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保命符
任露露見任弘方突然停下,甚是不解,歪頭越過他的身軀往屋裡一瞧,頓時也被嚇住了。
任楚楚竟然自盡了?!
她不敢置信的再去定睛細瞧,在那根白綾上掙扎的人不是任楚楚,還會是誰。
「楚楚!」
在任弘方的驚叫聲中,所有人七手八腳的把任楚楚救了下來。
此時的任弘方已全然忘了之前的怒氣,看著差點把肺給咳出來的任楚楚,滿眼的疼惜。
「楚楚,你何故如此啊!」
任楚楚緩平氣息,抬眼看著面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若是沒猜錯的話,這就是她那個人渣父親吧。
她順勢往任弘方懷裡柔弱一倒,哭訴起來:「父親,女兒無顏再活在這個世上了!」
她顫抖的聲音,再加上她眼角適才咳出的幾滴眼淚,倒真是讓人不禁心生憐惜。
所有人動容在任楚楚的哭泣中時,任露露環視屋內一圈,別說什麼陌生男子了,就連婢女都沒有一個。
難道沒得手?可是如果沒得手,那她葯是怎麼解的?
任露露思索再三,還是緩步上前,悲憫的看著任楚楚,柔聲安慰:「妹妹你莫要再哭了,這件事不是你的錯。父親一定會抓住那個欺辱你的歹人,給你報仇的!」
任楚楚雖然沒有應她的話,但哭聲更大更凶了。
任露露見她這般,提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她不著痕迹的遞了一個眼神給周玉琴。
周玉琴立刻會意,悄默聲的湊到康氏的身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嘀咕:「母親,妾身還是覺得這件事蹊蹺得很。」
「這青天白日的,別說一個陌生男子能不能混進後院了,就是他想混進咱們府上都不容易。他若是沒人領著,又到底是怎麼躲過眾多下人的視線,混進來的呢?」
「而且,楚楚平白無故放這麼多護衛把守在門外做什麼?有這麼些個鎮國公府的護衛守著,再厲害的歹人估計也插翅難飛吧?怎麼就憑空消失了呢?」
她說著還有意掃了空蕩蕩的屋內一圈。
康氏被她這幾個問題一問,瞬間也覺察到了這件事的蹊蹺之處。她再瞧任弘方懷裡委屈哭泣的任楚楚,眼裡多了幾分憎惡之色。
「來人,把門外那些護衛都給我拿下。」康氏冷聲吩咐。
康氏突然下令,讓任弘方一驚,連忙追問:「母親這是作何?」
康氏冷眼看著他,「這麼多護衛守在門外,都護不住自家小姐,任由自家小姐在屋內被歹人欺辱,還要留著他們做什麼!我沒把他們與那歹人打成一夥,已然是慈善!」
這話出來,任弘方突然沉默了,他擰著眉頭看了一眼任楚楚,神色難辨。
任楚楚明顯感受到了任弘方目光的異樣,她佯裝無知的抬頭,含淚無辜的看著康氏,「祖母在說什麼?什麼歹人?什麼欺辱?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任露露見縫插針,立刻接過話來:「妹妹你就莫要再裝了,祖母和父親都知道了。都到什麼時候了,你還護著那歹人做什麼!眼瞧著你與五殿下的婚事將近,出了這事,你讓我們該如何是好啊!」
她一提起慕容朗,屋內的氣氛瞬間凝重了起來。
婚事將近,新娘子卻已是不潔之身,這事要是被發現,他們可犯了大罪啊!
康氏指著任楚楚,怒聲逼問任弘方:「這等不忠不孝不知羞恥的東西!你還要護她到什麼時候!」
任弘方順話看向任楚楚,「楚楚,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是不是真的與人有染?」
任楚楚看著他嚇人的表情,這哪是一個父親啊,分明是一個強行逼供的酷吏。
「祖母歲數大了,聽信讒言也就罷了,父親你也不相信我?」
她見任弘方不吭聲,一臉受傷的點頭,「好,既然父親你們都不信我。那我就想問問,我這屋裡除了我,連個人影都沒有,你們怎麼就敢斷言我與人有染?」
任露露心裡懊悔無比,只恨自己闖進來的不夠快。若是能捉姦在床,此刻還哪有任楚楚辯解的餘地。
也罷,沒抓到人雖不能證明她與人有染,但也不能證明她與人無染。今日這盆髒水,她是往任楚楚身上潑定了。
任露露朝著王婆子使了一個眼色,王婆子緩慢的走出,「二小姐,是老奴親眼瞧見一陌生男子鬼鬼祟祟的鑽進了您的房裡。」
任楚楚立刻陰陽怪氣的接話:「那就真是奇了怪了,怎麼我這房裡連個人影都沒有呢?」
王婆子剛要開口,任楚楚又搶了話來:「你可別說什麼人跑了,你若是沒有把此事污在我身上的萬全把握,怎敢將祖母、父親領到這裡。」
王婆子被她懟啞了,左顧右盼不知所言,最後只能跪地高喊:「老夫人、老爺,老奴確實親眼所見啊!」
任楚楚也不理會她的喊冤,事實如何,不是靠喊出來的。只要任弘方信她沒有,那就算有也是沒有。
一念及此,她扭頭凄怨的看著任弘方,聲音顫抖。
「父親可曾想過女兒好端端的參加宴會,怎會回來突然自盡?您被小人讒言蠱惑,只顧著強逼女兒承認莫須有的罪名!若是母親尚在,又怎能讓我受此屈辱!」
短命白月光的娘自然又是一個短命的白月光。既然任露露都能拿小時候救命之恩作為保命符,那她自己的娘不用白不用。
任楚楚此話說完,任弘方臉色果然有所改變。
任楚楚趁熱打鐵,佯裝決然的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既然父親不信我,五殿下又負了我,那我索性不如隨了母親去!」
說罷,她起身就往旁邊的柱上撞,看著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實則腳上似有若無的慢了一步,給了任弘方救下她的機會。
任楚楚拿自己性命這麼剛烈的演了一出,任弘方自然卸下了一些對她的懷疑。他緊緊抱著任楚楚,生怕她再做傻事。
「楚楚你若死了,父親怎麼跟你九泉之下的母親交代啊!是父親對不起你,你有何委屈告訴父親,父親給你做主。」
任楚楚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出:「父親,女兒想要退婚。」
這一句話出來別說任弘方了,就連房內其他人具是一驚。
退皇族的婚事,命不想要了嗎?
在任弘方再三追問下,任楚楚才支支吾吾的說出原因:「父親、祖母,不是楚楚任性、耍小脾氣。是楚楚本以為五殿下乃為楚楚此生良配,一心傾付,卻未曾想到今日在那宴會上,他竟然·····竟然與姐姐曖昧不清!」
任露露對於她把矛頭指向了自己,自然是早有預料的。她有條不紊的解釋:「妹妹,你當真是誤會了,姐姐不過是與五殿下說了幾句祝福你們成婚的話而已。」
一直不作聲的康氏也幫著說話:「這事露露回來都跟我說了,是楚楚你想太多了。不是祖母教訓你,就算是普通人家的主母都要尋賢惠大度的,更別說做皇妃了。你這等善妒,日後只會讓人議論我任家教女無方。」
這訓斥的話語偏向之意明顯。
任楚楚回想適才被人那般詆毀,也未曾見過她這個祖母出來說一句話維護,現在教訓起她來,倒是嘴厲害得很了。
她心裡滿滿的鄙夷,但面上卻不顯,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
「祖母的教訓,楚楚記下了。只是楚楚還想請姐姐幫我勸勸五殿下,楚楚不知與五殿下有何過節。今日不過是與姐姐在言語上的有點爭執,五殿下就要杖責楚楚五十大板。若不是有綠雯拚死護下,楚楚怕是連見父親、祖母一面都難了。」
五十大板?五殿下這不是想將人打死嘛!
任弘方下意識的看向任露露,任露露被他這麼一看,有些慌了,不知道該怎麼辯解。
若是說任楚楚故意誣陷她,可任楚楚只是讓她幫忙托話,未曾有誣陷之意。可若是不把這是賴在任楚楚身上,她又該如何解釋清楚五皇子突然致人死地的緣由呢?
任楚楚欣賞著她臉上閃過的所有驚慌之色,嘴角暗暗勾起。
只有她會裝可憐嗎?只有她會作踐人的清白嗎?不知道這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滋味,她嘗得可還好?
周玉琴著實不明白這不貞不潔之火燒著燒著,怎麼燒到了自己女兒的身上。她著急忙慌的想要幫任露露辯解,一瞥眼,卻不偏不倚的瞧見床底那個未藏好的衣角。
她頓時眼前一亮,指著那兒激動喊道:「老爺、老夫人,床底藏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