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斬殺使臣,打!
封寒笙能看透的事情,做官大半輩子的官員們自然也能看透。
大多朝臣預感到即將要有大事發生,但因不知道太傅背後做下的事,只以為是因為新帝年歲漸大,待定下親事後要一步步親政,而太傅放不下手中的權力,想要提前拉攏朝臣。
新帝親政后必定要培養只忠於自己的純臣,寒窗苦讀數十年考中進士做上官的大臣們可不願意給新人讓位,因此也捏著請帖各自權衡起來。
但不論朝臣們心裡怎麼打算的,似封府這般,男主人和女主人都不打算去的,還是少數。
隨著賞花宴日子的臨近,國子監里的氣氛愈發的奇怪,這日章哥兒帶著府醫剛熬出來的膏藥來到國子監,轉了一圈卻沒見到熟悉的人影,反而發覺今日來的學子比往日少了許多。
正詫異呢,小夥伴跟前最得臉的小廝氣喘吁吁的跑過來,見到他后,驚喜地停下腳步,道:「封少爺,小的終於找到您了。」
說著,他湊近一些,壓低聲音道:「我家少爺昨夜著涼了,今兒讓小的來國子監告假。出發前,少爺還特地把小的叫到跟前再三囑咐,一定要記得跟您說這句話。」
這三伏天,夜間熱的人睡不著覺,能著涼也是能耐了,這告假的理由找的不走心極了。
章哥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木盒遞給這小廝,「我知道了,你把這膏藥給你家少爺帶回去吧。」
這膏藥正是林詩茵當年在蘇州時得來的藥方,效果著實不錯,章哥兒前幾日聽小夥伴說起家中長輩腿腳不舒服后,特地請府醫趕製出來的。
小廝雙手接過木盒,再三感謝后才離開。
小廝走後,章哥兒站在原地琢磨了片刻,也去找先生告假。
今日也是稀奇了,不僅許多學子未來,先生也沒幾個在的,而且一個個都躲在沒什麼人的地方,整個人魂不守舍的,在他跟前走過都彷彿看不到。
章哥兒最終跟一位躲在假山背面的先生告了假,心事重重地往府上走。
剛走到半路,父親封寒笙身邊最得用的霜露跑了來,見到他后鬆了口氣道:「大少爺,老爺剛令屬下來國子監,給您告假,帶您回去呢。」
「父親讓你給我告假?」章哥兒驚訝道。
霜露點頭,「老爺讓您儘快回府,不要在外面久留。」
章哥兒更不明白了,索性加快腳步,準備回家問個明白。
而此時,封寒笙正跟林詩茵說昨日山西王氏嫡長孫身上的事。
按理說這種大家族傾力培養的下一任家主,都很明白自己身上的重任。但這位剛來京都就因為婚事成為各府談資的王公子卻在沉寂許久之後,又爆出一件讓人震驚的事情——
他在來京都的路上,與一名女子私定了終身,如今這位女子懷胎五個月,昨夜尋到王府,要討一個說法。
林詩茵抿著唇,「山西王氏因上一代尚了公主的關係,家中子弟已經有十幾二十年沒能在朝堂上有所作為了,就算為了避開那門被算計的婚事,也當慎重一些。」
想來這位王公子只要不是傻子,就不會真的不顧身份與一個平民女子私定終身。就算他真的一時犯傻,他身邊的人也不會幹看著他做錯事。
先帝因繼位前姐妹們參與了爭奪皇位的關係,對各個駙馬的家族子弟在朝為官都很是避諱,哪怕山西王氏尚的慧敏長公主當年沒有摻和那些事情,他也沒放下心來。
因此,山西王氏跟慧敏長公主和她所出的孩子關係冷淡。
也因此,山西王氏下一任家主的婚事至關重要,被太傅算計的那門婚事固然不好,但尋到府上的平民女子更是沒一絲一毫的助益。
封寒笙沉眸,「這隻能說明,太傅犯的事情比世人想象的還要嚴重。」
「嚴重到,這位王公子拼著名聲盡毀,王氏拼著犧牲一位培養多年的下任家主,也要跟太傅府撇清關係。」
林詩茵抿著唇,有點想不明白,「太傅他年紀這般大了,在官途上幾乎做到極致了。說句大不敬的,他便是想做皇帝手中也沒有兵權,在新帝長成之後慢慢收手,最後給自己留個榮養,給家族留個體面不好嗎?」
觀這幾個月來太傅的動作,林詩茵只覺得他在往作死的方向走。
封寒笙皺眉想了許久,「或許他曾經通敵賣國,如今瞞不住了,只能拼盡全力自保?」
他這完全是腦洞大開,卻沒想到這位太傅比他想的還能耐,人家直接往造反的方向走了。
章哥兒回來后,問及原因,封寒笙和林詩茵也沒瞞著,還把修哥兒也叫了來,從昨夜突然發生的事情開始分析,將局勢掰碎了給他們聽。
修哥兒對此不那麼敏感,而章哥兒在若有所思片刻后,突然道:「父親,母親,你們說,北部邊境的情況會不會有變動。」
封寒笙皺了下眉,沒想到他會往這個方向聯想。
再一想到這會已經到達邊境的太傅夫人的弟弟,「太傅想謀奪兵權?」所以當初才順水推舟的讓妻弟作為使臣去邊境?
話說出口,他又啼笑皆非的搖頭,「就太傅妻弟的性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當不得用場。」
章哥兒收緊下巴,垂頭思考起來。
……
京都的氣氛愈發的收緊,而在太傅府賞花宴的前一日,山西王氏嫡長孫的母親終於趕到了京都。
到京都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禮物上張府退親。
理由也好找,自家兒子與一個姑娘死定了終身,那姑娘懷胎五個月了,大夫診出是個男孩。
她家兒子要死要活一定要跟那個姑娘在一起,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做母親的沒得辦法,只能前來請罪和退婚。
這事鬧得,山西王氏將所有過錯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而她兒子做的也不地道,當初私定終身時,在那姑娘父親跟前隱瞞了身份,得了長輩首肯,之後才與人家姑娘親近,懷了孩子。
平白無故的,他們王氏也不能逼迫平民女子打胎,更不能逼良為妾,只能八抬大轎將人迎娶回去了。
事情鬧得大,有頭有臉的人家都知道是王公子做了錯事,而張姑娘無辜被退婚,怎麼也怪不到她頭上。
更有,當初這門婚事定下的原由就是王公子救了張姑娘。
救命之恩成就了婚事,如今婚事不成,那救命之恩總還是在的,張府也不好因此逼迫什麼,更不能讓自家姑娘去做妾,這樁婚事,就這樣給解決了,堪稱是雷厲風行。
上午王夫人前去張府退了親事,還不到晌午,這件事就傳遍了京都,得知這個消息的人家當即心裡一咯噔,對明日是否要赴太傅府的宴開始遲疑起來。
但不等他們仔細思考好,剛過申時的時辰,重臣們被召進宮中,原是北部邊境突然開戰了。
這開戰來的突然,八百里軍報上寫的也不夠詳盡,只表明了某個部落的首領被大楚王朝的使臣眾目睽睽之下殺害,那個部落的人氣不過,聯合了周邊兩個部落,突然攻打過來。
而大楚王朝派出的使臣也沒了一位,正是太傅的妻弟。
這因果關係群臣們一下子弄不明白,他們只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打,打多久,糧草調度該如何處理這些事情。
以戶部尚書的想法,是不想打仗的,但對方都打過來了,他也不可能說出讓大楚王朝讓出一個城池作為賠禮這樣的話,只能在新帝再三催促之下,表態道:「臣回去後會與戶部的官員們商討自哪個州調度過去,儘快支援邊境。」
新帝擰眉看他,不滿意他的敷衍,「七日內,必須有一批糧草暈過去。」
光是將消息傳遞到邊境附近的州就要四五日了,這還得信使日夜兼程的跑。
戶部尚書心中腹誹,但想到一旦邊城扛不住,那敵方的軍隊攻過來,後面的州城也得遭殃,想來那些個州城的官員不會推三阻四不願調度糧草,這才點頭給了準話,「臣領命。」
其後,新帝又看向工部尚書,「戰時武器必不可少,也當及時調度。」
幾位朝臣們商論了許久,而太傅少見的一直沒說話。
新帝抽空看了他兩眼,因他垂著頭,新帝在上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想到這次死去的使者是他的妻弟,只以為他在傷懷,也就放下了不解,繼續跟朝臣們討論戰時調度事宜。
而在一切事情商量完畢,眾多大臣們吃過御賜的晚膳離開,新帝身邊的大太監踮著腳走過來,低聲道:「陛下,有關於使臣被殺一事的摺子呈上。」
新帝挑眉,聲音有些沙啞的說:「呈上來吧。」
送來的摺子是他之前安排去保護使臣們的侍衛寫的,這也是新帝提前安排好的。
因事態緊急,摺子上只寫了短短不到百字,卻也清楚的寫明了前因後果。
看完后,新帝眉頭緊擰,「張大人的隨從先動手殺了對方首領,對方首領的護衛怒而殺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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