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
成都,太廟外大街上,到處是衣衫襤褸、滿臉血污的潰兵,潰兵們有的橫七堅八地躺在地上扶著傷口哀嚎,有的成群結隊地持刀搶劫,老百姓驚惶失措地到處亂跑、躲藏,滿大街都丟滿了兵器、衣甲和一些日用物品,一派戰亂紛爭的景象,不遠處還時不時傳來一兩聲凄慘的尖叫,聽了讓人毛骨悚然。
太廟門口,兩名士兵好像對外面發生的事充耳不聞,對太廟內傳出的淡淡血腥味也是漠然置之,手執長戟依然忠實地站在門口站崗。
太廟內傳出一聲雄渾的吟叫,「先帝啊,我有何面目在九泉之下再見你,我不配做你的子孫」,聲音高亢入雲,直上九宵。
廟堂內,一青年男子披頭散髮,手執長劍時而仰天長嘯、時而號淘大哭,猶如瘋子一般。地上趴著一個衣著華美的婦人,她手中握一短劍,頸上一處創口,深有寸余,殷紅的鮮血從傷口流出,順著門逢,流向殿外,而那婦人面色如紙,早已沒有了氣息,旁邊跪著4個年幼孩子也在嚶嚶哭泣。
「先帝啊!不孝子孫劉諶,不能繼承先帝遺願,光復大漢,也不願投降受辱,今殺妻滅子,追隨你來了。」說罷,舉劍向跪在地上的孩子砍去。
「殿下,不可……」,電光火石之間只聽「當」的一聲,劉諶手中長劍掉於地上。
殿中不知何時,已多一人,此人30歲上下,身長7尺有餘,容貌甚偉,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眉清目秀,手中也握一把長劍。
「諸葛懷,你幹什麼?其他人都逃跑了,你為何不逃?難道你也要我卑躬屈膝向曹魏俯首稱臣?吾寧死,決不降!」
「殿下,你誤會了,我諸葛一族,世代忠烈、累受皇恩,無日不思報效,今主上有難,我諸葛懷縱然粉骨碎身,也難報皇恩,怎敢有二心?」
「諸葛懷,你父自隨先帝出山以來,扶大廈以將傾,挽狂瀾於即倒,為蜀漢天下立下蓋世奇功,為蜀漢興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你兄長、你侄子,為保我江山社稷血戰綿竹,馬革裹屍,可謂滿門忠烈,我劉諶在此謝過了。你諸葛一族為我劉氏天下,結仇於曹魏朝野,現,父皇將出請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魏軍進城,尋仇者甚多,你還是帶上你的家眷快快逃走吧!就不要管我了!」
「殿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當年我父曾留有遺囑,對今日之禍也早已料定,所以他早有安排,要我兄弟一個為國盡忠,另一個要忍辱負重、保全劉氏以圖重振蜀漢。我兄諸葛瞻年長,長年隨父左右,雖未得我父真傳,但也頗懂軍旅,所以選擇為國盡忠,他戰死綿竹,也算死得其所。我卻不才,只能在母親身邊學些識人相面、堪輿風水、埋設消息機關等雕蟲小技,但父親遺囑卻不敢忘懷,今觀諸王,唯有殿下具雄才大略,頗有吞吐天地之志,包藏宇宙之機,它日必成大器,還望殿下不要過於剛烈,不要逞一時之快,毀萬世之基業。想想先帝創業何等辛苦,我等自當忍辱負重,重振大業。只可惜我來遲一步,讓夫人與殿下從此陰陽相隔,還望殿下恕罪。」
「真是家貧出孝子,國難顯忠臣啊!可是諸葛懷,我們現在一無所有,還要亡命天涯,拿什麼重振大業啊!」
「放心吧!殿下,我父親早有安排,請隨我來。」
三天後,成都南郊,一行人行色匆匆,駕著幾輛馬車,在千餘親兵的護送下,迅速向南遁去,身後不遠處,揚起一路塵煙,顯然追兵將至。
「放心吧!他們跑不掉的,我兩天前已遵鄧將軍之令派副將去接防南去的必經之路邛關了,我們就等著晚上在關前瓮中捉鱉吧。」為首的魏國偏將向身邊主將獻媚地說道。
邛關前,一紅臉中年大漢手提青龍偃月刀,正與一群魏兵撕殺,那紅臉大漢雖然梟勇,無耐魏兵太多,將他團團圍在中央,已漸漸不支。
正危急間,一支勁旅打著蜀軍旗號,由北面衝殺而來,立時衝散了魏軍,救出了那紅臉大漢。守關的魏軍萬萬沒有想到,後主投降之後,還會有不肯投降的蜀軍從北面殺來,一時亂作一團,被那紅臉大漢和衝下來的蜀軍殺了個片甲不留。
那紅臉大漢也不言謝!獨自揚刀躍馬正要向北殺去。
「關將軍何往?北邊儘是魏軍,唯有向南才有一線生機」。諸葛懷說道。
那紅臉大漢也不答話,徑直向北而去。
「關叔何往,劉諶這廂有禮了」。馬車裡傳出響亮的聲音
那紅臉大漢一聽,立馬滾鞍下馬,徑直來到說話人的面前,說道:「果真是北地王殿下,殿下你自南去,出了邛關就沒人能追上你們了,聽說那龐會殺了我全家,我要去手刃了這廝,為我全家報仇!」
「關叔,現在成都全是魏軍,我們也是在城陷之前就悄悄潛出成都,躲在南郊收攏人馬,今天找准了機會才沖了出來,後面還有好多追兵,剛才幸虧有你在關前與敵人撕殺,我們才趁機沖關成功,要不然還不知怎麼出關。你這麼單槍匹馬衝過去,連城都進不了,還怎麼找龐會報仇?」
「那這仇就不報了嗎?」
「關將軍,恕我直言,龐會那廝固然可恨,所作所為神人共憤,他日不被人誅也遭天譴,但你與那廝也是家仇而已,殿下與那曹魏有滅國之恨,尚且能夠忍辱負重,你為何不能暫且忍耐一時呢?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望將軍審時度勢,留有用之身,與我等一道,共輔明君,重振大業,以慰君候在天之靈,到時家仇自然得報。切不可逞一時之勇,鑄成大錯啊!」諸葛懷說道。
「關叔,你難道忍心把報仇復國的重任交給侄兒一人嗎?」
「那怎麼辦呢?我鎮守的滬水關南蠻人反判,跟隨我的2000親兵在剛才的叩關戰中也死傷殆盡。我們現在如喪家之犬,天下之大,何處容身?」
「無妨,我父早已料到今日之禍,一切聽我諸葛懷安排」。
於是一行人衝過關口,緩緩向西南而去。
三天後,一行人站在一高高的山崗上,眾兵士正在埋鍋造飯,劉諶、諸葛懷、關索站在地圖前,只聽諸葛懷說:「想必這就是當年我父親南征時囤兵之地吧!」
「是的,當年我為先鋒,在此首戰擒得孟獲,威震蠻夷,南人也自此尊稱武候為大相公,又因武候在此山嶺上囤兵,故當地土人喚此嶺為『大相公嶺』。」
「那就是這裡了,叫眾兵士安營紮寨,這裡就是我們復興大漢的大本營。」諸葛懷說道。
「這不毛之地,山高路險,豺狼當道,怎麼生存?幾千人要吃要喝,怎麼解決?當年我們也只是在這裡屯兵一時,況且當時糧響軍資應有盡有」。關索不解地問道。
「放心吧,關將軍,我父當年南征時早在這裡埋下十萬精兵,財寶、軍糧無數,足夠我們卧薪嘗膽復國之用了。」諸葛懷道。
關索用不解的目光看著諸葛懷,又說道:「看前面這條溝地勢險要,溝壑縱橫,絕壁千仞,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要是燒了我們繞過來的棧道,這裡就是進出的必經之路了,倒是個用兵的好地方,卻不知喚作何地?」。
「關將軍好眼力,這條溝山勢形勝、氣勢恢弘、雲霧環繞,大有藏龍卧虎之勢,我主在此,必成大業。」諸葛懷道。
「藏龍卧虎之勢?那這裡就叫就叫『藏龍溝』吧!」劉諶自言自語地說道!
關索與諸葛懷聽后相視一笑,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紛紛點頭稱「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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