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夢裡不知身是客

第一一六章夢裡不知身是客

第一一六章夢裡不知身是客

刑天低著頭在密林中穿梭,他一刻都不敢停,多年來的游擊戰經歷,讓刑天深深地懂得了一個道理生命在於運動。

只要他不停地運動,不停地走,就能避開人生路上一個個可怕的死亡節點,繼而給自己走出一條光明的道路。

自從遠離大河上游地區之後,刑天對軒轅,雲川,蚩尤三人的仇恨一直在減少,變淡。

只有遠離了大河上游地區,刑天才終於懂得了什麼是人境。

所謂人境,就是指能讓人好好活下去的地方。

而這些地方需要常年累月的經營,最終才能把蠻荒變成人境。

在人境中,即便是當一個普通人,也好過在蠻荒中稱王稱霸。刑天很想在人境中稱王稱霸,至於在蠻荒,就算當上了王,屬於一個人帶著一群野獸,意義不大。

越往上走,溪水越來越小,這是一定的,這道溪水應該是岩石層中的水滴匯聚成的一個小溪,走到盡頭,面前就是一面高大的崖璧。

光明是從崖璧頂上漏過來的,因為不是很大的光明,崖璧就顯得漆黑如墨,百十條樹藤從崖璧上垂下來,刑天就拉著藤條攀援而上,最終來到了山崖之上。

此時,太陽剛剛從雲海中跳出來,金燦燦的,將陽光灑遍大地。

刑天張開雙臂,大聲嘶吼著要擁抱太陽,可是,不論他將雙臂張開的有多大,太陽依舊堅定地從他懷抱的方向冉冉升起。

刑天很傷心。

他覺得自己努力了這麼長的時間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秋日的太陽真正升起來之後,也就到了萬山紅遍的時刻,在刑天看來,那些紅sè的樹葉,其實都是他的血染紅的。

想到這裡,刑天就嚎啕大哭起來,引得周圍的猴子們也大聲叫喚起來,猴子叫喚起來了,蠻荒里的百獸也就不那麼安穩,也跟著一起躁動起來。

蠻荒的世界里,只有刑天一個智人在哭,至於別的聲響,都不過是為了配合刑天的哭泣罷了。

哭泣是一件很耗費體力的事情,刑天哭泣了快一個小時之後,他就停止了哭泣,揮動自己的戰斧沖著西方大河上游部落所在地怒吼道:「軒轅,蚩尤,雲川,我要殺了你們!」

說完就丟出了斧頭,砸死了一隻猴子,用斧頭削開猴子的腦殼,就大力的吸允起猴腦來,剛才那一通哭泣,耗費了他大量的體力。

再加上奔逃了一天一夜,刑天在吃過溫熱的猴腦,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他先是找了一個不大的洞窟,然後守在洞窟邊上等待洞窟主人回歸。

下午的時候,主人回來了,是一頭帶著兩個崽子的母熊。

母熊看起來有些老,還瞎了一隻眼睛,身後還跟著兩隻小熊,小熊到了秋天還沒有補足肥膘,看起來瘦瘦的,應該不可能活過已經到來的冬天。

刑天揮舞著戰斧從小山崖上跳下來,戰斧準確的劈在母熊完好的那一隻眼睛上,就聽母熊嚎叫一聲,人立而起,兩隻壯碩的熊掌在四處亂揮,熊掌每揮動一下,臉上那道凄慘的傷口就噴湧出大量的血。

刑天收起戰斧,將身體靠在崖璧上,冷冷的看著這頭垂死的母熊作最後的掙扎,兩隻小熊緊緊地跟在母親身後不斷地嚎叫著,可惜,此時的母熊已經徹底的陷入了狂暴中,熊掌觸碰到一隻小熊,小熊立刻就被熊爪上的尖刺給勾住了,母熊抓住小熊用力的一扯,這頭小熊竟然被活生生的撕扯成了兩半。

母熊將一半小熊塞進嘴裡撕扯,片刻功夫,一頭憨憨的小熊就成了一堆碎肉,另一隻小熊掉頭就跑,被繞路過來的刑天捉住,一隻大手在脖子上輕輕一拗,小熊的脖子就斷了。

沒了小熊的叫聲,母熊的咆哮聲越發的凄厲,同時也越來越短促,眼看著母熊的雙掌將岩壁擊打的石塊亂飛,刑天覺得母熊臨死前的咆哮聲足夠讓這片山林里的野獸安靜一個晚上,就用戰斧砸碎了母熊的頭顱。

剝掉母熊的皮肉之後,又切下來幾塊相對肥美的肉塊,就把母熊的屍體推下崖璧,提著肉塊跟小熊回到了那座原本屬於狗熊母子的洞窟。

搬來一堆石頭擋住洞口,刑天已經睏倦至極,將血淋淋的熊皮鋪在地上,用小熊當枕頭,片刻功夫就鼾聲如雷。

一個瘦峭的渾身上下一根毛都沒有的武士半跪在一塊岩石上,兩隻耳朵不斷地翕動,如同雷達一般捕捉剛剛聽到了那一絲異動。

軒轅部的獵人是部族人中非常特殊的一種存在。

他們是唯一一群可以單獨在蠻荒中生存的一群人,也是雲川部一直垂涎三尺的一種特殊人才。

直到現在,雲川還沒有弄明白,這些人憑什麼走在狼群中都會被狼群認為是同類而不加以傷害,憑什麼可以跟著野牛群卻不會被牛王給踩死……

雲川雖然很想要這些人,但是呢,他也不喜歡這些渾身上下一根毛都沒有的人,因為,這些人總是讓他會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裡面的一個叫做咕嚕的傢伙。

咕嚕武士側耳傾聽了一陣子,就迎著風長吸了一口氣,片刻之後,精瘦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從巨石上跳下來,幾乎呈直線路徑奔向刑天藏身的石壁。

等咕嚕武士將要抵達岩壁的時候,他看到了三個同類,他們全部都半蹲在地上,目光直視著不遠處的崖璧。

在距離他們身邊不到二十米遠的地方,幾頭野獸正在吞噬那頭母熊的屍體,在野獸的外圍,大群的兀鷲以及烏鴉正在急躁的等待野獸們進食完畢后打掃戰場呢。

刑天鼾聲如雷,咕嚕們如同彈丸一般跳躍上岩壁,躡手躡腳的慢慢向山洞靠近。

刑天太疲憊了,不僅僅睡著了,還在做夢。

在夢裡,他見到了雲川,這個人好像沒有變化,還是那麼的年輕,那麼的慢條斯理,那麼的想讓人將一柄燒紅的戰刀捅進他的咽喉,再用一根燒紅的狼牙棒從底部進入,最後一刀一棍在他的胸膛匯聚,將他那顆紅的發黑的心擠成肉泥。

不過,他家的茶水真的很好喝,他家的酒水也真的很好喝,他家的飯食更是讓刑天永生難忘。

「還是殺了吧!」刑天發出一聲夢囈,吧嗒幾下嘴巴,吞咽了兩口口水,翻了一個身繼續酣睡。

這讓剛剛靠近他的咕嚕們緊張的心跳都要停止了,眼前這個凶獸一般的男人如果清醒過來,他們四個人絕對會被他砸成肉泥。

雲川殺不殺的刑天還在猶豫,如果這個比女人還要瘦弱的男人可以臣服與他,留著他還是可以的。

夢中的刑天覺得自己就跟太陽一般光輝,軒轅滿身傷痕半跪在地上用世上最仇恨的目光看著他,像是要用怒火將他燒成灰燼。

蚩尤被人高高地吊起來,在他腳下,正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而蚩尤的慘叫如同雷聲一般在蒼穹中回蕩。

隸首匍匐在他的腳下,用儘力氣按住他的雙腳,像是要拖住他,不讓他去斬殺已經油盡燈枯的軒轅。

「到了這個時候,還想保護軒轅,還想著像他效忠!」刑天繼續說著夢話,只要踢開隸首,他的戰斧就能斬下軒轅的人頭。

雲川如同微風一般擁抱住了他,刑天哈哈大笑著想要抬手將這個男人撕碎,猛然間,他發現自己的雙臂也動彈不得……匍匐在他腳下的隸首抬起頭露出滿嘴的尖牙利齒,狠狠地咬咬在刑天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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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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