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渣了解一下04
何老師哪是那麼容易被忽悠的,這是長期與學生鬥智斗勇的經驗,很乾脆打電話去高二辦公室。
就在這空檔,離阮綿綿最近的一個帥氣男生,悄然拉開他的背包,將紙袋包裝熱騰騰的東西塞了進去。這早餐被看到指不定要被沒收,男生自以為能像以前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塞進拿出,卻不料看似無所覺的綿綿忽然轉頭,與他對視一眼。
早餐男怕被綿綿告發,擠眉弄眼地暗示他當不知道。
阮綿綿道:「老師。」
何老師邊打電話,邊瞅了他一眼。
早餐男全身像是炸毛一樣正襟危坐,死死瞪著綿綿這叛徒,這麼快就告狀!?
過了幾秒,阮綿綿才慢吞吞道:「您鞋帶散了。」
早餐男暗暗鬆了一口氣。
何老師點頭表示知道,阮綿綿那清秀乖巧的長相讓他沒懷疑什麼,得知今天的確有個轉學生來報道,才仔仔細細觀察了一番阮綿綿,顯然是記住人了。
「下次注意點,好好考試,去吧。」何老師又說了辦公室樓層及具體位置。不過看那表情就在說別給再抓到啊,以後可沒那麼容易了。
其餘留下來的學生,被十幾分鐘口頭批評外加登記后,終於讓何老師給放走了,再過一會就要升旗儀式,也不能揪著不放。那又增加了一千字的檢討報告讓他們暗自吐糟中午一定要去食堂多吃幾個荷包蛋壓壓驚。
阮綿綿走到一半,看到一群學生在景觀花園處排著隊,熙熙攘攘的,背上還背著畫架畫板,用防雨的尼龍布包裹,手上是工具箱,口中談論著待會去寫生的地方。
阮綿綿恍然想起,五中當年響應中央號召,致力於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學生,每個年級都有面向特長類大學招生的藝術班和體育班,藝術班分美術、音樂,一個高考可以加分,一個錄取分數線可以降低。實行小班化教育,相當受藝術生和家長歡迎。
身材高挑的少女站在人群中很顯眼,她正和身邊幾個女孩聊著天,當身邊人認出沒穿校服的阮綿綿,她也看過去,靦腆地頷首示意。綿綿想起她就是昨天問他要白沉圖書證的女孩,漂亮得讓人連說話都不好意思大聲。
這互動引起身旁的幾個男生注意,打量了一下阮綿綿,立刻斷定沒有大威脅,撇了撇嘴,與女神搭話。
阮綿綿因為那身便裝,在上樓梯時,時不時有同學會看他幾眼,想著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敢不穿校服這麼晃蕩。他找到高二辦公室(1),就在三樓樓梯拐角處。這會兒廣播里的升旗儀式的曲子已經播放,同學們都回到教室準備集合,辦公室只有幾個老師,大多在準備課案和改作業。
歷史老師是位剛過了退休年齡被學校返聘的男老師,留著一撮紮成小揪揪的個性鬍子,讓他先坐譚老師的空位置上,道:「剛才譚老師提過你,叫顧青輪是吧,他還要去管早自習,你先坐會,我給你找試卷出來。」
阮綿綿等待的時候,廣播里的激昂音樂聲以及學生們下樓的腳步聲從辦公室門口經過,沒多久,操場上遠遠地傳來晨會演講的聲音。
看到這位譚老師桌面上都是一些手寫教案和筆記,按照時間排列著,仔細有規劃。三層小書架上除了英文教育學書籍外,夾在里最下層不顯眼的位置,有幾本中文色彩明亮的書,《老師不逼不罵,培養「壞」學生的300個小細節》,300加粗紅字,《青春期男孩的叛逆》,《你就是學生的學習標準線》,《是什麼導致孩子酷愛打架》……之類的。
阮綿綿想到自己打架鬥毆,頂撞老師以及被學校勸退等輝煌的履歷,默默覺得膝蓋中了好幾箭。
阮綿綿單手撐著下顎望窗外,百無聊賴中,瞄到樓下一個修長身影從樹蔭下的小道漫步而來,單肩挎著書包,一手拎著個袋子,一手端著本書。在校門外瞥到的人影果然是白沉,他是怎麼進學校的?反正肯定不是從正門。
白沉悠閑中透著點淡定,遲到了還能這麼肆無忌憚。
而拐角處,那位校門口抓包他的何老師剛迎面走來。
哦嚯。
還沒等阮綿綿看好戲,前方歷史老師給他拿了一套試卷,看了下手錶上的時間,道:「四十分鐘,開始吧。」
首先拿到的是語文試卷,阮綿綿輕輕鬆了一口氣,至少這個能連蒙帶猜帶聯想,後面的作文就這段時間背的辭藻堆一堆,還有卷面要乾淨,總有點印象分。
阮綿綿忽然想起那張借書證上的字,有棱有骨的,透著幾分遒勁古樸的氣息,沒有十幾年持之以恆地練習寫不出來,如果他是老師應該也喜歡這種自成一體的風格吧。
神使鬼差地又看向窗外,樓下早沒了人影,說不定是被抓去再教育了,在高中囂張的學生總是壓不過老師們的如來佛五指山。
阮綿綿摒除雜念將選擇題做完,升旗儀式也快要結束,最後是通報批評,其中聽到他要去的高二九班就有好幾個,都是年紀里的刺頭。
語文後面的數學對阮綿綿來說就不輕鬆了,選擇題除了最簡單的幾題,其餘的全蒙,而且他發現五中的試卷是比市面上的要難的。
但綿綿不知道這已經是五中最基礎的。
做到數學卷快結束的時候,辦公室的老師也陸陸續續回來了,幾個老師開始聊天。
聊著聊著,數學老師就拉拔出一張卷子,啪一下拍向桌子,頭上的地中海掛了幾根,氣憤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其他老師一看到卷子上的名字,也沒好氣地說:「這孩子思想覺悟高,公平起見不止你這門,我的還有老譚的老張的科目也是,全部四五十分,每次都在挑戰我們心理承受的極限。」
有的恨鐵不成鋼,道:「明明可以考很好,偏偏要這樣,好玩嗎?」
當英語老師也是阮綿綿的班主任譚坦過來的時候,這群老師群起攻之。
譚老師好脾氣地笑著:「行行行,我待會就叫他過來,是該好好說他。」
見阮綿綿要站起來,譚老師擺擺手:「不急,做完也再檢查一下,養成良好的考試習慣。待會剛好是我的課,順便帶你過去,對座位安排有什麼自己的想法嗎?」
九班的座位安排雖然也是老師定的,但同學們有各自需要也可以調配,自由度很高。
「沒有。」阮綿綿卡在一道數學大題上很久沒動筆,譚老師看了幾眼卷子,盯得綿綿非常不自在,來自學渣的顫抖。
譚老師將他的試卷抽走,緩解他的尷尬:「就先這樣吧,再做做看英語的,我看一下你的基礎。」
其他老師都不太願意接收阮綿綿這樣的「壞分子」,怕鬧出什麼事兒吃力不討好,等到了高三更麻煩,還影響他們考評以及最後的升學率,得不償失。加上阮綿綿不是考上來,而是因為不得已轉學過來的,這樣的學生是有理由拒絕的。於是高二幾個辦公室那麼多班主任踢來踢去,最後還是讓年級里脾氣最軟和也最好欺負的譚老師接了。
譚坦接手后,就了解了一下綿綿轉學前的資料,這次考試,和分班沒什麼關係,是他個人要看一下顧青輪的大致學習情況。
上輩子顧青輪晚了大半年進學校,加上基礎比現在還糟糕,留級一年進高一。當時沒老師願意接收他,用成績實在太差不適合五中氛圍拒絕。為此,大少白景特意為他選了幾個家教輔導,想讓他儘快適應。記得有一次白家大小姐經過,略帶驚訝地說了句:「這題目初中生都會做吧。」
這句話甚至比直接嘲諷還要戳人痛處,再加上雙胞胎兄弟邊玩遊戲邊哈哈的笑聲,更是讓顧青輪當時窘迫地恨不得鑽地洞。最後還是白景疏通關係,並保證家裡孩子肯定不調皮搗蛋,年級主任才硬性定了個班級,但也因此老師有意無意的針對,讓顧青輪在班級里依舊是被孤立的存在。
第一節下課鈴后,走廊上熱鬧了起來,陸續有學生被喊到辦公室,譚坦就坐在阮綿綿前面,與進來的男生說著話:「你們和十六班校外打架的事,主任已經通報批評過了,我就不多說了,我就想問問你,對數學課是不是有什麼意見?」
此時,數學老師剛出去。
阮綿綿抬頭,發現居然是校門口遇到的早餐男,蛋餅還在他書包里散著味兒。
早餐男:「啊?我沒啊,冤枉啊!」似乎沒想到譚坦不是來教訓他的,而是問這種問題。
譚坦轉身,從綿綿的手肘旁拿出幾張被其他老師沒收的紙,似笑非笑:「這什麼,畫四格漫畫諷刺老師教的不好?要不,你行你上?」
「嗨,這不是畫著玩嗎。」早餐男羞澀道。
「還用了現代派嘲諷模式,你這才藝浪費了可惜啊!這樣吧,這周開始后三周黑板報就靠你了。」
早餐男哭喪著了臉,半跪在譚壇面前,可憐巴巴地嚎叫:「啊~~~~~~~~~老譚,不帶你這樣的啊,你這是要了我狗命。」你分明是不爽我們打架找個法子來懲治吧!
譚坦笑得和藹可親拍拍他的頭頂:「你的狗命留給你自己吧,我這是讓你為班級發光發熱,乖,跪安吧。」
早餐男要離開的時候,譚坦彎身從抽屜里撈出一瓶決明子罐子,道:「我聽你們聊天說你最近腸胃不通暢,泡這個試試看。」
男生看到上面便簽上的通便兩個字,臉漲成了豬肝色。
阮綿綿忍不住捂住嘴,眼睛一彎,被站起來的早餐男發現,新仇舊恨的,狠狠地瞪了眼幸災樂禍的阮綿綿,敢怒不敢言地離開。
中途,英語課代表兼班長馬靈書過來交作業本,譚坦和他說了阮綿綿的情況,讓他做好新生融入班級的協調工作。馬靈書是個相當活躍的人,點頭應是。
「你回去把白沉叫來。」
馬靈書回到班級就看到被幾個女生堵住送早餐的白沉,他的出現也拯救了校草,讓他從女生包圍圈中脫困。
而後開手機把班上要來轉學生的事廣而告之,班級群瞬間湧入一堆聊天記錄。
阮綿綿還在奮筆疾書寫著英語作文,絞盡腦汁想著單詞拼湊。
「報告。」
簡單的兩個字,磁性又迷離,讓綿綿耳朵發癢,忍不住揉了揉,是最戳綿綿心肺的那種。
白沉從門口走來,綿綿發現他的頭髮不是黑色,對面樓玻璃窗反射的陽光形成一束光打在他頭上,就成了深藍色,像深海。理髮店的漂染技術已經成功到以假亂真,像是對校規隱晦的挑釁。
白沉依舊沒注意到如阮綿綿這樣普通的路人甲乙存在,他低垂著眼睫,看上去有些漫不經心,校服白襯衣穿在他身上更顯得修長,領口嚴謹地扣到頂端,白玉色的紐扣襯得他的肌膚宛若透明般。
阮綿綿觸電般回了神。
而白沉的到來,也讓剩下的老師目光看了過來,介於譚老師是班主任,他們也只是安靜地看著,隱隱不滿。
「高一下半年期末,你全部科目加起來只扣了38分,總分712,綜合排名全年級前三,老師很欣慰。但這次開學考,全班倒數第一,總分剛好300,全年級的名次……不提也罷,你沒什麼想說的?」譚坦先揚后抑,仔細觀察著白沉的神色變化。
白沉:「嗯。」
你嗯什麼嗯,我不是在誇你。
面對其他學生侃侃而談的譚坦,對著白沉頗有種無從下手的焦灼。
譚坦覺得看了一個暑假的教育者心理教學視頻白看了。
阮綿綿像是在做試卷,實則豎起耳朵聽著,想到剛才辦公室里老師們出離憤怒的對象,應該就是白沉。難怪這麼氣,這種跳崖式的成績,是在考驗老師們的心臟吧,這樣的學生也無法歸結於好生或者差生,只能說有點……變態?
「我看你不是不會做,為什麼不做?」
「不會做。」
「……但這次開學考沒有上學期期末考的難。」
白沉想了會,道:「挺難的?」
對於這個喜怒無常、睜眼說瞎話、又特別不按牌理出牌的學生,譚老師嘆了幾口氣,在其他老師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中放白沉離開。譚坦對著寫完試卷,眼神特別清亮地望著他們的阮綿綿道:「顧青輪,你一起來,今天開始你也是九班的一員了。」
阮綿綿覺得僅僅在辦公室這麼一會,就看了九班的眾生百態,好像「問題兒童」不止他一個。
白沉似乎這時候才注意到他,當阮綿綿理好書包,拿起剛才做的卷子走過去的時候,剛好和白沉並排走到老師身後。
走這麼近,阮綿綿才發現身材比例相當標準的白沉居然比他還高一點,綿綿在南方高中生中已經算有點鶴立雞群的180,而且他還在生長期,以後還有長高的空間,這人吃什麼長的。
阮綿綿拿在最上面的就是剛才做的數學試卷,白沉看了一眼,想要遮擋已經來不及了。
還沒等綿綿反應過來,就聽到那磁性的低音炮嗤了一聲:呵。
很輕,卻存在。
阮綿綿握著試卷的手顫了一下,卧槽,這絕對是嘲笑吧!
被動嘲諷技能?
有點…不爽。
阮綿綿內心激起了一股不可言說的羞恥感。
學渣就沒尊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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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綿:比我高…踮踮腳喝牛奶,每天三餐+加餐!
大白: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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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號凌晨緊急住院,wb和文案都請了假。現在已出院,但之後的兩個月只能手機打字和發文,更新很慢,跪地道歉。
謝謝甜心們營養液,地雷感謝名單也等上了電腦一起感謝~鞠躬
晚來的,祝甜心們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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