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遇故人
等車隊走出很遠,看不到蹤影,雲非雨終於忍不住把肚子里的疑問傾口而出:「紅塵,你怎麼知道我被他們暗算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車裡的這些人是不是和我一樣被暗算的女子?你為什麼不救她們?我師兄知不知道我失蹤了?」
笑紅塵聽言,頭痛的雙手輕揉太陽穴,這女子怎麼像鶯歌一樣?太吵人了,他不得不佩服步驚葉超人的忍耐力。「我不知道你被暗算了,只是碰巧發現你被擄,才暗中追來。若是現在救那些姑娘,只怕會打草驚蛇。其他的問題,你還是回去問你師兄吧。」
笑紅塵微笑著說完,向車隊消失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遂施展輕功向凡朱城飄去。
雲非雨見他不願多說,只好作罷。瞬間發現他已經飄遠,立刻施展輕功追上去。直到這時,她才發現真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因為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去追,始終追不上他。而他似乎有意放慢速度配合著她,與她一前一後的躍過林間。
大約花了半柱香的時間,兩人回到客棧,一前一後的分別躍進自己的房間。
下午,笑紅塵準備好乾糧和食水后,正要轉去藥鋪找幾味草藥,路經一家珠寶店時,剛好看見掌柜帶雲非雨進入里堂,於是留了心眼。
只是,他才走了幾步,就隱約的聞到一陣若有若無的異香,立刻臉色一變。這不是一般的香味,是江湖上有名的採花大盜「手到擒來」何故的獨門秘葯「笑迷人」。由於香味極淡,近乎無味,大部份人都聞不出來,只需微量吸入,就會失去知覺。
他追尋著香氣潛入了珍寶齋的內堂,正好碰見鍾田扛著雲非雨向後院走去。於是尾隨鍾田來到後院最偏僻的房間,赫然發現裡面已經關了四名姿色姣好的女子,從她們的衣著打扮來看,大多為閨閣小姐,也有一個女子姿色最為姣好的,看似董些武藝,但這些人似乎都被點了穴和餵了軟筋筋,動彈不得。
為了弄清楚這件事,他稍無聲息的潛伏下來。直到打聽到他們的目的地,他才出手救走雲非雨。
七天之內送到普京的千稀樓!千稀樓,究竟是什麼地方?他決定明天一早動身前往一控究竟。
曙光初現,笑紅塵收拾完畢下樓結帳,牽上他的疾風,在它的耳邊說了幾句,然後番身上馬,雙腿一夾,小棕馬會意的撒開四蹄,一溜煙的向普京的方向馳去。
經過兩個月的休養生息,還有笑紅塵特製的藥丸,小棕馬早已脫胎換骨,從瘦弱的皺馬蛻變為腳力與耐力均可與北方高大強壯的駿馬匹敵。
第四天,笑紅塵路經一個小鎮補充糧食的同時,順便在客棧休整了一個下午。趁月色明亮,風清氣爽,他用過晚膳又繼續趕路。
皎潔的月色下,山間小路像一條蜿蜒伸向普京的白玉帶,異常的清晰。
這幾天,他和疾風日夜兼程,根據中午從小鎮上打聽到的消息,那車隊今早辰時左右離開小鎮。以此推算,他很快就能追上他們了,故此,才停下休息半天。
那些黑衣人,每一個人的座騎都不是一般的馬匹,而拉車的更是百里挑一的好馬,因此,從凡朱城到普京,正常情況下最快需要二十天的路程,他們日夜兼程只需七日。
一路上,從他收集到的零零碎碎的信息來分析,千稀樓似乎是個地下交易黑市,只要出得起價,沒有你買不到的東西,只有你想不到的。
突然,一陣兵器的撞擊聲從前方那片茂密的樹林里傳出,傾耳細聽,戰況似乎非常慘烈。他俯身到疾風的耳邊說了兩句,然後飛身飄向樹林,小棕馬則繼續朝著眼前的玉帶飛奔而去。
他趕到血戰的地方,隱身在不遠處的一棵茂密的大樹上,凝神靜氣觀戰。
周圍倒卧了七、八具身穿黑衣的軀體,血染滿地,已經分不清是誰的血,也不曉得他們是死了還是活著。周圍的樹木被殘虐得一遍狼籍,一白一黑兩條身影仍在激烈交鋒,精妙的招式快如閃電,轉眼間,兩人已經交手過百招,招招剛猛而霸道,強勁又致命,均欲一招置對方死地,周遭彌散著一股死亡氣息,寒氣迫人。
倏地,原本糾纏的兩條身影相對而立,周圍的寒氣漸退,剩下一片靜謐。
透過月色,笑紅塵發現背對著他的白衣人手握長劍,穿透黑衣人的心口,背後露出的那截劍尖還閃著惡寒的光芒,他甚至還可以想像得到,血液隨著劍尖穿透黑衣人後背的那一秒噴射而出。
過了一會,白衣人抽身拔劍,帶出一股鮮紅的血濺,看著黑衣人滿臉不甘的氣絕倒下,白衣人才轉身離去,剛抬步,便身形不穩的向前倒,他忙以長劍插地支撐著自己。
樹上的笑紅塵冷然地看著這一切,默默記下兩人的一招一式,容匯於心,對他來講,把別人的精髓變成自己的,也是一種武功。這會兒,他才發現白衣人戴著一張金色的面具,冷峻的黑瞳閃爍出凜冽的殺意,殘酷的笑意浮上嘴角,仿似來自十八層地獄的惡魔,使人不寒而慄。
然而,白衣人紫黑的嘴唇使笑紅塵更加明白,他並非來自地獄的惡魔,最終還是逃不過死神的召喚。這場精彩的較量,沒有贏家。
近乎黑色的血液緩緩地溢出白衣人的嘴角,他突然抬眼望向笑紅塵隱身的大樹,熟悉的感覺讓他振奮起來,像是對他說,又似是對天自言自語,渴望又激動的聲音響起「輕雨,你終於來見我了。」正欲離去的笑紅塵全身一震,轉頭定定地盯著已跪倒在地上的白衣人,不敢置信的一動也不動。
林中一片寂靜,久久得不到回應的白衣人仍不死心,這種熟悉的感覺,好多年不曾出現。只要付輕雨一靠近,他全身的毛孔都會立刻感應到。晦暗的俊眸逐漸釋出渙散,他不甘的閉著最後一口氣悲憤的大叫,「付輕雨,出來!」
飽含絕望和痛苦的聲音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穿刺著笑紅塵的心,白衣人身上的殺氣和凜冽悄然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望和悲痛。他情不自禁的飄到白衣人面前,盯著面具下的那雙俊眸,發現裡面有著隱約的喜悅和激動,還有釋然和無憾。但隨著他的靠近,漸漸湧現出失望和不可置信,可是,縱使白衣人心裡有千萬個疑問和滿腔的不甘,卻敵不過劇毒的發作。
笑紅塵疾速的出手點住他的幾個重要大穴,毅然又有些心痛的把一顆百毒丸塞進他嘴裡,抽出身上的小水袋給他灌了兩口,確定藥丸已經滑進他的肚子,才架起他往樹林外的小道飛躍而去,同時,運用內力吹了兩聲口哨,哨聲傳出百里之外。
那百毒丸耗費他兩年時間才集齊所的需奇葯和毒蟲,又花了一年的時間才練成,僅有六顆,可解百毒,放在身上還能僻毒蟲,是當今天下至寶,千金難求。臨行前,他送了三顆給師父傍身,自己留了三顆以防不時之需。如果不是白衣人毒發身亡前喊出付輕雨的名字,他還真捨不得就這樣用掉一顆。心痛啊,自己還捨不得吃呢!
架著白衣人,他施展輕功加快速度向疾風離去的方向飛躍過去,不出一刻鐘就聽到馬蹄聲朝他們奔來。片刻后,疾風跑到他們面前,揚起前腿長嘶一聲,然後親熱的蹭了蹭他的臉。他愛惜的拍拍馬背,運氣提著白衣人飛身上馬,朝著下一個城鎮飛速奔去。
半個時晨后,他們抵達一個不起眼的小鎮。他看了看天,不到二更,街上了無人煙。笑紅塵拍開一家小客棧,要了一間臨街的客房,把昏迷不醒的白衣人扶上床后,才為他把脈。脈象沉穩有力,唇上的紫黑也已經散去,氣息順暢,由此可見,百毒丸已經發揮作用了。查檢了一遍,發現他身上有幾處不算大礙的傷口,給他縛上特製的金創葯,才解開他的穴道,估計過不了半個時辰就會醒來。
凝視著唯一暴露在面具下那雙緊閉的雙眼和菱角分明的薄唇,笑紅塵心中不禁暗問,你,是就江湖上令人退避三舍的絕殺魔君嗎?亦蕭閑,是你嗎?為何你不在自己的麒麟山莊卻跑到這窮鄉僻壤來?雖然心中充滿疑問,然,看到他終於安然無恙,甚至連致命的同生共死盅都已經無影無蹤,心頭的包袱終於可以卸下了。奔波了一夜,他準備盤腿調息,步驚葉的聲音卻從街上傳了進來。
「師妹,我們已經日夜兼程趕了四天路,投棧休息一宿吧,我怕你承受不住勞累。」
「師兄,我一點也不累,那個小鎮的人說了,紅塵一更離開的,只要我們再趕兩個時辰,一定會追上他。」嬌柔的女聲滿懷期待,還有亢奮,聽不出一點疲累。隨即,急速的馬蹄聲漸漸遠去。千稀樓!還有那四個被綁的女子,他差點忘了!掃了床上的人一眼,放下兩錠銀寶,立即從窗口飛了出去,哨聲一起,疾風立刻與他匯合。一人一馬瞬間消失在小鎮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