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遼東君臣
走在前往崇明殿的路上，李顯對這個他親信的幕僚問道：「遼東那邊可有消息傳回？」
儘管忙得連覺都沒的睡，但李顯卻沒有忘記，他現在真正的對手是誰。
別看那幾個弟弟現在蹦躂得歡，實際上他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雖然會給他造成些不大不小的麻煩，但卻不至於傷筋動骨。
真正能威脅到他地位的人，有，且只有李徹一個！
因此，自從那夜跟嚴華談過之後，李顯就派出手下前往遼東盯著李徹。
一旦李徹有所動作，他馬上就能收到消息。
「回大王的話，據探子回報，檀王收到陛下遇刺的消息，吩咐王妃崔氏代表自己前往揚州問安。除此以外，並無其他動作。」幕僚垂首答道。
李顯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一邊往前走，一邊吩咐道：「繼續給本王盯著，但有變故，即刻報上來。」
「諾！」幕僚拱手一拜，恭敬應聲。
遼東，蓋牟城，檀王府。
李顯盯著遼東的同時，李徹這邊，也在時刻關注長安的動向。
一大早，天色剛剛透亮，李徹便如往常一般走進王府正殿，開始他一天的工作。
沒過多久，崔明快步走進大殿，躬身拜道：「大王，人已經全都抓到了，未曾走漏消息。」
李徹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幽幽嘆道：「世人皆道天家無親情，孤王本以為自己會是例外，沒承想事到臨頭，依舊要走上兄弟相爭的老路。」
崔明神色平靜地聽著李徹似抱怨又似感慨的話，沒有發表意見，就好像剛才只是耳邊刮過一陣清風似的。
皇位之爭，兄弟鬩牆，從來都是天家禁忌。
除非是不得已，否則沒有哪個臣子願意卷進這種事，崔明也不例外。
李徹也沒指望他說什麼，感慨了幾句之後問起正事：「審問的如何了？那些人可有交代出什麼？」
崔明點點頭：「已經審問的差不多了，只是聽他們的意思，眼下長安朝局，似乎有些不妙。」
李徹眉頭微蹙，疑惑道：「他們說了什麼？」
「此乃臣所記錄的審訊過程，伏請大王審閱。」說著話，崔明從懷裡掏出一本小冊子，放到李徹面前的桌案上。
李徹翻開書冊，只看了幾頁，就一巴掌拍在案上：「李顯究竟在搞什麼鬼？！父皇命他監國，他就是這般監的？！」
崔明神色不動，平靜道：「大王息怒，陳留王年紀輕輕，能做到這個地步，已是不易」
李徹瞥了他一眼，嘴角揚起：「長史心裡果然是這麼想的嗎？」
崔明沒有說話。
他當然也對長安現在的局勢感到擔心，但那又怎麼樣？
他現在人在遼東，就算有心，也是無力，反倒不如作壁上觀，說不定還能有意外收穫。
只不過他能選擇靜觀其變，李徹卻不能。
身為李氏傳人，皇帝嫡長子，即便現在他還不是太子，肩上的擔子也比旁人重的多。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朝局陷入混亂而什麼都不做。
稍作沉默，李徹目光堅定地看向崔明，嚴肅問道：「本王打算即日啟程回京，崔卿以為如何？」
崔明嚇了一跳，連忙勸道：「未得天子詔命，擅自離開封地可是重罪！大王何不謹守遼東，一切待陛下還朝，自有計較。」
李徹搖搖頭，沉聲道：「崔卿以為，父皇旬月之間能還朝嗎？」
要知道，緹騎衛可不只是在長安散播謠言，遼東各地，如今也是流言四起。
只不過因為遼東是他的一言堂，沒人敢跟他玩幺蛾子，所以看上去還算平靜。
按照一般邏輯來說，流言發酵到這種地步，皇帝老爹那裡不可能沒收到消息。
而皇帝老爹只要對此有所耳聞，為了穩定官心民意，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肯定會公開露面，駁斥流言。
可是皇帝老爹至今都沒有表態，而且連他派去問安的王妃也被擋在宮門之外，說明天子的身體就算沒有流言里說的那麼誇張，也一定是出了短時間裡解決不了的問題.
皇帝迴鑾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可長安的局勢如果再不控制，就很難收拾了。
崔明也能看出眼下的困境，但他卻不願意看到李徹就這麼回長安。
長史大人苦口婆心地勸道：「大王這些年在遼東做的頗為出色，陛下時有嘉獎，日後未必不能南面稱君，榮登九五。若因擅離封地惹惱了陛下，該如何是好？」
李徹想了想，無所謂地笑道：「若果真如此，大不了去西域之地為王就是。」
「父皇曾與我說過『大丈夫志在四方』，臨山王既然肯甘冒奇險，遠渡重洋去扶桑之地為王，本王身為太宗嫡孫，聖上長子，又豈能落於人后？」
前段時間，李闕隨吳王一起出發，前往扶桑封國的消息傳到遼東，李徹心中感到驚訝的同時，也不無感慨。
就和李顯將他看做唯一的對手一樣，李徹心裡的皇位競爭者，從來就只有李闕一人。
兩人年紀相仿，幾乎可以說是從小斗到大。
別看李徹這些年在遼東做的如火如荼，李徹的功績也絲毫不比他差。
大唐西面的那些蠻夷，包括吐蕃在內，都是被李闕滅掉的。
更重要的是，他沒有用一兵一卒，而是如春秋時期的管仲一般，「通輕重之權」，用商業手段，瓦解了西南諸夷國內的經濟，使得他們不得不選擇內附大唐，請求庇佑。
論開疆拓土的功勞，皇帝諸子中，沒有任何人能比得過李闕，他這個嫡長子也不行。
另一方面，兩人在朝堂上的支持者規模也不相上下。
李徹因為是嫡長子，佔據大義名分，獲得了很多信奉正統的官員的效忠。
而那些通過科舉入仕的商人子弟，則大多都聚集在了李闕身邊，和他以及他身後的官僚集團打擂台。
長此以往，將來皇帝的位置到底由誰來坐，還真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