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以形補形
放過淤血的公孫放,是被宮裡的小宦官抬著出來的,公孫韞被特別叮囑,公孫放回家后,多加進補。
如何進補?
同理,以形補形,務必給他多進食動物血。
「該死的老頭,還太醫呢……我呸!」
公孫放的內心裡有多麼憋屈與抵觸就不需說了。
「老爺,吾兒去時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麼弄成這樣了?」
公孫夫人按照禮數,掏了點小錢打發了小宦官,小宦官似乎嫌棄她給得少了,離開時一臉的不痛快,但她已然管不了這些,她的內心裡,充塞著對公孫放的擔憂。
也的確,公孫放此時的形象實在有些嚇人,滿腦袋纏著細布,只露了一雙眼睛、一張嘴、兩個鼻孔。
所以,她一邊問時,眼裡的淚珠兒已經滾落下來。這會兒的她是一點也不求公孫放進學有多長進了,只求他好好的,千萬不能就這般去了。
「夫人無須擔心,放兒已經經宮裡的太醫特別診治過了,太醫說了,只要我們用心為他調理,用不了幾日就能恢復,所患離魂症也能好轉。」
公孫韞倒是顯得信心滿滿。
雖說他也後悔過自己在衝動之下便上朝了,但迴轉了想,他此行也的確達到目的了,即便在朝堂上與他人發生過些許不愉快,那又有何妨!
公孫夫人在公孫韞的授意下派人去給公孫放採買以形補形之食物,公孫韞在她轉身的時刻還特彆強調:「記得多用心……倘若放兒當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們夫妻內心都不會痛快。」
「妾身省得!」
公孫夫人痛快的應著離去,背轉身的那一刻,她又忍不住嘀咕:「妾身是後娘嗎?」
事實上,公孫放並沒有被放多少血出來,只不過常太醫是用銀針一針一針的往他的傷處扎,他雖然不能翻轉了眼睛瞧著他下針,卻也感受得到,那一針一針扎得有多密集。
常太醫確實用心了,也花費了巨大的耐心,一套治療做完,額頭已經滿布汗珠子,還感覺有些頭暈,歇息過一會兒后才幫他包紮。
用得著包紮嗎?
他很想反對,可他也知道,不管他說什麼都不起作用,倒不如老老實實地任其擺布,也能早一點結束。
常太醫扎到他頭上的銀針是沒有消過毒的?
他當真懷疑,或許原本沒什麼的他,經他這一通亂扎,倒真有什麼了。
哎!
回到青竹院的公孫放迷迷糊糊睡過一覺后,第一時間將頭上纏著的細布撤下了,被派來侍候他的阿草忙活完他所吩咐的燒熱水的活再進來見了,不覺一臉驚恐的大聲問:「二少爺,您怎麼將之都撤了?」
「因為不需要。」
公孫放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回了她,「我讓你燒的熱水燒好了嗎?」
「燒……燒好了!」
阿草小心翼翼的問:「不知二少爺要熱水做什麼?」
「當然是洗澡啊!」
「可……二少爺昨晚才洗了澡……這見天的洗,會不會把身上的陽氣洗掉?」
「呵……還有這麼一說?」
公孫放面上的神情變得輕快了一些,也使得阿草緊張的心情稍稍緩解,她使勁點了點頭:「確實!」
「那是哪個神棍說的?」
公孫放一臉不以為然的站起,邁步,經過阿草身邊時,抬手在她的腦瓜頂敲打一下:「小丫頭,別信那些神棍所說,只能信你家二少爺所說的,記住了嗎?」
阿草的身子微縮,忽閃忽閃著大眼看著他,見他一臉認真,便重重地點了點頭。
確實,二少爺挺厲害的,僅僅給小少爺洗了幾個熱水澡,便將坊間大夫所不能診治的病治好了。
這一事件,已經在開明坊里傳遍了,似乎,裡面還包含了舒博士,公孫放便是因了舒博士的教導,才用到此法的,要不然,他一個小兒懂得什麼?
舒博士自己也聽聞了,更奇葩的是,鄰里有孩子或大人病人,不思量著去找大夫,卻找上他了,使得他頗費了一番唇舌才把找他看病的打發走。
所以說,在開學之初,他就看公孫放不順眼了,這位他曾經得意的學生完全變了,扯謊胡說張嘴就來,再看他的學習態度,簡直是不忍直視,一堂課下來,就沒見他坐穩當過,還一臉的生無可戀,彷彿他所傳授的學問是毒藥。
最初的幾天,他好歹還硬撐著,雖坐沒坐相,時而仰望天花板,時而蹙眉,卻也像是在聽課,且保持著不影響他人的原則,可到後來,他是撐都懶得撐了,坐姿由跪坐改成了一屁股坐地,還趴在書案上呼呼大睡,吸引了大多數學員的目光。
「公孫學員,本博士本著教化育人的原則,已經多次與你談過心了,顯見的,你根本沒有聽進去,或者說,你在用你的方式漠視本博士的教導……退學吧!」
「好!」
公孫放像是獲得解脫般,回答得那叫一個痛快。
當然,跟著他也頗費了一些言詞對自己的狀態進行了解說,並特別誠懇的表明,他是打心底里尊重舒博士與助教兩位師長的。
……
公孫放沖了一個熱水澡,頓覺神清氣爽,所有的怨念都消失無蹤了。
他還特別多搓揉了幾下扎針處,彷彿,只要多搓揉幾下,銀針傳遞給他的毒素便能搓揉掉,然後隨水流走。
「二少爺,阿草送來了夫人為您特別準備的晚膳,夫人說了,您當靜養,減少走動,所以,這之後會有一段日子,您的膳食便由阿草送過來。」
「是嗎?」
「是!」
「呵呵……那本少爺就有勞阿草多多費心了。」
「阿草樂意侍候二少爺。」
公孫放面上的神情一滯,但見她滿帶歡喜地幫他擺桌,也便無可無不可的莞爾一笑:「小丫頭,你吃了嗎?」
「奴等二少爺用完了再去吃。」
「那個……」
公孫放盤腿而坐,揚著頭揮了揮手:「小丫頭,別忙活了,本少爺有手有腳的,許多事都能自己做。」
「二少爺是不喜奴侍侯?」
「……當然不是!」
公孫放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向公孫夫人特別為他準備的飯菜。
一大碗白米飯。
他可以想見,這等白米飯,在整個公孫宅邸,只有他獨享,公孫韞等,可能吃的是麥飯,亦有可能吃的是糜子飯。
菜一共有三樣,僅他一人享用,亦屬難得。
一碗黑糊糊的什麼血,還有一盤烤羊內,還有一份沾糊糊的。
阿草見他半天不動筷子,在一旁笑著道:「二少爺,您是不知道,這一次,夫人當真是破費了,私下裡還不知怎麼念叨……二少爺或許不記得了,老爺或是夫人或是幾位少爺小姐,一年到頭也只有過節的時候餐桌上才會有羊肉……」
「所以,我得痛痛快快的將之吃光了。」
公孫放眉頭舒展,端起了那一大碗白米飯,再添菜……今天的菜好難吃,但他還是囫圇吞棗地將之咽下。
「二少爺,猴腦的味道好吧?夫人特別吩咐廚娘多放……」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