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覺醒

發生了什麼？

齊昰望著眼前這片黑暗的虛空，陷入了沉思。

他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話說……他又是誰？

腦子突然冒出一陣劇痛，將齊昰從昏迷中驚醒，睜開雙眼，入眼之處竟全是蟲子的肢節。

武器瞬間消失在手裡，齊昰雙掌猛拍地面，從地上挺起，在蟲子們撲過來之前重新點燃推進器，豪烈噴流推舉機甲，衝天而起。

三百六十度的視覺鋪開，下一刻，齊昰就發現了『腦蟲』的身影。

它生有四臂六腿，如同人形種的上半身微微向前傾斜，後半身類似螳螂的腰腹，六隻腳從這生長出來，四隻臂膀皆是四指分明，指節尖銳——通過輔腦的掃描，它的形象被刻入了齊昰腦海當中。

腦蟲能夠輕鬆駕馭靈能，只見它張手虛握，一個劍仙的護身電磁場便發生了短路，嚇得他急忙甩出一張符籙，電流激活符籙通路，形成一張電網朝腦蟲罩去。

電網聲勢驚人，卻在半空中就被幾隻飛蟲發射的射線打碎。

其他人趁機向腦蟲發動攻勢，都被鋪天蓋地的飛蟲群擋了下來。

腦蟲剛剛準備再發動靈能，突然有所感覺，在身旁豎起一面護盾。

靈能護盾方才立起，一連串的子彈猛然轟擊其上，力場驟然裂開，如玻璃一樣龜裂出無數痕迹。

心中無名火陡生，腦蟲扭頭望向子彈襲來的方向，靈能護盾不斷展開，同時揮舞手臂，招來一記靈能之錘，兇悍捶下！

一隻細桿突然映入眼中，隨即在空中變形綻放，腦蟲還沒來得及思考，細桿頂端便亮起光芒。

電弧在機甲與【秩序發生器】之間的真空中一閃即逝，卻好像黎明那一道初升的曙光，破開了黑夜的寂靜，帶來了生機，也帶來了希望。

——【秩序場】，綻放！

與【混沌】相對的力量在與靈能護盾相觸的那一個瞬間，便將其擊碎，宛如空間迸裂濺射的碎片在腦蟲眼前飛散。

那股力量籠罩了它，就如那些裹挾著殺意的子彈向它奔赴而來。

爆裂的劇痛頃刻充塞腦蟲的頭腦，靈能隨之失控，無形的力量干擾虛空，光線扭曲，令它身形變得模糊，再由近及遠，隨機轟炸。

無數爆炸在腦蟲周遭形成，殺死了許多蟲族，也將一輛戰車的車頭擰成一團，鮮血被緊緊貼合的鐵片榨出，從縫隙之中流淌出來。

所有射向腦蟲的攻擊都被定在半空，或者被它操控的飛蟲接下，殺傷了不少蟲子，卻未能傷及腦蟲半分。

【——30%！】

能量儲備跌破了三十大關，隨著這個數字的出現，是機甲某些部件不堪重負的呻吟。

改裝確實讓機甲的性能變得更加強大，可是原本的設計到了這時，也就有些不適宜了。

長時間的『超頻』讓機甲出現了勞損，【死戰模式】的啟動更是加劇了這種狀況，再加上之前遭受蟲群和腦蟲打擊，一些部件業已接近了崩潰的邊緣。

但，齊昰已經沒有退路了！

如今他們隊伍深陷蟲海之中，他不可能丟下他們獨自逃離，如果不儘快殺死腦蟲，他的機甲會撐不住，如此一來，他們這一整支隊伍都會死。

齊昰的心沉了下來，換下雙手的步槍，取出一柄長刀和一把手槍。

近戰確實兇險，卻能纏住腦蟲，反正他已經賺夠了，如果他死在這裡，『聖地』也會把他的遺物送回去。

腦蟲從混亂中清醒，第一眼就看到那具機甲在眼中不斷拉近、放大。

下意識發動靈能，卻感覺到一股排斥力環繞機甲周身，讓它沒能捏下去。

這一差錯，就讓齊昰衝到了腦蟲身前，手槍槍口幾乎是頂著腦蟲的面門，扣下扳機。

火焰在眼前炸開，光熱尚未化開，一道虛靈之力便貫穿焰光，灌入齊昰大腦。

齊昰頭腦如遭重鎚，不由得向後仰去，雙眼神采瞬間消失，腦子裡的所有思維和想法都被擊碎，只剩一片空白。

【檢測到駕駛員失去意識，檢索解決方案——啟動方案三！】

緊握長刀的右臂忽然動了起來，帶起一抹燦光，斜斬腦蟲。

腦蟲根本來不及反應，它應該已經攪亂了這個敵人的靈魂，為什麼，為什麼他還能動？！

驚懼著，腦蟲強行用靈能擊飛自身，繚繞著電流的刀鋒便斬斷它的一隻手臂，璀璨光輝在斷臂處炸開，哪怕只有片刻的接觸，強大電能亦由此沖入腦蟲體內，蒸發了它的左肩。

腦蟲發動了瞬移，閃現到遠處，驚怒地揮下右臂，頓時，無數蟲子蜂擁而去，靈能大鎚再次擊出。

機甲發動推進器，轟然噴射的能流推著機甲向上奮飛，硬生生撞碎幾隻圍堵過來的蟲子軀體，脫離包圍。

人類會因為懼怕而不敢做出這種印在他們潛意識裡的危險動作，但人工智慧不會！

靈能之錘排空擊浪，將蟲群碾得粉碎，卻連機甲的噴流都沒碰到。

機甲周圍的強磁場驟然消失，兩道有如軍刀的光束從機械臂擎著的束能步槍槍口射出，能量儲備當即又下降了一節。

光束在腦蟲身前被扭曲碎裂，那是所有【惡魔】都擁有的力量，只是強弱與否罷了。

炮蟲同一時刻激發射線，有的射向另一隻踏入了深坑，仍在不斷掙扎的隊伍，有的射向了齊昰他們的車隊，而絕大部分，都沖著天空中被蟲群包圍的那具機甲飛去。

邁過遙遠的距離，打穿密不透風的蟲群，光輝加諸於齊昰之身。

然而，在此之前，遠方的隊伍中有人舉起了權杖，為他祈禱，降下了神靈的庇護，不遠處的車隊中，重型機甲抬手射出一道光芒，在齊昰身邊形成護盾，又有法師念誦繁瑣的咒文，為他施加守護。

當炮擊與靈能降臨的時候，齊昰醒了過來。

空蕩蕩的大腦里只剩下思維殘片，恐怕需要很久才能恢復過來，但在那之前，他已然清醒。

護盾與炮擊相撞，靈能悄然越過那些庇護，再次轟擊在齊昰的心扉之上。

但是這一次，他撐住了！

曾經在心底萌發，在腦海中生長的『某些東西』，於此時此刻突破了生命界限。

「啊！！！」

齊昰怒吼，意志綻放。

名為『靈能』的力量沿著神經，跟隨信號跳轉過整個軀體，甚至還有部分從皮下介面中溢出，與機甲內流淌的電能融合一處，激活了這具機甲與統合所有功能的人工智慧。

他們，天生不具備超自然能力，只能通過『改造手術』獲取。

集人類的智慧與傳承之力，從【惡魔】身上奪取了能與它們正面戰鬥，並將之斬殺的力量。

曾經他們以為，不完成所有手術就無法擁有靈能，因為他們是『沒有靈魂』的生物，需要通過手術『得到靈魂』。

但在來到【聖地】之後，齊昰才發現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沒有靈魂？誰說的？每一種生命都擁有靈魂，只是各自的表現形式不同罷了。』

從一開始他們就是擁有靈魂的，只是結構的原因讓他們難以覺察，更難以『自我覺醒』。

『遍布身體每一個角落的神經與流轉其中的信號，不就是你們的靈魂嗎？』

——是『困難』，而非『做不到』！

包裹著機甲的護盾轟然破碎，炮擊卻未曾停下，接連不斷的射向從四面八方襲來。

卻見，推進器猛然噴發，機甲瞬間消失在原地！

【20%、18%、16%——】

緊急信號已經響起，但齊昰的眼睛仍在死死盯著腦蟲。

【檢測到未知信號……否定，檢測到靈能，能力發動——鎖定！】

腦蟲閃現消失，下一刻就出現在了遠處，子彈卻追隨而來。

子彈與護盾碰撞，轟然炸開，腦蟲驚愕之中放開感知，一道強悍的氣息正飛速靠近，頃刻就到了身前。

纏繞雷霆的長刀劃破光焰，讓它瞥見了機甲的半個身形。

這是它死亡之前，最後捕捉到的一個影像。

下一刻，長刀斬斷了腦蟲的身軀，電流狂暴肆虐，摧毀了那個軀體。

齊昰關閉了【死戰模式】，快速下跌的能量儲備停留在了【8%】，然後緩緩上升。

他看向那些驚慌失措，甚至因此停止了攻擊的蟲子，換出槍械，猙獰而笑。

「都是功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