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五章、受制於人
皇后眼前發黑,幾乎要暈過去。
她跟皇帝乃是少年夫妻,早在趙徹還是皇子的時候,她就嫁給他當了正妃,這些年來,雖然後宮的女人層出不窮,但皇帝待她這個皇后,一向是尊敬有加,該給她的體面威嚴半點也不曾落下,是以這些年無論有多少小賤人風光得寵,皇后都不曾在意。
因為只要她在皇帝的心中是不可替代的,這位置就永遠都是她的。
人非草木,這麼多年的夫妻感情,總是真心實意的,皇后在對著趙徹的時候,也像普通的女人一樣,深愛著自己的丈夫,打從嫁給趙徹的那一天起,丈夫就是她的天地。
如今她的天地崩塌了,還是這樣突然的情況下,皇后怎麼想都不能答應。
她搖搖頭道:「不可能,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有真龍護體,不可能那麼輕易就叫人謀害了。」
趙昌陵上前,安撫地抓了抓皇后的手,出聲安慰道:「兒臣也不希望這是真的,只是親眼所見,由不得兒臣不信,母後放心吧,兒臣一定會抓住豫王,將他繩之於法,好告慰父皇在天之靈。」
皇后心中悲痛,一口氣卡在心間上,只覺怎麼也吐不出來,她哽咽地抓緊了趙昌陵的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忽地就暈了過去。
習佩忙就上前來扶住了她。
趙昌陵心中有些厭煩,這會皇后不能幫得上忙就罷了,還要給他添些無謂的麻煩,然而他心中這麼想著,面上卻吩咐道:「快,宣太醫過來,給皇后診治。」
這邊太醫很快就來。
習佩一眾宮女連忙扶著皇後下去了。
姜博文對著眼前的這變故,從頭到尾都是波瀾不驚的。
蘇向晚覺得他的態度著實有些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她忍不住道:「文將軍……倒是鎮定。」
姜博文縱然心中對趙昌陵頗有微詞,然而走到了這步田地,他也不可能背叛趙昌陵,是以也不打算給蘇向晚什麼可乘之機,便只是道:「若是連我也自亂了陣腳,可不就讓豫王妃有可乘之機了?」
蘇向晚只是笑。
姜博文到底是姜家人,他的態度很明顯,那就是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會義無反顧地站在姜家那邊。
趙容顯謀害皇帝的事,顯然是另有內情。
不排除他是被栽贓嫁禍的。
她雖然不覺得姜博文能幫著趙昌陵做出謀害皇帝性命的事情來,但眼下看來,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解釋了。
或許蘇向晚只是低估了人性。
只能能達到目的,想來不管手段,他們都會用的。
趙昌陵這會也回來了,他看了看姜博文,敏銳地察覺了什麼,忍不住出聲道:「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說得這麼高興?」
蘇向晚在心底翻了一個白眼,微微笑道:「我不過是告訴文將軍,讓他別高興得太早,目前看來,你們應該還沒抓到趙容顯,不然也不至於打算拿我當誘餌了,有一句老話說得好,世事無絕對,能笑到最後,那才是你們的本事。」
趙昌陵眼角揚了起來,心情似是很好:「抓到趙容顯不過是遲早的事,你還在這裡,他就不會走遠,眼下只待他一死,整個朝堂,也都是本王的囊中之物了。」
不,應該說。
是整個大梁。
他會順應劇本,為天下之主,到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劇本還是照顧他的,若非那突如其來的一箭,他也不會有如此轉機。
蘇向晚定了定神,安靜地沒有回話。
事到如今,說完全不擔心是騙人的。
趙昌陵和姜博文現今掌控了局勢,把謀反的罪名扣在了趙容顯頭上,就算不用他們出手,各家也一定會派人出去圍剿趙容顯。
趙容顯若是想走,也未必沒有機會。
但她受制於人,他就不會走遠,說不定還會回來。
趙昌陵也知道這點,所以他並不著急。
趙容顯自投羅網,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只要把蘇向晚牢牢看住便好了。
沒有多久,帳外終於來了一個護衛,想來是稟報最新進展的。
趙昌陵面上一喜,忙把人宣了進來。
還不等那護衛開口,他立馬就道:「怎麼樣,可是抓到人了?」
那護衛僵了一下,而後還是硬著頭皮出聲道:「武將軍帶了不少人追擊豫王,不料豫王身邊一個叫元思的暗衛帶了人繞后突襲,好在武將軍武藝高強,這才勉強脫了身,不過……武將軍帶去追擊豫王的人,卻……卻……卻無一生還。」
趙昌陵聞言,猛地就看向了姜博文:「你不是說,已然布好了埋伏,就等她將元思派過去,而後順勢將他誘進陷阱,藉此把趙容顯引出來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姜博文面色也有些凝重。
他猜想或許趙容顯看到山中起火之後,也猜測到了他的意圖,那元思畢竟是他多年的暗衛,二人私下有什麼不為人知通消息的方法也未可知。
他只是道:「殿下,即便是我,也不敢說有萬無一失的計劃,豫王本就非泛泛之輩,心思異於常人,那元思更不可小覷,此次失敗,也全然都是意外。」
畢竟姜博武帶著去追擊趙容顯的人,都是雲南軍的精銳。
那些人可是切切實實上過戰場,手刃過無數敵軍的鐵血戰士,至今可以說是未有敗績。
這個結果,連姜博文也不可置信。
追擊不成,全軍覆沒,就連姜博武也是險險脫身,他完全無法想像,那元思是怎麼做到的。
蘇向晚卻是欣慰不少。
這主僕二人,這麼多年出生入死無數次了,有無人能敵的默契。
關鍵時候打配合,自是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趙昌陵臉色也很差,他忍不住道:「好不容易折了顧硯,現今他又多了一臂,要想抓他,只怕是更難了。」
姜博文卻是不慌不忙地道:「我們手上籌碼不少,營地眼下盡在掌握,你還怕他不出現嗎?」
趙昌陵看了一眼蘇向晚,出聲笑道:「也是,顧硯那條腿再拖下去,可真是要廢了。」
蘇向晚聽著這話,只是笑。
不過一會,外頭又急急忙忙地來了人。
那護衛的臉色比原先進來的那個更差,這會見了趙昌陵,忙不迭就道:「殿下,顧大人不見了!」
姜博文驚呼一聲「不好」,還不等趙昌陵說什麼就衝出了帳外。
蘇向晚知道他這會是趕緊去查探顧硯的下落了。
趙昌陵咬了咬牙,惡狠狠地瞪著蘇向晚,冷聲質問道:「人是你送走的?」
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她是怎麼做到的。
蘇向晚站得太累了。
她環視四周,終於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這才開口道:「你問我,我就要答嗎?」
趙昌陵感覺自己的肺腑都要氣炸了。
他想著再待下去,估計自己會忍不住掐死眼前這個該死的女人,是以他只是冷冷地轉過頭,吩咐底下的人道:「好好看著,若是她沒了,你們全都提頭來見。」
說完這話,趙昌陵一甩長袖,也跟著走了出去。
青梅一直陪在蘇向晚身邊,這會終於忍不住出了聲道:「王妃,我們得想辦法儘快離開這裡。」
蘇向晚看了看被包得嚴嚴實實的營帳,搖頭道:「我們沒有多少人手,硬碰沒有好處。」
趙昌陵和姜博文是鐵了心要拿她來當誘餌,她這會想著怎麼跑,反而沒有用。
她該想的是,不跑的話,留在這裡,能做點什麼。
青梅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忽而耳尖地察覺了什麼聲響,忙轉過頭去。
營帳的角落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身影。
外頭包圍嚴密,這個人進來得悄無聲息,簡直詭異極了。
蘇向晚這會也看到了角落裡突然出現的那個人。
她低低地出聲道:「那是……習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