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又是你
蔡逸語日常刷著QQ空間,發現學校表白牆更新出一條即時消息,標題是「44號女生宿舍樓前情侶吵架,女生給男生一記斷子絕孫腳」。
這不是我們宿舍樓么,蔡逸語好奇地點開視頻,這正是許諾和那個變態男生剛剛在女生宿舍門口前發生的事情,從視頻來看,應該是對面樓的人錄下來的。
正當視頻中傳出男生的慘叫聲,許諾已經洗好出來。
「你在看什麼,那麼暴力,不會是小電影吧?」
「諾,你看看,是不是這個男的。」
「啥?這是哪個損貨錄的,閑著沒事,還往表白牆上傳!」
「你看看這個標題,我要笑死。」
「什麼玩意?!誰取的標題,誰和這個變態是情侶,這不是腦子有病么?這麼猥瑣的人,大家都看不出來是個變態?」
「還好吧,雖然隔著遠,但看起來有點小帥。」
「帥?我一口鹽汽水噴死你,不行,我才剛來這學校,不能因為這個變態就把我名聲給毀於一旦,我要在評論區說清事實。」頭髮還沒吹的許諾,就開始在評論區揭露自己眼中這個變態的真實面目。
蔡逸辰帶著周言在醫院的泌尿科掛個急診,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到醫生。周言邁著外八字的步伐走進來,坐在木椅上。「小夥子,你這是什麼情況呀。」醫生戴著口罩,但從稀疏的白髮可以看出應該有六七旬,皮膚褐色,肩膀寬大,一身白大褂松垮垮地披在身上。
在白大褂的口袋中,別有一支鋼筆,看樣子是個老師傅,醫術絕對高超。
周言不好意思地回應,「哎,被一個女孩子踹了一腳。」
「被女孩子踹一腳?」醫生驚訝地看著周言,疑惑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周言身上。
周言將自己的經歷和醫生簡單敘述一遍,醫生聽后連連搖頭,「小夥子,你這純屬沒事找事呀。到後面來,我要檢查一下。」醫生戴上一次性醫用手套示意蔡逸辰把周言扶到後面的醫療床上,周言手扶著木桌沿站起,緩緩移到醫療床上。
醫生對蔡逸辰說:「你到椅子上坐一會,我要幫他看一看,希望沒什麼大問題。」待蔡逸辰遠離手術台走向木椅,醫生將帘子拉開,將醫療床遮蔽地嚴嚴實實。
「小夥子,把褲子脫下來。」
蔡逸辰就坐在木椅上,除了聽到醫生和周言的交談,什麼也看不見。他環顧四周,整個面診室,也就十幾平方的地,除了擺滿文件和一個老式電腦的一個大方桌和簡單的醫療床外,也就一些精密的儀器。
大概五分鐘過去,蔡逸辰聽到手術台傳出周言拉褲鏈的聲音,醫生拉開帘子。
「醫生,他怎麼樣?」蔡逸辰急迫地問道。
「沒啥大問題,我開點消炎藥,回去吃幾天就沒事。」醫生將一次性手套丟進垃圾桶。
醫生隨後開了個藥單給蔡逸辰,蔡逸辰和周言謝過醫生。蔡逸辰帶著周言從泌尿科走出后,坐在過道的長椅上休息。
「還好,沒啥大問題。」蔡逸辰拍打這個才認識不到一周的舍友的肩膀。
周言搖了搖頭,「周家的基業算是保住了,這天下哪有下手這麼狠的女人。」
蔡逸辰發出一連串「鵝鵝鵝」的笑聲,「晚上想吃點啥?要不給你整點蛋吃,吃蛋補蛋。」
「別拿我開玩笑啦,不過今天還是得謝謝你,」周言感激地望著蔡逸辰。「不然別說到醫院,估計現在我還在宿舍躺著。」
「哎,既然我倆這麼有緣分成為舍友,就應當互幫互助,客氣啥。」蔡逸辰憨厚地撓著自己的後腦勺。「今天帶你到外面吃一餐,順便把我姐介紹給你認識。」
「你姐?你什麼時候有個姐姐,怎麼一直都沒聽你說起過。」
「我平時也不咋和我姐聊天,你不知道也正常。今天是周日,一般我和我姐都會聚一餐。」蔡逸辰向周言挑動眉頭,「我姐可漂亮了,到時候你好好把握。」
「別,你倆姐弟聚餐,我去不太合適。」
「這有啥不合適的,跟著我一起去,不去的話就是不給我面子。」
「好,我去。」周言知道蔡逸辰不喜歡別人拒絕他,索性答應下來。
「這才對么,到時候我給你點兩個蛋,晚上好好補補。」
「就我這身體素質還需要補?再踹一腳,我也頂的住。」周言雙腳岔開,示意蔡逸辰來上一腳。蔡逸辰站起假裝給周言踹上一腳,周言嚇得急忙雙手護下懷,臉色煞白。蔡逸辰笑得前仰后翻,「不得不說,論吹牛,我只服你。」
「我先去幫你取葯,你坐在這等我一會。」
「行,謝了,逸辰。」
蔡逸辰擺擺手,消失在長廊的拐角處。周言坐在長椅上閉目養神,倦意襲來,漸漸地靠著椅背睡著。
過了好一會兒,周言被蔡逸辰晃醒。
周言悻悻然睜開眼,用手指揉了揉眼,「是要走了么?」蔡逸辰望著他,擺出一副調皮而又精明的樣子,手指彈得像響板。
「周言,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么?」
「啥?」周言閃動他那疑惑的小眼睛望著眼前的蔡逸辰。
「你還真的火了呀,都成了我們學校表白牆的頭條新聞,上千個贊。」
岔著腿躺在椅子上的周言驚起,「什麼!」看著表白牆發布的視頻,這正是自己被踹的視頻,評論區都炸了,上百條評論,第一條評論已經有二百五十七個贊,這是許諾的評論!把周言描繪得是個極其猥瑣的變態,從周言的髮型一直講到服飾,彷彿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透露著猥瑣的氣息。
「大家好,我是該事件的女主,我在此澄清,我和視頻裡面的男生不是情侶!不是情侶!不是情侶!正當我悠閑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就被雨水淋濕,我還正納悶呢,就看見這個變態掛在女生宿舍旁的樹上偷看我們樓的女生。正義感十足的我立馬制止這種行為,特地拍下三張圖,讓大家看看這個猥瑣的變態。拖著這麼長的頭髮一看就是幾個月沒洗,亂糟糟地成團。衣服是一身黑,這要是在晚上,誰能知道這還會有個變態趴在樹上。不光如此,這個變態還謊稱自己在抓蟬並且要求我把照片刪了,自己做的事情還怕我拍?我不刪還追著我跑,一直追我到宿舍門口。他把我一個女生逼進小角落,我不踹他一腳,沒法脫身呀!我當時真的害怕極了,希望大家以後遇見這個變態,要離他遠點!」周言看著這條評論,頓時就破口大罵。
「不行,我要在下面把事情都說清楚,不然這以後還怎麼在學校混。」
周言在許諾的評論下跟帖,「大家不要相信她的胡言亂語,當時我正在樹上抓蟬,沒想到這個女生從樹下經過,濺到她一身水是我的不對。之所以讓她刪掉照片就是怕她根據照片製造謊言,果不其然,大家都在這看到我的擔心是必然的。沒想到這女生下手這麼狠,差點送我歸西。這是我抓到的蟬,上傳圖片讓大家看看。」
周言的帖剛發出去,許諾就在他後面說自己說的是實話親眼所見,讓周言不要隨便拿一隻蟬糊弄大家。周言頓時怒氣衝天,哪有這麼不講理的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句,兩個人在評論區針鋒相對,觀眾在瓜田吃到撐。評論區不乏有人一邊倒支持周言,主要在說周言的顏值不像個變態,會不會有什麼誤會。也有人在後跟帖支持許諾,心理變態就是這樣,看起來儀錶堂堂,心裡都不知道在想啥呢。燥熱的夏日下躁動的人群,狂熱地爭論火爆的視頻,這裡沒有法官,只有真相與謊言,事實與假象。
蔡逸語招呼許諾,「諾,上次跟你說的那個聚餐你還去嗎,和我弟一起吃飯,我讓他把他舍友帶上,據說長得挺帥的。」
「去呀,幹嘛不去,今天已經夠倒霉的了。等我們吃完飯再逛街散心,怎麼樣。」
「好啊,那肯定要逛街,到時候讓那兩個男的幫我們拎東西,免費的勞動力。」
「而且還有小哥哥可以看。」許諾對著蔡逸語擠眉弄眼,蔡逸語含笑望著她。
「就你會說,俐齒伶牙。」蔡逸語用手指在許諾的額頭上輕輕點一下。
蔡逸辰開車帶著周言來到當地一家老酒樓,現在的周言好多了,恢復到正常走路的姿勢。倆人進入提前預定的包廂,房間的門沒鎖,鑰匙還插在上面,只為掩住門外的熱鬧。包廂內除了一張圓桌和幾把木椅之外,也只有牆壁上簡陋的木雕,服務員為他倆倒上倆盞茶放在圓桌上。屋內泯然無聲,屋外喧囂嘩然。倆人背對著門坐下,等待著蔡逸辰姐姐的到來。
房門倏地被打開,蔡逸語推開包廂的房門,看見弟弟和他舍友正背對著房門坐著。蔡逸辰回頭看見姐姐,喊了聲「姐!你怎麼才來,我都快餓死了。」
「路上堵車嘛,這也沒遲到多久,就把你餓死了。」
「姐,跟你介紹一下我的舍友,周言。」
周言從椅子上起身,轉過頭,看見蔡逸辰的姐姐蔡逸語。對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短髮齊耳,梨渦淺笑,墨綠色旗袍加身,風姿卓約,富有民國大小姐風範。而站在蔡逸辰姐姐旁邊的那個正是往自己下懷上踹一腳的那個女生,周言望著她,他也望著周言,雙方的眼神和倆人第一次見面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好啊,居然是你,你這個變態!」許諾用手指指向周言,假如許諾的眼睛能夠射出帶有雷電的目光,我想周言早已化為灰燼。
「真是冤家路窄,這次你別想跑。」周言眼前突然一亮,這不正是踹自己一腳的那個女生么。
「這就是你舍友?欺負我舍友的那個變態?你怎麼跟這種人交朋友?」蔡逸語質問蔡逸辰,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會和這種人渣稱兄道弟。
蔡逸辰幫周言解釋道:「事情不是你們想得那樣,聽我給你們解釋。」
「解釋,跟這種人渣有什麼好解釋的,」許諾怒火中燒。「本想來好好陪蔡逸語來吃個飯,沒想遇到的居然還是你。」
這一下可謂是火上澆油了,周言再也忍不住。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講理,我都跟你說了我在樹上抓蟬,你怎麼還在表白牆上誣陷我,踹我那腳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呸,卑鄙的無賴,還狡辯,事情敗露就說在抓蟬,要是我沒從那邊經過,揭露你這個變態,那你豈不是在那安營紮寨?」
「你!」
「逸語,咱們走,這飯局不吃也好,免得我噁心。」許諾拉著蔡逸語就往門外走。
蔡逸辰及時攔住她倆,「別呀,事情真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咱們坐下來慢慢聊,把事情講清楚,好不好。姐,你聽我的,先和你舍友坐下。」
蔡逸語見弟弟如此真誠的態度,覺得事情或許還真的有誤會的地方,勸說許諾:「要不我們就先坐下來,聽聽他倆究竟會怎麼解釋,到時候再走也不遲。」許諾望了望蔡逸辰,勉強答應下,「行,那就先坐下,聽他倆會怎麼說。但要是有一點謊言,我立馬就走。」
「絕對如實交代,是吧,周言。」蔡逸辰朝周言眨眨眼。周言卻不理情,輕蔑地「切」一聲。
待蔡逸語和許諾坐下后,蔡逸辰給兩位女生各倒上一盞茶。蔡逸辰告訴她們:「其實周言呀,他真的是去抓蟬的,你們都誤會他了。關於爬女生宿舍旁的那棵樹這件事,周言其實策劃好久了,全校晚上蟬聲最熱鬧的地方就是那裡,周言就喜歡抓這些小玩意。他是田台人,我聽他說在他老家,房屋依山而建,他打小就愛爬樹,抓一些小昆蟲之類,這都是純屬他自己個人的愛好。你想一想出了,濺到你一身水之後,周言有欺負你或者對你圖謀不軌的行為么?是不是沒有。真的,在這件事情上,你們要相信我,我說這些可不是偏護我舍友。」
蔡逸辰真誠地將事情的原因後果,來龍去脈都向蔡逸語和許諾詳細解釋。蔡逸語沒想到,平日里肅然若寒星的弟弟,怎麼今天這麼慷慨激昂。
許諾定睛一下,蔡逸辰頂著青春氣息的韓式中分,白皙的皮膚,側臉稜角分明,如刀刻般俊美,讓人不得不相信他所說的話。「姐,你要相信我,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
「好,我信你一次,那要是按你所說的,我們豈不是都錯怪周言了?」
「是呀,姐。」
「你弟所說的要是真的,那做錯事的豈不是我?」許諾望著蔡逸語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帶著疑惑和驚異,目光轉向周言。
「那你說呢,現在知道自己錯了?哎,你們終於看清事實,我真的是太冤枉了。這一巴掌和一腳,你下手可都不輕呢,到現在我還疼著。」
「那也是你先淋了我一身雨。」許諾喃喃道,「誰叫你沒事趴在我們女生宿舍樓外的樹上。」
「要不是昨晚經過你們宿舍樓,聽到那棵樹有蟬鳴聲賊多,天太黑就等今天再去抓。今天又下了半天的雨,好不容易才停下。我蟬剛一到手,就聽見你在樹下大叫,嚇我一跳,差點摔下去。」
蔡逸語插上一句:「你就那麼喜歡蟬么?天天晚上叫得我們都覺得煩。」
「我可不是抓活蟬,而是找那些已經死去的蟬,拿小罐子把它們收藏起來。」周言一雙亮閃閃的眼睛透露出一份真摯。
「咦,你還有這愛好。」許諾又用她當時在樹下那種鄙視的眼神瞧著周言。
「怎麼男生不能搞點收藏的愛好?」蔡逸辰反抗道,「我還喜歡收藏手辦呢!」
周言全神貫注,神色莊嚴,凝視著許諾,「你知道么,蟬呀,是這個世界上最頑強的生命,雖然它壽命不長只能響徹一個夏季。為了在一個夏季中活得通透、徹底,在昏暗不見天日的泥土深處沉睡,等待四五年甚至□□年,只為了這個命中注定的夏季。它們肆意地咒罵酷暑的炎熱,縱情地破壞恐怖的寧靜,不用去擔心狂熱報復后結果的好壞,只需要不停地抗爭,不停地戰鬥,直至生命的終點。我要找的,正是它們失去生命的軀體,它們來過這個世界,卻少有人記得,而我想把它們封存起來,作為在這個世上所留下痕迹。」
許諾看著眼前這個少年繪聲繪色地描述一個弱小生命的偉大,歌頌它頑強的生命,和在樹下看到的那個男生截然不同。仔細觀察下,深邃的眼眸透露著男生少有的不羈,筆挺的鼻樑如雕刻般高昂立體,一雙柳葉眉加上厚嘴唇使得整張臉有一股王霸之氣。
許諾就這麼凝視著周言,像個虔誠的信徒痴痴地望著他,在聽著國王的演講,即使演講早已結束。
「許諾。」蔡逸語打破許諾的沉默,「你盯著別人幹嘛,你不會是喜歡上周言了吧。」
「怎麼可能,就他?就算是我之前錯怪他,但我也不可能對他有一絲好感。」許諾臉部微微泛紅,把頭一下子垂在胸前。
「喲,嚯。」這對姐弟異口同聲,看來她倆都很看好她們的舍友能有一段奇妙的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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