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懲罰
白璧無瑕的大雄寶殿里,十方眾仙皆持法器立於兩列,頭戴華麗垂珠冠冕的玉帝靜靜坐於鸞座上,不怒自威,他正對跪在白玉石板上的我發問:「下方所跪何人?」
兔仙君白衣飄飄么立於我身旁,神氣用地挑釁我,我咽下一口老血,沒有當場發作,破天荒乖乖地回答玉帝的問話:「虎青山皮小環。」
玉帝聽了我的身份,捋了捋下巴處的黑色略長的鬍子,意外地笑了,「哦,原來是虎青山一族,我當什麼膽大包天的小妖呢,忻闕,這……莫不是誤會?」
啊,原來兔仙君名叫忻闕……忻闕,真好聽。
玉帝伯伯似要放我一馬,我以為玉帝放鬆了態度,忻闕看在玉帝的面子上也不會過分追究於我的過錯。
玉帝和忻闕誰大?
自然是玉帝大嘍,不就被拔了門牙嘛,兔仙的門牙是會重新再長出來的吧?忻闕幹嘛揪著我不放呢?
忻闕血紅的眼睛涼涼地望著玉帝,「陛下難道忘了七百年前?」
七百年前玉帝欠了忻闕的人情?不是吧,玉帝要是拿我抵了人情,這樣不大厚道吧?
我對玉帝寄予厚望,可玉帝實在辜負了我的厚望,他還真要拿我走人情!
只見他那雙細長的小眼睛湧起愧疚,還有對我的同情,語氣頗為無奈:「也罷,你想怎麼罰虎青山的皮小環?」
我虎軀一震,然後無措地望著居高臨下一臉傲氣的忻闕,「忻闕大人,你手下留情,我知錯了。」
我想,只有我低頭認錯,給了忻闕一個面子,他就會放過我吧?
果然有用,他笑了,俊美如斯。
沒想到兔仙長得這般好看!
他俯瞰我,彷彿在看待著一文不值的無名草一樣,冷漠而疏離,他只想報仇:「沒門兒,今日放了你,他日什麼小貓小狗都能在本君頭上動土。」
玉帝插一句:「忻闕,你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忻闕血紅的麗眸泛著寒光,猛地刺向我!
我心裡「咯噔」一下,然後聽他說:「就讓她守護我那隕滅的娘親好了。」
這是讓我殉葬?不,我這大好年華不該就此凋落,既然性命都不能得到以保障,我何必跟忻闕客氣?忻闕有仙界撐腰,在力量上我打也打不過他,那還不允許我罵上一罵?
我站起來化作真身,朝著忻闕嘶吼:「吼唔――」然後又用人語攻擊他:「好你個心胸狹窄的死兔子,不就撞掉你一顆牙么?你竟要我一條命!我皮小環才不甘吃這個悶虧,好歹也是虎青山一族,你們真當我是一隻紙老虎不成?」
電光火石一瞬間,我朝忻闕撞去!虎妖重千斤,虎爪有破刃之利,這一撞,若是仙人不防,我都能把他的心臟給撞出來!但是忻闕若是回擊,我倆很有可能兩敗俱傷。
眾仙聞之皆驚,還有玉帝臉色也不好:「大膽!」
他們沒想到我會撕破嘴臉,小小的虎青山皮小環也是有骨氣的人!我也懶得和他們周旋,趁大家慌神的時候我徑自躍出大雄寶殿,箭步跑出十萬八千里的速度……
遨遊天際的自由暢想實在過癮,只是後方追著一個白色身影讓我十分不安,生怕被抓回去給那隻死兔子的娘親殉葬。
可是就在要出南天門時,一條發著金色光暈的繩索從我後方繞過來,鎖住了我的脖子!
我吃力掙扎,語氣里有一絲絕望,「忻闕,你若是謀殺我皮小環,虎青山一族都不會放過你!」
頭上傳來冷哼:「哼,那可不一定,本君用腳趾頭猜都知道虎青山是不會為你一人得罪仙族的,你還是老老實實跟我領罰吧!」
「吼唔――」
滿天庭都是我的咆哮。
忻闕變更了懲罰,他將我變成門神,整日只能在那麼一畝三分地活動,著實氣人。
「你就為我看家護院直到本君的門牙重新長出來為止吧。」忻闕大搖大擺地走出仙府院子,後面還隨著幾位衣著素淡的侍女,她們每個人手上都端著香噴噴的點心,實在誘人。
我不能離門太遠,也走不出忻闕的仙府,心裡氣悶,便使法術發了隔空傳音:「誰知道你的門牙什麼時候長出來?」
忻闕好整以暇:「這就要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