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怪胎
任青固然疑惑，可是也並不稀奇，若說陳天宇能夠流暢的說出俄語，那麼她絕對會把他當作一個怪物，陳天宇的這一切雖說有些超乎想象，遠遠超出同年人的智慧、不俗的眼光，雖說驚訝甚至震撼，可是並非不能接受。WENXUEMI.coM
這便是一個度，當然不管怎樣，陳天宇確實只會那麼一點點俄語，他心裡也很清楚，重生是這輩子最大的秘密，這個秘密，永遠只能埋汰在心底，並非是他不願意說，而是實在不能說。
試想想，這麼一重生的傢伙，有著對未來二十年大勢的把握，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不被那些穿著白衣服的磚家當作小白鼠抓起來才怪呢。
陳天宇不想做實驗室的小白鼠，他有自己的理想，他不跟身邊人說，是因為他知道，這是為了身邊人好，他不想給身邊人帶去一些不必要的煩惱。
兩天以後，儘管是初春，外面的空氣還是略顯寒冷，可是黑河市火車站前卻是人頭蜂擁，陳國盛和陳天宇擠在人群當中，這一趟，因為是做點小本買賣，所以陳天宇也沒有奢侈到要去找翻譯。
一隻木箱，是這對父子的全部行頭，裡面也沒有什麼奢侈的消費品，僅僅一箱子的香煙，香煙不是萬寶路，更不是芙蓉王，僅僅一箱子的大前門，很便宜，兩毛錢一包的那種玩意兒。不過陳國盛對此還是將信將疑，因為陳天宇對他說，這一包大前門，在蘇聯足足可以賣到十幾塊錢，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這一箱子劣質香煙，一共五十條，可以賣到足足幾千元。
暴利，絕對的暴利。
陳國盛自然不信，陳天宇也沒有解釋什麼，事實能夠證明一切，他對這趟蘇聯之行絕對充滿信心，他自信父親會對這個很感興趣，不過儘管信心飽滿，可是若說內心一點不緊張那是假的，畢竟這乾的走私活兒，無論陳國盛還是陳天宇，都是大姑娘坐轎子……頭一回。
……
黃興龍，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此刻他嘴裡叼著一根煙，煙是好煙，萬寶路的，聽說還是外國的玩意兒，他那張略顯老實的臉蛋上，此刻洋溢著的全是幸福，吐出一口煙圈，煙圈在寒冷的空氣里劃出一個圓圈，他眯起了那對絕對精明的眸子，提著一皮箱朝火車站走去。
他的身份，說得客氣點，是個商人，可是實際上，他是個地地道道的倒爺，打從干起了這一行，不到十年時間，他的銀行存據上，便多出了七個零，這86年萬元戶尚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可以想象，他絕對可以用作款爺來形容了。
黃興龍提著小皮箱，突然眯起了眼，饒有興緻的看著前方。
一對父子。
以黃興龍這種老油條的眼光來看，第一眼便看出了這對父子跟自己搞的活兒一樣，都是乾的倒爺的買賣，不過跟他不一樣的是，這對父子純粹就是個雛兒。
因為真正的倒爺不會這樣提貨上陣，他們有著自己的渠道，否則就算過得了中國國防軍這一關，跑到蘇聯去，也會被蘇聯邊防軍查下來，老毛子那幫傢伙，可不是吃素的玩意兒，不僅會攔住你的去路，甚至還有可能把你的貨據為己有。
他干倒爺，算是有經驗的了，對於黑吃黑這一套早已不陌生。
不過他卻沒有說什麼，他畢竟不是那種救苦救難的觀音大菩薩，對於一個陌生人，他實在缺乏上去幫助的興趣，對於這對父子，他也是僅僅看了一眼，便挪開了眼神。
這時，人群一陣擁擠，慌亂之中，不知道誰不小心跌倒，黃興龍再次抬起眼神，卻發現那對父子攙扶著一老太太，將老太太安頓好，這才重新排隊上火車，將這個細節掃盡眼底的黃興龍微微點頭，這對父子跟那些在老毛子地盤心黑手辣的傢伙們倒是有所不同。
隨即黃興龍便獨自上了火車。
過了一會兒，他很愕然的發現，那對父子竟然坐在自己對面，他臉上雖然沒流露出任何情緒，可是心裡委實驚訝不已，他掏出一根煙，點著，美美吸了一口，眯起了眼，貌似，自己跟這對父子還挺有緣分。
不過他卻沒有說什麼，等到抽完這根煙，他便閉上眼，開始打起盹來。
火車上很吵，其實睡不著，黃興龍眼睛雖半眯著，可是其實卻是在偷聽這對父子談話。
這對父子當然是陳天宇父子，陳天宇凝視著窗外，幽幽道：「爸，這趟去蘇聯，你別有啥心理壓力。遇到什麼事兒，你看我眼色，呵呵，不過話說回來，咱賺老毛子的錢，可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呢，畢竟，這幫老毛子當年可是侵佔了咱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的國土呢。」
陳國盛小心肝一頓抽搐，這兔崽子，才剛剛上火車了，便露出了狼的本性，眼神略微古怪的看了一眼陳天宇，語氣頗為忿忿道：「天宇，你在家裡，答應我什麼了？」
「我答應你什麼了？」陳天宇眨了眨那漆黑的眸子，一臉忒無辜的表情。
陳國盛陡然加大了聲音，引來車廂一陣複雜目光：「你答應我，這趟去蘇聯，一切都聽我的。」
「我答應你了嗎？」陳天宇一臉忒人畜無害的神情，語氣古怪道：「爸，做人要厚道。我只記得答應你我中考考進一中，別的，我好像什麼都沒有答應你吧？」
「你想抵賴？」陳國盛瞪起了眼珠子，惡狠狠盯著這廝，大有一番把這廝從火車上丟下去的架勢。
陳天宇笑了，挺璀璨，更有著勝利者的張揚，他『善意』提醒道：「爸，淡定，淡定。你說的那些條件，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個人在說，你好好想想，從頭到尾，我可曾說過一句話？」
陳國盛傻眼。仔細那麼一想，自己說那番話的時候，這兔崽子從頭到尾都是含笑不語，還真沒答應他什麼，可是這麼一想，心裡又有些不甘，憋了半天，嘴裡才冒出兩個字：「怪胎。」
陳天宇一時無語。
一旁車廂里的乘客們聽到這話，也禁不住大善意的笑了起來，車廂里裡外外充滿著一絲快活的空氣。
黃興龍也睜開眼，啞然失笑。
這對父子，倒是恁有趣。
就在這時候，列車緩緩經過黑龍江，黑龍江上的河水波光粼粼，陳天宇再次做出了一個讓車廂里所有人瞠目結舌的舉動，他站了起來，對著車外惡狠狠的揮了揮拳頭，很有『鬼子下鄉』的一股味道扯著嗓子大吼道：「目標！蘇聯！進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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