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常伴
回到王宮的蘇懷錦像是有些累了，樂言替他更了衣，他一身淺藍色的寢衣長發就這樣隨意的披著也有了不符合年紀的沉穩和老謀深算，更多的是像蘇銘安了。
月色下景色宜人，蘇懷錦一杯酒接著一杯酒的喝著停不下來，樂言擔心他著涼了給他拿了件外袍披上：「夜深了公子明早還要去東谷山。」
蘇懷錦把玩著酒杯晃了晃杯中酒：「明日你就不要去了，刀劍無眼的，蘇懷蘭詭計多端免得再傷著了你就不好。」
站在他身邊的樂言微微笑著：「我還是跟著公子吧，看見公子也能放心一些的。」
喝完杯中酒的蘇懷錦嘆了口氣：「你就是這樣倔脾氣，一點都不可愛。」樂言笑了起來俯下身一吻落在他唇上，蘇懷錦瞬間清醒眸子明亮睜大了些很詫異她這舉動，而後摟住她的腰拉入懷中扣住她腦袋深情一吻。
「屬下說過要報恩的，這些年公子待屬下很好屬下感激公子。」樂言小臉紅紅的加上她的嬌弱無辜就更加難以讓人把持不住了。
閉上眼的蘇懷錦就這樣抱著她：「其實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報恩，你很好跟著我委屈了。」
樂言摟著他脖子搖著頭：「公子就是樂言的親人，屬下也只有公子了。」
等安頓好了蘇懷錦，樂言也打算去休息，她的住所一直都是在蘇懷錦的隔壁，剛給蘇懷錦關好門就見著了等她很久的蘇銘安，樂言走到他面前彎腰行禮：「請世子殿下安。」
「也請樂言姑娘安。」蘇銘安也給她回禮。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樂言率先開口：「世子殿下是有事要和我說嗎？請移步去屬下那裡吧。」
屋子裡樂言給他沏了茶端給他，出於尊重她刻意敬茶時彎下腰低下頭茶杯舉過頭頂：「請世子殿下用茶。」
蘇銘安急忙起身接過茶道：「哪裡受得起姑娘這麼大的禮，姑娘快些請坐，我不是要來刁難姑娘的，姑娘儘管放心就是。」
她莞爾一笑這才坐下：「承蒙世子殿下多年來的照拂，才能讓我在冥界有一席之地，世子殿下寬厚仁慈，我也一直想找個機會好好感謝世子殿下才是。」
「我想知道是什麼讓懷錦改變了心意，對我和妹妹的恨意消散殆盡，我都已經做好用一生的準備去溫暖他好好教導他的，懷錦最開始和我最是要好，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對我恨之入骨，我先以為可能是我對他沒有太多時間去關心，我有自己的嫡親妹妹，我想著一碗水端平，可是這世上有誰能夠做到一碗水端平了。」蘇銘安為蘇懷錦的轉變覺得一切都很奇怪。
樂言坐的很端正：「公子心裡還是心繫著世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的，公子從來就沒有對二位殿下起過任何歹念。」
嘗了一口她沏的茶蘇銘安又說：「懷錦是一個對權勢地位很有野心的人，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對這些無比渴望，你是他最信任的人，我也希望你可以勸勸他管管他。」
「一個自小沒有母親又沒有父親管教寵愛的人是沒有安全感的，對公子來說只有攥在手裡的才是自己的，世子殿下生下來就什麼都不缺，母親是長公主父親是尊貴的王爺，還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嫡親妹妹，更有悉心教導的師尊，也許在世子殿下看來王爺一家對公子很好，但是在公子眼裡這些都像是王爺一家看他可憐賞賜給他的憐憫之心罷了。」樂言跟了蘇懷錦兩萬多年，她知道蘇懷錦內心最脆弱的一面。
睡夢中的范旭澤噩夢連連，夢中的嘉禾難產孩子生不下來，得知消息的范旭澤從戰場上急忙趕去，快到她屋裡時只聽見她的一聲慘叫：「旭澤哥哥！嘉禾後悔了！」
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下的范旭澤聽到了這聲慘叫腿都軟了：「嘉禾～」
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亮的傳出來，侍女們手忙腳亂的端著熱水什麼的跑出來：「快去請葯神郡主快不行了。」
推開侍女的范旭澤不顧她們的阻攔強行跑了進去，屋裡布滿了血腥味，嘉禾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身下是止不住的血，范旭澤紅著眼眶跪在她床前不敢碰她：「我回來了，嘉禾妹妹，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不會再有人害你。」
話都說不出來了的嘉禾身子在顫抖：「哥我的孩子....求你....照顧了....嘉禾從來沒求過哥，這一次嘉禾怕是不行了。」
泣不成聲的范旭澤握住她的手：「我答應你我答應你，等你好了我再還給你。」
笑著的嘉禾搖著頭：「我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都是那賤人害我，是她害的我，孩子的名字就叫懷錦吧，是我對不住錦澈哥哥，是我沒有相信你們的話，這孩子就當是賠罪了。」
「嘉禾！嘉禾！」范旭澤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什麼也做不了，過了很久范旭澤才起身搶過侍女懷中的孩子：「風殷把嘉禾妹妹帶回去，你們告訴蘇子夜，這個孩子跟他沒有任何關係，這是嘉禾妹妹唯一留給我的，他休想。」
雨中的范旭澤蓋好孩子跪在蘇錦澈和輕衣的寢殿外，知道之後的蘇錦澈和輕衣撐著傘著急的出來給他遮住：「旭澤？怎麼了？」
范旭澤從沒有當著他們的面掉過眼淚，這一次他真的忍不住：「王爺，嘉禾妹妹走了，這個孩子我求求王爺收留他吧，他只有在王爺王妃身邊才能好好的長大，我求你了王爺。」
「嘉禾妹妹走了？」蘇錦澈不敢相信，輕衣小小翼翼的扒開他懷中的衣物看到那熟睡的嬰兒粉嫩嫩的甚是可愛：「他有名字嗎？」
紅著眼眶的范旭澤被蘇錦澈扶起來：「蘇懷錦這是他名字，嘉禾妹妹說就當是拿這個孩子給王爺賠罪了，懷錦，寓意想必就是嘉禾妹妹懷念過去的王爺了吧。」
「三妹妹這是要去哪兒啊？」蘇懷錦帶著樂言出現在蘇懷蘭面前時她一點都不意外。
笑著的蘇懷蘭坐在涼亭里站起身來：「二哥哥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呢？不是妹妹我嚇唬哥哥這裡可不是二哥哥該來的地方。」
蘇懷錦最擅長的就是裝模作樣了：「三妹妹許久未回家，做哥哥的還不是得惦記，三妹妹是要隨我一起回呢？還是我綁了三妹妹帶回去？三妹妹自己選一個吧，我這個吶，不喜歡對姑娘家家的動手，三妹妹也是知道的。」
好笑的蘇懷蘭只道是他不知死活：「二哥哥說這話就真的是很好笑了。」
笑出聲的蘇懷錦也不生氣：「看樣子三妹妹是要我綁了三妹妹了，那好吧，我就不和三妹妹周旋來周旋去了，來！」
樂言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果不其然蘇懷蘭並沒有喚劍而是吹了一聲口哨，頓時金光四起，蘇懷錦怔了幾秒反應極快的推開樂言，一張金色的網將他困在裡面，蘇懷錦感覺全身被火灼燒一般疼痛難忍：「這是什麼？」
「特地為二哥哥準備的，就怕二哥哥不來哪知二哥哥來的這麼快。」蘇懷蘭手中的弓箭瞄準著他的心臟。
搖著頭的樂言不會武功她只能擋在蘇懷錦面前施法布下一道屏障：「公子！」
蘇懷蘭的攻擊一次比一次猛烈，樂言嘴角滲出血就是不肯收手，蘇懷錦擔心她再這樣下去會死在這裡：「走！樂言別管我，快走這是命令！」
掉著眼淚的樂言回過頭看著他：「不走，死也不走，我不能把公子丟在這裡，三小姐執意不肯回頭嗎？」
「廢話真多。」白珊堂只是略施法就破了樂言的屏障，撞在樹上的樂言滾落在地上吐了血捂著小腹倔強又艱難的爬起來擋在蘇懷錦身前，蘇懷錦看到白珊堂很震驚：「蘇懷蘭！你竟然敢通敵叛國背叛冥界？」
不屑一顧的白珊堂提著劍走近：「你們趕盡殺絕她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蘇懷錦你的死期到了，等我先解決了這個臭丫頭再來殺了你。」
蘇懷錦痛苦的蜷縮在地上：「走啊！再不走你就沒有機會了走了！回王宮去找銘安，走！」
「不走！死也不會走！」樂言嬌弱的身軀擋在他身前毫不畏懼的盯著白珊堂：「妖族就活該被冥界踩在腳下，你們永遠也別想翻身，白珊堂我死也會記著你！」
白珊堂輕蔑的盯著她：「亡國公主樂言，一介公主淪為奴隸你也是第一人，放心，我會讓你魂飛魄散的。」他揚起劍要殺了她，蘇寒眼疾手快的揮劍擋下他的劍拽起樂言閃到一邊：「二哥哥！」蘇懷錦當然知道蘇寒是打不過他的：「帶樂言走不要管我，四妹妹你打不過他們的。」
綁起長發的蘇寒沒想逃跑：「那就拚死一搏皇族子弟絕不後退逃跑。」
蘇懷蘭和白珊堂覺得甚是有趣：「好啊，那就請賜教吧，四妹妹。」
趁著他們打鬥的功夫樂言顧不上疼痛跑到蘇懷錦身邊試圖解了這道金網，奈何她靈力低微根本就沒辦法破了：「公子，公子再等等。」樂言急的抹了把眼淚。
「聽我說樂言，四妹妹打不過他們的，你看準機會就帶四妹妹跑，不要回頭，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這裡的，你聽我說！樂言！」蘇懷錦氣急了又心疼，樂言根本就不聽他說眼淚一串接著一串掉下來還在努力的試：「不走，我不走，我不會丟下公子逃命的，我不走。」
沒有撐多久的蘇寒也倒下了，她身上有血小腹也被刺傷了，蘇懷蘭抓著她的長發，又將樂言給逼迫的跪在地上，白珊堂握著劍指著她們兩個笑著問：「只能選一個活，蘇懷錦你選誰？」
金網被撤去，蘇懷錦難以起身，他試了試靈力根本用不了：「你敢動她們，我要你死！」
白珊堂聽完一劍刺在樂言的左肩，樂言哪裡受過這樣的傷，她雖疼可也不吭聲疼的發抖。
「樂言！住手住手！」蘇懷錦紅著眼眶大喊。
拔出劍的白珊堂把劍架在蘇寒脖子上：「那就是選你的四妹妹死了？」
蘇寒猛的抓住他的劍看著血流在地上她相識感受不到疼：「妖族只配做神族的臣，神族公主不畏死，我不怕你，我死了父王母后是不會放過你們妖族的，父王母後會替我報仇，踏平你們妖族一個不留，來啊，殺了我啊，還選什麼。」
蘇懷錦不想樂言死更不想蘇寒死，他無論選誰都不好過：「殺了我，留她們，蘇懷蘭你想要的是我的命。」
「你錯了，我想要的是蘇寒的命。」蘇懷蘭就沒打算讓蘇寒活著離開，她既然來了那就殺了。
四周忽然黑煙四起，白珊堂和蘇懷蘭紛紛提高緊惕環顧四周，黑煙里有個身影那雙赤紅色的眸子透著殺意：「敢動我的人，你們膽子很大。」
黑煙散去，是陸勛握著他的降災現身，蘇懷蘭對陸勛最是畏懼的：「魔族陸勛？不要小看此人他很厲害的。」
渾身是血的蘇寒望著他虛弱一笑：「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我來了別怕。」陸勛很早之前就感受到了仙鈴在被搖晃，蘇寒和他們動手的時候就搖了，她就是沒想到陸勛會來的這麼快：「我不怕。」
白珊堂厭惡的盯著陸勛：「死到臨頭還眉來眼去的，不知道她還在我們手上嗎？」
陸勛冷笑一聲壓根不放在眼裡：「兩個廢物我何至於當回事呢？你傷了小寒，我會十倍奉還在你的身上，白珊堂有你求我的。」他出劍極快白珊堂略顯吃力的抵抗，他真的小看了陸勛，哪裡知道陸勛這麼強大的。
一旁被壓迫跪在地上的蘇寒和樂言也在掙扎蘇懷蘭按著她們兩個：「跪好！」
「我堂堂公主絕不向敵軍下跪！」蘇寒和樂言骨子裡的皇族血脈是不允許她們向敵軍投降下跪的所以她們兩個才不停的掙扎。
蘇懷錦快速的想要恢復靈力去救她們，蘇銘安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站在蘇懷蘭身後，發覺的蘇懷蘭剛要回頭就被蘇銘安一揮手彈開：「小寒樂言姑娘沒事了。」
樂言率先起身奔向蘇懷錦，蘇懷蘭哪裡想給她這個機會喚出劍就要殺她。
「我精靈族長公主豈是你能殺的？」明皓陽揮劍砍斷了蘇懷蘭的一條胳膊，慘叫連連的蘇懷蘭這一喊令白珊堂也分了心漸漸弱了不少，見打不過的白珊堂急忙逃之夭夭了。
明皓陽蹲下身扶住她：「樂言你受傷了？」
站穩的樂言根本就不看他跑到蘇懷錦身邊扶起他：「公子，公子沒事了？」
蘇銘安和陸勛蘇寒紛紛拱手行禮：「見過帝君請帝君安。」
微微點頭的樂皓陽走到樂言面前，蘇懷錦看著樂皓陽也行禮：「見過帝君請帝君安。」
「跟本君回家吧樂言。」明皓陽不止一次的來找過樂言想要帶她回去，當年樂言選擇和蘇錦澈離開后，明家就成了新的帝君，明皓陽繼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找樂言，得知她成了蘇懷錦的貼身侍女后一而再再二三的想要帶她回去。
樂言攙扶著蘇懷錦低垂著眸子：「我沒有家精靈族也早就易主，我只是個亡國公主，如今也只是個婢女，君上的好意樂言心領。」
明皓陽是喜歡樂言的他怎麼能忍心讓她流落在外：「你是公主身份尊貴，一直都是，怎麼能屈尊降貴呢？你放棄帝位選擇離開，樂言，跟本君回去吧，本君不會虧待你的，那些受過你庇佑的子民都在等著你，他們感謝你，樂言你從小就嬌弱，又受了這麼多苦，跟本君回去吧。」
「冥界沒有虧待過我，君上請回吧。」樂言態度很堅決。
幾人都選擇不說話，明皓陽心疼的說：「你若覺得沒有身份回去，那本君願娶你為妻讓你做本君的王后，樂言你小的時候我還是你的臣子你說你想要的是自由，我現在可以做到了。」
蘇懷錦似乎也不想再委屈樂言了：「回到真正屬於你的地方，樂言，我沒關係。」
捏了捏裙擺的樂言再次拒絕：「可是我一點也不喜歡君上，我只想待在公子身邊，公子從沒有將我看作是奴僕，冥界人人都待我好，不僅收留我還給我報仇，皓陽我早就不是公主了，我也不想再做公主，我的前半生為了皇室和我的子民而活著，我的以後我想為自己活，你就當我死在戰亂里回不來了。」
「我喜歡你，你是公主時我喜歡你，現在我也還是喜歡你，你不想做帝君我替你做，你想自由我給你自由，你不想做公主，我也不會逼你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邊。」明皓陽是真的喜歡她。
蘇懷錦聽完這些才意識到兩萬多年的陪伴自己早就喜歡上了樂言。
樂言沒有答話而是看向了蘇懷錦：「公子希望我留在公子身邊嗎？如果公子說希望，那麼樂言無論如何都會留在公子身邊的。」
陸勛抱著受傷的蘇寒只是說：「你要想清楚再回答他，不要因一時衝動錯失良人。」
似乎是有了答案，蘇懷錦默默的扒開了樂言的手：「你不能做我一輩子的婢女，樂言，冥界不是你的家。」
傷心的樂言以為他會留著自己：「公子？」
「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樂言你跟我回家好嗎？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明皓陽試探的想去碰她。
拽著蘇懷錦衣袖的樂言眼睛紅紅的：「公子真的要趕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