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意料之外的登場
元新十九年秋九月辛卯(二十七八)。
皇長子失蹤的消息傳遍整個長安,朝野震驚,緊跟著又有傳言說皇帝已經危在旦夕,隨時有可能殯天。
一時間,整個長安人心惶惶,各家勛貴,文武百官全都被這兩個接踵而至的消息攪得心神不寧。
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場可以說是大唐開國以來最險峻的危機。
儘管尚書省下令提升了長安的戒嚴等級,李建成和李治也派出金吾衛上街巡邏,嚴禁人群聚集,可也擋不住流言的飛速傳播。
無奈之下,九月的最後一天,一眾勛貴和宗親只能再次齊聚大明宮,合議應對之策。
事態緊急,大家都來的很早,卯時三刻剛過,宮門剛剛開啟不久,眾人便都已經趕到了延英殿。
正當眾人亂鬨哄地議論皇長子失蹤之事的時候,李顯頂著一對熊貓眼匆匆趕到,一進大殿就跪倒在地,俯身痛哭道:「諸位叔伯明公,父皇生死未卜,如今大兄又遭此橫禍,小子心亂如麻,還請諸公為小子拿個主張!」
皇帝諸子之中,李徹、李闕、李顯、李鈺四人的能力,遠在一般皇子之上。
如今皇帝是死是活還不知道,李鈺一門心思撲在墨苑,李闕去了扶桑,李徹又下落不明,李顯很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皇帝。
他的大禮,眾人哪裡敢受。
見李顯痛哭流涕,一眾朝臣連忙搶上前,爭著將李顯扶起來,各自溫聲安慰著。
和朝臣們不同,李顯的幾個兄弟此刻都面露不屑。
李承乾的第七個兒子,汝陽王李釗「哼哼」兩聲,似笑非笑地說道:「弒兄之人,無德無行,如何能登大位?」
雖然是在自言自語,可李釗的聲音卻一點都沒有自言自語的意思。
清朗的聲音傳開,每個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剛剛還嘈雜喧囂的延英殿,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李顯眼角的淚水還沒擦乾淨,轉頭怒視李釗,沉聲道:「李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同為皇帝子嗣,李釗絲毫不把李顯的威勢放在眼裡,一臉平靜地說道:「王兄何必明知故問?」
「父皇諸子之中,能與你相爭的,不過就那幾人。眼下濮陽王兄在墨苑,臨山王兄去了扶桑,僅剩大兄一人能與你爭儲君之位,你還不除之而後快?」
李釗的話音未落,所有朝臣頓時噤若寒蟬。
天家爭鬥,歷來腥風血雨,但像李釗這樣當面指責一個兄弟暗害另一個兄弟的情況,還真是聞所未聞。
這種指控一旦坐實,李顯不僅從此和皇位無緣,更要賠上自己的性命。
即便不能坐實,有這個疙瘩在,李顯上位儲君的可能性也要大打折扣。
但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這件事要是傳出去,皇家的臉面算是丟盡了。
李建成原本不準備管李承乾這幾個兒子的破事,但是李釗這話說出口,他也不得不站出來表態:「李釗慎言,無憑無據,不可污人清白!」
李建成的話音未落,大殿外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伯公所言甚是!汝陽王,無憑無據,不可誣陷他人!」
眾人下意識轉頭,就見李徹挺拔的身影快步走到殿中,朝上首的李建成和李治分別一禮:「小子李徹,拜見皇伯公,拜見晉王叔。」
在場所有人,包括李建成和李治在內,都愣在當場,全然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們手下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李徹在潼關附近失蹤的消息,是得到所有人確定了的。
怎麼對方突然毫髮無傷地抵達長安,出現在這裡?
一時間,每個人心裡都開始打起自己的算盤,竟連給李徹行禮的事都忘了。
幾息后,還是李建成首先回過神來,笑著說道:「檀王無事,孤王便安心了。」
「有勞皇伯公挂念,小子感激不盡。」
李徹不動聲色地回了一句,接著目光從殿中所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尤其是在李顯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雖然莫名其妙地擺脫了軟禁,但哥舒沮的行為,還是給李徹敲響了警鐘。
和李釗想的一樣,李徹最先懷疑到的人,就是李顯。
不過李顯的臉色始終平靜如初,看到他的目光掃過來,還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小弟見過大兄。」
其他人也都如夢方醒,跟著一起拜道:「小弟(臣等)見過大兄(檀王)。」
李徹收回目光,平靜道:「諸君免禮。」
「謝大兄(謝大王).」眾人彎腰再拜,接著便起身坐回了各自的位置。
儘管李徹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但他一露面,這延英殿內的氣氛,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
檀王殿下目不斜視地從人群中穿過,坐到上首李建成和李治的身邊。
李治轉頭看了李徹一眼,明知故問道:「檀王此番回京,所為何來?」
李徹微微頷首,恭敬道:「回叔父的話,小侄此番回京,一來是為高祖、太宗皇帝祭掃陵寢;二來,也是為當下長安的朝局而來。」
「自從父皇在揚州遇刺,文武百官莫衷一是,朝局混亂,政令不行,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小侄身為父皇長子,雖非儲君,然亦責無旁貸!」
聽著李徹的話,很多人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朝局成為現在這樣,跟他們的所作所為脫不了干係。
如果不是他們想著爭權奪利,給自己支持的皇子造勢,給李顯使絆子下黑手,局面根本發展不到現在這個程度。
面對李徹這明顯有些興師問罪味道的話語,眾人一時都有些不知該怎麼回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