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等待
葉錦蘇的臉色焦急,懇求的看著齊娘子。
齊娘子看了葉錦蘇一眼,終是無奈的放下了手,打開門讓葉錦蘇景來。只是她的眉頭依舊鎖著,開口道:「不是我們不救人,只是那山裡有狼出沒,兇險的很。」
「我家相公只是一介大夫,且家中一代單傳,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該如何向公公婆婆交代?」
「且如今剛打過戰,那戰場上屍橫遍野的,那種地方怎麼去的。」
齊娘子說的句句在理,葉錦蘇每聽一句心就更沉一分。
她微微低下頭,「我知道齊娘子你的顧慮,但凡病人禁得起一點顛簸,我都會把他帶過來,只是……」
「請齊娘子放心,我會保護好齊大夫安危的。若是齊娘子實在擔心,可以明天白天出發,危險自然就減少了。」
齊娘子頗為無奈且微惱的看著葉錦蘇,轉身去收拾東西,「你也說了是危險減少,那就還是有危險。」
「我們是治病救人的大夫沒錯,可也不能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
小容兒在旁邊聽的直噘嘴,忍不住小聲嘀咕:「可是你們這樣,難道不是見死不救嗎?」
葉錦蘇連忙伸手拉了她一下。
小容兒嘁聲。
齊大夫卻在葯櫃旁轉過頭來,神色不耐的看著葉錦蘇開口:「這位姑娘,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若是隨你去一趟,來回兩天的路程不知道要耽誤這鎮里的多少病患。」
「若是有人因這兩天的耽擱而死,那在下算不算見死不救呢?」
齊隴的聲音擲地有聲,擊的葉錦蘇說不出話來。她楞楞的站在原地,卻只能看著他們倆決心已定的模樣,一籌莫展。
葉錦蘇放在身側旁的拳頭焦急的握緊,目光閃爍。
「齊大夫要如何,才能改變心意?」
齊隴嘆了口氣,搖搖頭轉身走出了大堂。
齊娘子也無奈的看了眼葉錦蘇,推搡著趕人道:「姑娘,咱們不是針對你,只是這實在太遠了。」
葉錦蘇死死抓著她的衣袖不肯放開,祈求的看著她:「求齊娘子再考慮一下吧,他對我真的很重要,我不能看著他去死。」
「病人的家人都會覺得病人很重要,但我們也不是神仙,幫不了每一個人。」齊娘子推開葉錦蘇,一把關了上了門。
棕色的大門徹底隔絕了葉錦蘇的希望。
小容兒看著葉錦蘇臉上失魂落魄的表情,謹慎的拉了一下她,又看了看天:「咱們要不先回去?」
「說不定寧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自己好了呢?」
葉錦蘇忽然蹲下,把頭埋進手肘里深深呼吸了兩口,搖了搖頭。她才不會把希望掛在那個懸之又懸的天相上,這一點都不值得相信。
良久,葉錦蘇抬起頭。小容兒以為葉錦蘇在哭,而實際上葉錦蘇只是聲音有些沙啞,連眼眶都沒紅。
「天色太晚了,你先去客棧住一晚吧。」葉錦蘇掏出懷裡的銀子給她。
小容兒楞楞的看著葉錦蘇遞過來的錢,過來一會才反應過來,「那你呢?」
葉錦蘇轉頭看了看齊家醫館的牌匾,拍拍裙擺往階梯上一坐,開口道:「我在這等著。」
小容兒睜大眼,一愣一愣的看著葉錦蘇,說不出話來。
良久,小容兒才臉色複雜的看著葉錦蘇,忍不住小聲嘀咕:「至於嗎?值得嗎?」
葉錦蘇低頭暗自笑笑。
「如果是你的阿強哥重病了,你會不會去找大夫給他看?」葉錦蘇問她。
小容兒怔住了。
她眨巴著眼,忽然也一屁股和葉錦蘇一起坐下來,托著下巴琢磨了一會。
「他要是病了,我就在他旁邊罵他。」小容兒鼓著腮幫子說。
葉錦蘇轉頭看著她。
「他之前和我說,要給我買福祿記的甜糕吃,結果現在也沒攢夠錢。」
「要是他就這麼重病的話,我一定會罵死他的。」
葉錦蘇失笑。
「福祿記的甜糕很好吃嗎?」葉錦蘇問。
小容兒搖搖頭,用指頭在地上隨便扒拉著玩,「好吃。」
「那明天我帶你去吃。」
「不要!」小容兒忽然搖搖頭,強烈反對。
葉錦蘇又笑了一下,開口道:「我知道,得讓你的阿強哥帶你去吃。」
葉錦蘇的語調有些曖昧,小容兒一下就紅了臉,窘迫的看著葉錦蘇,緊張到結結巴巴:「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才不要他買給我吃。」小容兒垂著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嘀咕了一句。
葉錦蘇暗自笑了一下,不再多調戲她。
外頭已經徹底黑了,緊閉的大門始終緊閉著,冷漠且無情。
葉錦蘇看著那扇門逐漸被黑夜淹沒,又看著齊娘子從裡面走出來掛上燈籠,看著齊娘子的眉頭皺的更緊。她試圖上前再說兩句,可齊娘子轉頭哐又把門關上了。
葉錦蘇再次碰了一鼻子灰。
她泄氣的坐回去階梯旁,無聊且失落的看漫天星辰,寂靜在四周流淌。
「要不你也和我說說你和你阿強哥的事吧。」葉錦蘇忽然開口。
黑夜太漫長,等待太過寂寥。
小容兒轉轉眼珠子琢磨了一下,伸出手開始掰手指頭,邊掰邊開口:「我娘以前和他娘是相識,我爹出去打獵的時候,我娘就會帶我去找他玩。」
「我們兩家隔得不算近,有時候我娘和他娘聊的晚了,我們就在他家直接睡了。」
「那時候我們就愛打架,不過他每次都打不過我,還總愛跑在我前面。」
「有一次我和別的小孩打架……」
小容兒絮絮叨叨的說著,也只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小容兒竟然也記得特別清楚。說到最後,小容兒像是來了興緻,越說越精神。
她的列舉出來的事手指頭都快不夠掰了,這才講到八歲。
「八歲那年我娘病死了。」小容兒忽然悶悶的說,抱著膝蓋整個縮的小小的。
「我爹找了很多大夫,還把我娘帶來了鎮里,可是大夫說太晚了,救不了。」
「我娘走的時候我爹還不告訴我,我爹把我放在他家,想瞞著我。可是後面我發現了,我和他大鬧了一場,把他的手臂咬的全是齒印。」
「他的手臂上現在還有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