下,臣女若非為了替薛家洗刷清白絕不會承認自己是顏家孤女的事情。如今,臣女也只想替薛家三小姐盡孝父母膝下。」薛蘭兮看出了蕭康帝眼中的愧疚,笑了笑,行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