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臨死之前
朦朧中,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漂浮著,緩緩地向下沉去,而她卻使不出一點力氣。
意識在一點點的聚攏,柳圓圓突然感受到冰涼,刺入骨髓的陰寒在短短的一瞬間將她所有的意識猛然拉回。
黑暗中,一雙黑若深墨的眼眸驟然睜開,瞳孔隨之擴散放大。她剛張口,只覺得寒涼至極的河水正在將她淹沒。
不等她思考,腦海中只覺得一陣天翻地覆的暈眩。她在掙扎,用盡渾身每一個力氣去掙扎,雙手在手中渴望著能夠抓到一個救命稻草,渴望著能夠接近頭頂那片藍光。
可求生的慾望和死亡的恐懼一點點朝她侵蝕而去,身體的力氣被抽去,隨著她的掙扎,愈發的艱難,眼帘逐漸沉重,寒冷和疲倦漸漸將她包圍。
難道她就要這麼死了?
柳圓圓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地下沉,冥冥中,彷彿有一抹縹緲的身影朝她游來,來到了她的面前。
只覺得下沉的自己被那黑影由下而上將她托起,帶著她破水而出,新鮮的空氣讓她在瞬間意識清醒了過來。
她彷彿得救了,是誰救了她?
柳圓圓撐著自己疲倦的眼帘,朦朧中看到一張模糊臉,那臉上爬滿了暗黃髮黑的膿包,其丑無比。
還不得讓她多想,眼前一黑,四肢就沒了知覺。
「有人落水啦,快來人啊!」
也不知是哪家娃四處亂竄著,大喊大叫,愣是將整個莊上的人都給吸引了過去,這時候三大姑六大婆都圍在村北的河口,指指點點著。
「哎喲,人好像給救上來。」柳三家的王大嬸瞧著河頭有人拖了個人上來,連忙帶著人就過去看了。
眾人慌忙地過去看著,忽然人群中有一人大喊著:「這不是麻老鐵,怎麼會是他下河救人?」
一聽到麻老鐵這三個字,眾人都避之不及,往後連退了數米,生怕自己沾到什麼。
各個瞅著岸頭,一個坐著,一個躺著,眼巴巴地看熱鬧,也沒個人上前。躺著的也不知是行不行,就見麻老鐵過去看了兩眼,人忽然就直挺挺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王大嬸眯著眼,忍不住好奇心,朝著前頭走了兩步,驚呼一聲:「柳先,那不是你家圓丫頭,怎麼好端端地落水了。」
王大嬸一喊,柳先下了個哆嗦,畏首畏尾地所在人群里,那賊眉鼠臉的模樣朝著遠處瞥了一眼,當即就跟腳底抹油似得,灰溜溜地從人群里跑了。
這一幕,恰好就落在了遠處柳圓圓的眼中。如今她傻愣愣地坐在地上,腦海中一片空白,甚至不知該幹什麼。反而遠處那些衣著奇形怪狀之人,讓她一陣茫然。
自己不是在下班乘坐地鐵回家的路上,好像當時就睡了過去,一醒來怎麼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還不會自己就像是小說里常說的,她穿越了吧?柳圓圓滿腦子讓自己接受著這個現實。
那邊王大嬸的大嗓子一開,縱使柳圓圓想聽不見也不成。不過從王大嬸的話里,她算是弄明白原來這個身體還有個爹,名叫柳先,看樣子是個小老頭,粗衣麻布還縫縫補補了許多。
以為他能夠將沒了多少力氣的自己給帶回去,誰料那人瞧見了自己,竟然一溜煙的跑開了。
這算是個什麼爹?
縱使柳圓圓想動,奈何自己只要輕輕動彈下,渾身就酸痛不已。眼瞅著那將自己救上來的黑影也走遠了,柳圓圓有點追悔莫及。
想著跌爹不要,自己怕是要死在這裡了。為何別人穿越大富大貴當小姐當公主,自己卻落得如此凄涼。
柳圓圓想不通,可現實卻用最殘酷的方式告訴她,這些都不是最慘的,更慘的還在後頭。
麻老鐵走了后,王大嬸帶著看熱鬧的三大姑六大婆過來。
「圓丫頭不該是傻了吧?坐在這裡半天,一動不動。」
「我看著像,這麼冷的天,渾身濕噠噠,哪裡受得了。」
這群人在柳圓圓的面前八卦了半響,就是沒人上去關心一把。不過從她們的對話中,柳圓圓算是弄明白目前她這具身體的大概情況。
這具身體本來的主人與她同名同姓,皆名喚柳圓圓,乃是柳先家的大丫頭。其生母死得早,家裡好不容易存了錢讓柳先又娶了一門。
奈何這位繼母可是村裡頭有名的悍婦,可是說了,人要嫁過去給他柳家延續香火,柳圓圓這個賠錢貨就不能留在家裡。
為此,柳先就想了個法子,乾脆將柳圓圓賣給隔壁村的張瘸子做童養媳。這張瘸子年有三十,腿腳不利落,為此至今未娶。
瞧著柳圓圓長得不錯,索性就用了自己小半輩子的積蓄將人給買過來。誰料柳圓圓也是性子烈,說什麼都不肯嫁過去。
柳先沒法子,將人給綁上了花轎給張瘸子送了過去,想著人等著洞房花燭夜后,人也該老實了。
可誰曾想柳圓圓抓住了機會,竟從張瘸子家跑了出來。被其家裡人給抓到了,一頓毒打給扔河裡。
得知這前因後果后,柳圓圓心裡也是一陣唏噓,沒想到身體原主的遭遇這麼慘。
「各位嬸子,可否能夠幫我一把,日後斷然是感激不盡……」
柳圓圓虛弱地說著,想著面前各位嬸子應該能夠幫自己一把。可她們就是來看熱鬧,誰也不想惹麻煩。
瞧著柳圓圓原來沒傻,立馬就都散了跑開了,只剩下她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河岸邊,寒風習習。
如今滿身是傷,又使不出力氣。柳圓圓感受到體力一點點從體內流失,連個幫自己的人都沒有,她怕是要死在這兒了。
就在她萬念俱灰要放棄的時候,忽然麻老鐵出現在她的跟前,那張滿是膿包的臉上有一雙深邃的眼眸,此刻正靜靜地關注著她。
「救……救我……」
在昏迷的最後一剎那,柳圓圓用盡全力朝著麻老鐵爬過去。既然他在那樣關鍵的時候將自己救上來,如今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於她而言,唯一是活下去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