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
月色茫茫時宴會才結束,卓守中匆匆回到陳國準備的別苑中,便散了跟行的下人獨自在房間寫了一封信,寫完后裝上信封在油蠟封口處蓋上黑風寨特有的印章標誌。
「七號你速速把此信務必親自交到夫人手中,不得有誤。」
空無一人的陰暗牆角落邊突兀的浮現出一個模糊人影,只見黑影一晃,卓守中手中的書信已不見蹤跡,人影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卓守中打開窗戶一陣黑風拂過,好像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黑風寨與陳國的會談本應是在暗中進行的,雖然此次合作也沒打算掩人耳目,畢竟堂堂一國有那麼大的動作不讓他人察覺是很難的,想掩飾也掩飾不了,可起碼要保證在協商過程能不被敵營所知,免得遭到有心人暗中破壞。
雖然黑風寨預料到宋、燕兩國會在工坊的運行時暗中使壞,可現在連協商都還沒協商,兩國就光明正大的派出使臣出使陳國戳破了此次合作,太子劉昊也只好擺下國宴接待各方勢力了。
情況生變卓守中也不敢擅自做主繼續商談,畢竟這可是關係到行天嶺十多萬人的命運,容不得出現半點差錯,若因他的原因使黑風寨遭到滅頂之災,那他就是不能原諒的罪人了。
不是卓守中能力不足,而是小心駛得萬年船,黑風寨打拚出這點家當實乃不容易,敢與惡狼謀食共利,卻遭不住旁邊趴著兩隻餓虎眼睛明晃晃的看著,此時就得要好好掂量掂量了,就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是螳螂誰是黃雀還不確定,但那如弱蟬極有可能是黑風寨。
卓守中吹著微風低聲自語道:「人老了沒年輕時那敢賭的心咯!當年老夫就是賭錯才落了這般田地,這次還是讓你們年輕人來玩吧!」
天一亮太子府中便派人來到別苑請卓守中前去議事,卓守中在詢問府丁后,得知宋、燕兩國使臣也一同前往時,卓守中便向府丁稱病不能前去赴議待在別苑中不出來了,謝絕見一切外客。
一連好幾天卓守中都沒有再露面,太子府倒是送來了許多慰問補品,還派御醫前來幫卓守中看病。
盛情難卻卓守中不好拒絕,只是御醫來到別苑時看卓守中在院子里曬太陽,躺在太師椅上喝著小茶好不快活,一副面色紅光的哪有生病的樣子,雖然知道卓守中是故意稱病,可這樣連裝都不裝真的好嗎?
「王太醫是吧?老夫身體抱恙難以起身,還望王太醫能見諒,你就在旁邊隨便看會病吧!」
一大把鬍子的王太醫早就活成人精,面對卓守中的擺臉色也不氣惱,自行找了把椅子坐在卓守中旁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細細品后笑道:
「這雲霧山茶那可是皇家貢茶,老夫這輩子都沒喝上幾回呢!這次算是沾了卓大人的光了。」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王太醫既然那麼會做人,卓守中也不好再這般擺譜,坐起身回道:「這茶確實是好東西,湯色翠綠清澈透亮,香氣馥郁持久,飲用后滿口生津潤滑,乃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王太醫撫須道:「看來卓大人與在下是同道中人啊!」
「王太醫要是喜歡的話,等下我便讓下人給你打包點帶回去,太子殿下可是送來不少呢!」
「那老朽就先謝過卓大人了。」
一番寒暄之後王太醫才起身要走,臨走時才向卓守中恭聲道:「不知卓大人的病何時才會好,老朽也好回去向太子交代。」
卓守中回道:「應該再過些幾日就會好了,還勞煩王太醫替卓某向太子言謝。」
「這是自然。」
王太醫走後,卓守中拂了拂衣袖重新躺在搖椅上。此次他秘密出使陳國進行商談,應不會被外人知曉,可兩國使者還是早早來到了陳國,那一定是有人走漏了風聲,排除黑風寨的嫌疑后,那就只能會是陳國內部出了問題了。
而且要商談時還要讓兩國使者在旁,這太子不是想敲黑風寨的竹杠那就是別有用心,卓守中不能完全看透當中玄機自不會冒然接招,索性先拖著以靜制動,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
兩天前黑風大殿上,七號已將密信呈到了卓清芸手中,而卓清芸看了信件內容后卻犯了難,如果卓守中不能擔起此大任,那黑風寨中有資格有能力的就只剩下徐子清和卓清芸了,可徐子清遠在安南,卓清芸又要坐鎮黑風寨又不能離開,至於讓李忠去,那還不如全權交給卓守中負責呢!
當然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李義,李義確實有資格和能力去出使陳國,可畢竟年齡擺在這裡,未免有點兒戲的味道,而且安全實在不能得到保證。
「娘親!我都說了讓孩兒去了,你又不給,這樣猶豫不決遲早會生變故的。」
卓清芸沒好氣道:「我還不清楚你?你去了那才是最大的變故。」
李義撓頭尬笑回道:「孩兒雖然鬧出了不少事,但娘親可見過孩兒何時闖過禍?而且聖名遠播誰敢輕視!保證把這事給娘親幹得漂漂亮亮、妥妥噹噹的。」
「你還是先把路走穩了再說吧!」
額……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娘親給我點面子好不好!我堂堂黑風寨少爺去趟陳國難道需要自己靠走路嗎?雖然路確實走不穩。
李義傲嬌道:「哼!那娘親準備派誰去呢?」
「這………」
其實卓清芸自己才是最佳人選,可黑風寨不能同時少了事務決策人和頂級武力留守,事務雖然可以交給李義處理,可光靠守衛根本護不了天隔山上的機密,沒有卓清芸在的黑風寨防不了高人術士的入侵。
思索再三卓清芸還真的不得不考慮李義的想法了,雖然心裡百般不願意,但確實沒有人選了,畢竟黑風寨的底子實在太薄,可以用利益招來一大堆人,但沒有時間的沉澱,作為一個成熟的領導人實在不敢輕易重用。
卓清芸神色複雜道:「唉,行吧!娘答應你的要求。」
「真的?」
「質疑娘親?」
「娘親真的是做了個明智的決定,非英明神武、深謀遠慮、識明智審……霸氣側漏之人能有如此魄力,孩兒對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如天上的太陽
般閃耀指引著孩兒前進方向……」
「行了!別給我在這嬉皮笑臉亂拍馬屁了,今天這些摺子就由你處理完吧!。」
李義神色一變苦惱道:「那娘親呢?」
「當然是去找保鏢為你保駕護航啦!」
「哦,那娘親慢走,不對!您早去早回,孩兒會在這大殿等你回來的。」
卓清芸彎腰伸起雙手掐起李義的胖臉,上下捏動道:「還想給我偷奸耍滑?這些摺子別想留著等我回來處理,不然有你好看的。」
卓清芸交代完李義一些事務的注意事項后便一溜煙跑了,李義搖了搖頭暗暗覺得好笑,母親能放一天假也真不容易,一人就一人處理吧!只是光想想能出一趟行天嶺李義心裡就有著使不完的精力,這點摺子還不夠他發泄。
雖然此行並不是一次簡單的外出,不僅要於周旋各國中達成黑風寨目的,李義還要切身實地的認真考察這世界的風土人情,盡量親眼去收集一些有用的情報,方便以後入世不至於兩眼一摸黑缺乏準備,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能出行天嶺透透氣,這種機會要是不知道好好珍惜,那簡直是在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