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筆架山
公孫放悠悠醒轉，感受到了刺眼的光線，亦聞到了青草的氣息，還有花香……
女人有心了！
雙眼打開一條縫隙，便看到了近乎於與之平行的天空，天藍藍的，白雲悠悠，純凈得如同被清水洗滌過。
再側目去觀察周邊的環境，發現自己置身於一處山坡的草被中，一朵黃色的小花緊緊貼著他的一側臉綻放……他對大自然的一切都充滿熱愛。
他的面上亦綻放出一縷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友好的問候了一聲花兒。
很美的意境！
女人終究是女人。
他抬手去觸摸自己的後腦勺，摸到了明顯的隆起……女人下手也太狠了些！
不過，因為他的負心，只是挨這一下，他覺得值了。
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他嘆息著喃喃自語，再緊閉雙目，靜靜的去感受此時的一切，良久……
「公孫放，死了沒？如果還沒死，就趕緊起來……」
冷颼颼的童音傳來，帶給公孫放一種全然的陌生感，但他生性洒脫不羈，與大院里的小屁孩混在一起時，也多是打打鬧鬧的……
「就爺的福運，哪那麼容易死……我的聲音……」
公孫放不覺驚叫。
「爺？你是誰的爺？」
來人的聲音冷凝成冰，裡面隱含著明顯的怒意。
但現在，於他而言，這都不是問題，關鍵在於……
一激靈，他翻身坐起，一陣眩暈感襲來，他抬手撐住額頭，睜開雙眼，便看到了明顯小了許多的手。
太過玄幻了！
他慌忙將雙手攤開在視線前，的的確確是縮小了，這不是一雙成年人的手。
我一定是在做夢……
「公孫放，你……」
公孫放如同被施了魔咒般僵化地抬頭，看向來人……
小小少年錦衣白袍、玉冠束髮、英氣逼人，置身在七彩的光影中，如同踩踏著祥雲，在緩緩向他走來。
「公孫放，你怎麼回事？」
來人的腳步一快，瞬即就就到了他跟前，一張臉近乎貼到了他臉上，怒目而視，卻語帶關切。
「我……呵呵……沒什麼……」
公孫放明顯感受到了自己的不自然……不，這還是我嗎？
「請問……你身上有鏡子嗎？」
小小少年郎一臉懵逼的看著他，他再度尬笑。
「呵呵……你肯定沒有……一個男子漢，身上帶鏡子幹嘛？自戀嗎？」
公孫放自覺，他就是一個自戀的人，甚至於根本就不用去時常照鏡子，他便知道自己有多麼的瀟洒帥氣……不，應該是更具硬漢風。
成年的他，生長得是那般高大威猛，而又是那般的充滿了力量……
可此時……
他心塞得厲害。
「你……」
小小少年明顯弄不懂公孫放此時所呈現的狀態，但於他而言，這些還不重要，他沒有忘了此來的目的。
他的臉從他眼前離開，冷然的道：「真是沒想到……吾道你是一個明白的，卻不知，你其實是一個愚蠢的，他們說要跟你公平較量，你便應了，還早早的一人前來了……你難道不知道，這世上哪來的什麼公平？在他們眼中，你這樣的，被打殺了，就如同捏死了一隻螞蟻。」
什麼跟什麼啊？
「……呵呵……」
公孫放一臉尷尬的看著著他，眼裡盛滿疑惑，抬手，去觸摸如同眼前少年郎一般的長發。
玉冠束髮，長發披肩……
這明顯是古人的裝扮。
我做古了？
「你還別不信……還有，如果我沒有聽到他們得意的笑談，也不知道你被打暈在這山上了……」
「小屁孩……」
砰！
少年怒極出手如閃電，公孫放中了一拳，不怒反笑。
很慶幸，我能感知到痛，從而證明我還活著……活著便好……
他眼中的小屁孩給出的一拳，他竟有不能承受之重之感，且頓時覺察到鼻孔里有不明液體流出來，他下意識抹了一把……
血！
砰！
「對不住了，我這人的忍耐力有限，也沒有不打小孩一說，小孩子么，就活該是被揍著長大的，被揍得多了，也便有了抗擊打能力……咳咳……」
角色混亂了！
公孫放的面上呈現出一抹友好的笑：「不過，我還是很注意分寸的。」
「公孫放，你……我是有多閑才來尋你？」
少年明顯氣極，兀自撫摸了一下被打的地方，然後，一臉頹廢的坐到了他邊上。
「公孫放，你應該知道，明天就要大考了……在他們看來，我們這類人，就活該被他們壓著，不論武力值，還是大考，都不能蓋過他們……我是無所謂了，反正沒了阿爹，也沒了阿兄……這世上，我已經沒有一個能讓我作為倚仗的人了，而阿娘，只要我健康的活著就好……」
小小少年言猶未盡，抬頭看向虛空……他的阿爹，還有阿兄，都在上面看著他嗎？
「你……是誰？」
公孫放一臉認真的問。
他的問題明顯刺激到了少年，使得他瞬間丟掉了自己的傷感，一臉不相信的看向他。
「我……」
公孫放一臉尬笑地抬手摸了摸後腦勺的隆起。
「我怕是被打傻了……忘記了你是誰？」
「你……」
少年瞬即站起，側身，一把將他捂著後腦勺的手扯開，目視到那處太過醒目的隆起。
「那些小子太過不知輕重，下手竟是如斯重……」
「到底怎麼回事？」
公孫放突然有了代入感。
被自己傷害過的女人打一下，他是心甘情願的，可被哪個小子打……他自覺不能容忍。
「這個……你也不記得了？」
「是……我好像什麼都忘了……」公孫放很瀟洒的攤開雙手，「包括我自己是誰……當然，你已經多次呼喚我的名號了……這名號，我倒是很熟悉的，知道它代表著我這個個體……」
「你……」
少年一臉關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會好起來的……不過，你也得記住，從此之後，你得避他們一些，不用與他們做無謂的較量……」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這個對我很重要……還有，我們現在置身在何處……還有你所說的大考是什麼……」
「哎！」
少年嘆息一聲，再度坐到他身邊，認真地回答起他的問題來。
「你給我記好了，某叫裴行儉，是你在縣學的唯一的值得信任的朋友……還有，我們此時置身在萬年縣的縣學里的筆架山上……筆架山的名號，是舒博士特取的，是為了增加縣學的文化內涵……至於打你的……」
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道，「他們的父輩都是大唐的新貴，朝廷重臣，而你的父親……這些先不說了，我們得趕緊回去，倘若趕不上早膳……」
「筆架山？……早膳？」
公孫放自覺該記住這座山，並下意識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預估一下，怕是過了十點了吧！
「是啊，早膳。」
於是，公孫放便適時的聽到了肚子的咕嚕叫聲。
「……呵呵……」
裴行儉快速地站起來，在公孫放還在一臉複雜的遐想時，他不由分說的拉著他如風一樣的奔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