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登天路
易離痕看著洛凡書的注意力逐漸糾正過來了，遍繼續說著：「我聽家族裡面從星嵐山回來的人說了，這個上山的台階，很不一般。」
「怎麼個不一般法？」洛凡書往前走了幾步，又被易離痕拽了回來。
「這些台階叫登天路，據說是星嵐山開山的宗主自個砌的，不過是不是咱們也不知道。登天路寬度自上而下都五丈，每一個台階高度都是一尺。」
「也沒什麼嘛，洛家大堂前面的那個台階比這個玩意還陡。」洛凡書不以為然。
易離痕沒有搭洛凡書的話，繼續說著：「登天路一共有五個階段，上台階前的這段路，前三千階台階，前三千階台階走完后，就算是走到了主峰面前，三千階以後的台階都是圍著山修建的。除開這兩段，還有中三千階，后三千階，尾一千階。」
洛凡書打斷了易離痕的解說：「你直接說一萬階台階加上前面這段也就一百來丈的路不就行了嗎，還整什麼前三千后三千。」
易離痕只是笑了笑：「星嵐山裡面的等級制度知道吧？」
洛凡書點了點頭：「知道啊，我不記得誰給我講過了，弟子好像分為雜役弟子，記名弟子，外門弟子，內門弟子，執事這幾個等級吧？這些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弟子分為五個等級，登天路也分為五個階段，有沒有想到什麼？」易離痕給出了提示。
「你不會說，你在星嵐山什麼地位，跟這叫什麼登天路的玩意有關係吧？」洛凡書覺得有些好笑。
「確有此事，此外，上山前面這段路，路上的磚分為兩種顏色，一種淺一點的，一種深一點的。淺一點的是星嵐山的人自個後來修的，只有後面那三十丈是和登天路一起的。」易離痕指著遠處一道看上去像是斷痕的東西說。
「那這樣豈不是說登天路有六個階段？」
「登天路的實質是給你很大的壓力讓你去挑戰，從而判斷你這個人的真正實力，進而給你在星嵐山相應的地位。走過他們後來設置的這一段路，你才算是徹底進入星嵐山，走完本來就有的那一段，踏上台階你就可以結束雜役弟子的生涯了，只有這個時候你才算是真正進入星嵐山的勢力範圍。」易離痕向前面一擺手，「要不，走走？走不過去也沒什麼，你可以在星嵐山以雜役弟子的身份待三個月，三個月內只要能走完，都算你通過考驗。」
洛凡書將扇子一收，拋給了易離痕：「聽你這語氣，好像很不看好我一樣。」
易離痕點了點頭：「確實不看好你，最前面這段路之所以可以過濾掉沒有修為的人，是有說法的。」
「怎麼個說法？」洛凡書一邊整理身上的衣物，一邊問著易離痕。
「像我這種，剛剛踏入玄道的人，雖然沒有辦法運氣讓丹田裡面的玄氣在周身經脈裡面循環遊走，但是好歹經脈裡面還是有些若有若無的玄氣在，只是我沒有辦法調動他們而已。這些玄氣平時沒什麼顯現，只是讓我力氣大一點而已，不過在這上面他們可以讓我如履平地。你就不一樣了，雖然你體質不錯但是我覺得你最多走三十步。」易離痕說著，往前走去。
再踏上地磚鋪的路時，洛凡書看見易離痕的肩膀矮了一分，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上面一樣，而後易離痕又重新站好轉身看著洛凡書。
「我不信這個有你說的這麼玄乎。」洛凡書一把將腰帶束緊，跟上了易離痕。
右腳踏上登天路時，洛凡書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當左腳也踩上來時，洛凡書瞬間就知道了易離痕為什麼會被壓下去。
洛凡書感覺肩上好像扛著很重的東西，雙手也像是被人往地上死死地拽著。
「怎麼樣，能走三十步不？」易離痕抱著雙臂，似笑非笑的看著洛凡書。
「你怎麼一點事也沒有，你力氣也就比我大一點而已。」洛凡書雙手撐著自己的膝蓋，簡單的幾句話都說的無比艱難。
易離痕在洛凡書面前走了幾個來回，像是在炫耀：「我聽別人說這裡是為了測試來拜山的人到底有沒有修為而定下的。原理是引動一絲玄氣進入你周身經脈控制著你的身體往下壓。」
「你別說這些又有沒有的了，你就告訴我為什麼你就像個沒事人在那裡就行了。」洛凡書感覺自己快被按在地上了。
「只要有修為的人，經脈里會就有一絲玄氣，這些玄氣你可能感受不到，但他們是真正存在的，而且是屬於你自己的。這些人，比如我，在這段路上除了最開始那一下，入侵的玄氣可以壓住我，之後很短的時間內，這些入侵的玄氣就會被自己本身的玄氣排出經脈，然後這段路在我看來就跟一般的路沒什麼區別。」易離痕說著往前走遠了。
「扛不住了就趴地上，到時候會有一股風把你吹上山的。」走出十幾米之後，易離痕才放回這句話。
其實易離痕還是打算帶洛凡書回到洛家，洛家家主在洛凡書走之前特地找過他談話，兩封書信的意義並不是介紹洛凡書和他進入星嵐山，只是為了讓洛凡書徹底斷了修玄的念想。留在星嵐山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只要踏入玄道，就有留在星嵐山的資格，只是，踏入玄道。易離痕回頭看了一眼一步一步往前挪的洛凡書，搖了搖頭，他從開始修鍊到真正踏入玄道用了半年，星嵐山只給了三個月。
「三十步是吧？易離痕，你給老子等著，我走三十步給你看。」洛凡書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在往外擠。
如果是剛剛踏上來那種程度，雖然很難，但是走完三十步洛凡書覺得還是可以做到。只是越走，身上越重，洛凡書感覺每次抬腳的高度都在一點一點的下降，好像再走幾步他的腿就徹底抬不起來了。
好像要走完這一段才算是進入星嵐山吧？洛凡書看著遠方的那一道分界線，剛才感覺很近，現在覺得無比遙遠。
每一步都是對洛凡書的挑戰。開始還能記住自己走了多少步，二十幾步后，洛凡書感覺自己的腿徹底沒有辦法抬起來了。然後他便一步一步往前磨著，鞋底在幾步之後就被磨穿了。腳底是什麼時候磨穿的呢？洛凡書單膝跪倒在地上，身體被壓下后，感覺背負的重量輕了不少。
「不用這樣的。」易離痕看著身邊的少年，他感覺好像看見了不久前的自己。
為了完成指標，拜入洛家一名高手的門下，易離痕沒日沒夜的修鍊，最後正常情況下九個月的入玄期被他壓到了六個月，勉勉強強達到了那個人的標準。之後在拜師前幾天跟著洛凡書跑了出來，其實也不能說是跑，應該是被洛家的家主放了出來。
「小離，多少步。」洛凡書有氣無力的說著。
易離痕看了一下身後，兩道不長也不算短的血跡，剛剛要脫口說出的二字被咽了回去：「三十七步。」他實在不想把後面那幾步抹去，雖然那幾步嚴格意義上說不算是走。
「看來你還是小瞧了我。」易離痕露出了笑容，雖然腳底鑽心的痛，但是此刻他是無比想要笑出來。
「小瞧了你。」易離痕俯下身子，想要推洛凡書一把，只要整個人倒在地上，就算是結束，到時候自然會有安排。他是真的怕洛凡書再往前蹭幾步。
洛凡書笑的更開心了。
「笑什麼？」易離痕的手已經快要碰到洛凡書了。
「笑洛家那幫老傢伙呢，我洛凡書在洛家活了這麼久，為什麼這次可以出來，臨走還給你兩封介紹信，我是相當清楚。三個月，連我這個沒有接觸過修鍊的人都知道不可能從無到有踏入玄道。」洛凡書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
易離痕的手停下了，沉默著，良久后才說：「想明白了就回去吧，老爺說了，你這支旁系的族長一直都會是你的。」
洛凡書沒有回答易離痕，反而是問了一句：「小離，你是為了什麼踏上玄道的？」
「我？」易離痕想了想，「從小娘就告訴我說要像我爹那樣，成為一個厲害的修鍊者，我爹以前是洛家的一個武師，負責教導以及護衛的工作。後來他沒了，在我六歲那年，然後我就被接到了洛家來。測天賦的時候遇上了你，你當時穿著洛家小輩標準的制服，命令我和你換套衣服，目的是想要用我的名去測試天賦，不過後來我還是測上了。因為我爹對洛家有貢獻，我雖然是下人的身份，但是不用幹活，每天就跟你鬼混，直到半年前徹底開始修鍊為止。硬要說為什麼踏上玄道的話，我是想修鍊到我爹那個程度，就可以一輩子逍遙自在了，到時候自個開個武館，不用寄人籬下。」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修玄嗎？」洛凡書說著。
「不知道，從小到大你就對修玄有一種發自心底的追求。」易離痕說出了心中的疑慮。
「在洛家，旁支的修鍊者決定了這個旁支在族中的地位。洛家一共有八系，一個主系，七個旁支。我們這一系好像滿打滿算，還剩四個人，我，我兩個叔叔，還有我爺爺。」
「你爹娘呢？」易離痕問著。
「早沒了，怎麼沒的我都不知道，爺爺不肯說，族裡其他人也不肯說。不過我知道，他們是被洛家的仇人殺掉的，別的支脈大都有一點手上的功夫不太好下手，唯獨我們這一支。」洛凡書捏了下拳頭，沒有說出下一句話，「之後我就知道，要想在洛家站起來，就得你自己站起來，知道不，雖然在外面我們這一支旁系風風光光的，好像掌握洛家的上下資源，實際上我們就是替洛家打工的。為家族賺取各類利益，然後全部交給其他旁系和主系，這些人偶爾手指頭縫裡流點東西出來，我們撿著了，就算是我們的工錢。」
易離痕笑了笑，一把將洛凡書推到在地：「那你可得好好把握住接下來的三個月，不急這一時。」
洛凡書躺倒在地上，看著逐漸走遠的易離痕，大聲喊了一句：「小離，謝了。」
一陣風托在洛凡書身下，帶著他往山上飛去，挑戰完登天路的人，都會被這樣免費送到星嵐山的主峰前。
「咱倆誰跟誰，謝什麼。」在洛凡書經過身邊時，易離痕說出了剛才沒有說出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