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跟本相回府
湯離希望經歷了此次,花辭能心智更堅韌。心裡如此想著,卻又隱隱不滿,若是花辭逐漸成熟強大,豈不是不需要自己的庇護,想此,湯離甚是糾結,看來,要另想法子了。
月夜之下,靜謐無比,清輝皎潔,將林中的殺戮映得無遺。湯離一身山水墨畫素衣,衣角還墨染了些替花辭擦拭時沾上的血跡,一步一步,邁向黃沛和王嵊,每一步,皆令人屏住呼吸。
立於木牢之前,頓步,揮手,將眾人退至數尺之遠,輕俯身,懶懶的似笑非笑,語調悠悠揚起,令人發顫.
「如何,黃大人想清楚了么?」湯離緩緩道。
黃沛想起方才數劍齊齊襲來,要不是湯離帶人出手,自己當真要成了劍豬一般。自己堵上了九族性命,死守秘密,可最後竟要被人落井下石,斬草除根,黃沛一雙鼠眼裝滿了畏懼,望著湯離,顫巍巍道,
「我若說了,相爺可保我妻兒無恙?」黃沛死死盯著湯離,「我只求相爺保我妻兒無恙。」黃沛說到最後,幾乎成了懇求。
「我說,我說,相爺保我妻兒無恙。」王嵊突然大呼,高喊著,方要脫口而出,一支利箭劃破夜空,直插黃沛心胸,一箭斃命。王嵊頓時嚇得失聲。
湯離唇角輕扯,邪魅至極,身形輕動,只手前伸,竟死死握住飛來的第二支冷箭,手用力一揮,冷箭帶著強烈的內力原路返回,黑夜下,林海一陣晃動,有人跌落了。
王嵊直勾勾地盯著湯離,不敢動彈分毫,只見湯離笑得更為邪氣,
「看來,王大人知道的更多呢。」湯離笑著,「古荷!」古荷應聲而來。
「將王大人好好護著,用你的命去護。」聲音一落,雷霆萬鈞。
「是。」古荷應道。
湯離拂袖而去,掀簾入了馬車,似乎方才一切都從未發生。湯離盤腿坐在案前,回頭望著花辭,不禁輕笑,乖巧沉睡的模樣倒有幾分純真潔凈,但想想,還是清醒時乖張盡耍小聰明的花辭更有意思。
湯離想起在煙雨樓那一夜,似乎花辭也是趴在榻前守著自己,真是天道好輪迴,沒想到這小妖精如此快便要本相還恩。湯離揚起一抹淺笑,眸里盈滿花辭的模樣。
從王朝去淮安走的是水路,從淮安回王朝卻選擇了陸路,這是要花多一日的時間返回王朝,怎麼都不划算的事,湯離卻是有自己計劃的,選擇陸路,不為別的,只為誘敵,果然,誘惑了有心之人前來擊殺黃沛和王嵊,有了他們來添最後一把火,擊潰黃沛的心理防線,這便是湯離的謀划。只是,還是算漏了一步,沒想到他們竟然劫持花辭來威脅自己。
湯離滿眼的光亮漸漸沉寂,看來,花辭早已落在他們的眼裡,自然,身份應也查得七七八八了。
湯離背靠床榻,一腿支起,一手放在支起的腿上,衣衫松垮,微露出雪白的內襟,一雙星目微微眯著,猶如一隻覓食的雪狐,一身寒氣四溢。
敵已誘,無需再漫步陸路,快馬加鞭,趕至王朝,防止再生事端。
兩日後,終於回到王朝。馬車混混行駛在街上,鐵蹄踢出「踏踏」之音,馬車內,湯離半躺在榻上看書,一副慵懶至極的狐狸模樣。
花辭在一日前便已經醒來,現下心緒已漸漸平息,依湯離的吩咐,沏著茶,清新的茶香在馬車內縈繞,驅散去車內的沉悶。沏茶時,花辭向來專註,放多少茶葉,攪動多少次,洗幾次茶,沸水到哪個程度,每一個環節都是嚴謹。
一個懂得沏茶,一個懂得欣賞沏茶。湯離很喜歡看花辭沏茶的模樣,眉如遠黛,眼瞼低垂,朱唇微啟,膚如凝脂,幾縷墨絲垂於胸前,清清冷冷,如不染塵世的精靈。
馬車穿過繁華的街道,叫賣聲,聲聲入耳。湯離放下手中的書籍,凝望著花辭,今日,花辭似乎心緒不寧。湯離修長的手指掀起一角窗帘,花辭也順著瞧了出去,半晌,湯離放下,唇角微彎,扯出一抹邪魅,
「外面便是君顏長聞君顏大人的府邸,花辭可要進去?」湯離此言一出,花辭執壺之手微頓,晃出一溜茶水,匆忙用干布拭去水漬。抬目,望向湯離,
「相爺知曉花辭與君顏大人相識?」花辭探究著湯離的目光,想看清楚他湯離究竟還知曉自己多少事情。
湯離衣袖輕揮,換了個更為舒服的姿態,氣定神閑。
「方才只是想試探你罷了,本相一直在猜想,不過,方才已得到了答案。」湯離笑道。
花辭眉目微閃,袖下素手緊握,起身,跪下,
「花辭雖認識君顏大人,但並無過多交集,求相爺切勿難為大人。」花辭額頭觸地,誠意拳拳。
湯離起身,伸手虛扶花辭,笑道,
「君顏大人為官清廉公正,本相為何為難於他,花辭就如此認為本相不講道理,為人野蠻?」
「相爺足智多謀,心繫百姓,是位難尋的好丞相。」花辭輕道。
湯離大笑,聲音在馬車內迴響,
「這奉承話不知是否出自真心,但聽起來,果然舒坦。」湯離笑著,配上他這一身鬆鬆垮垮的衣衫,倒有幾分癲狂風流的神韻。
花辭望著湯離欲言又止,臉上浮起薄薄的慍怒,轉頭懶得再理湯離。
「可想過接下來如何做了么?」湯離收了狂放的笑意,淡淡問道,花辭響了半晌,微晃頭,
「未想好。」話音剛落,湯離衣擺輕揮,整個人坐得端正。
「既然未想好,便跟本相回府罷,等你何時想好了,何時再做打算。」湯離神采飛揚。花辭撫著手腕上溫潤的玉鐲,越發清冷。
「多謝相爺收留。」花辭沉聲道。現下身無分文,又不能去投靠義父,連累義父一家,唯有跟著湯離,跟著其回府,才是目前最好的一條路。
路走得太順遂,只能讓花辭起疑。
花辭隱隱覺得自己是不祥人,又或者命里無親,生性涼薄。現如今,湯離將自己從茫茫大海中救了出來,又一路護自己至王朝,心善至此,自己感激不盡。
花辭心裡想推拒這份好意,生怕自己會重蹈覆轍,害了湯離。湯離,姓湯?花辭秀眉緊蹙,姓湯?自己在何處聽到有人喚過湯家?
馬車緩緩駛停,車外又響起古荷熟悉的聲音。
「主子,到了。」古荷道。
「走罷。」湯離對花辭道。花辭跟在湯離身後掀簾而出,隨著湯離步入了沈府之中,驚了一眾下人。
楊叔望著湯離,半晌合不攏嘴。湯離嗤笑。
「不過數日不見,楊叔不記得本相了?」湯離打趣著,楊叔忙躬身,
「讓主子笑話了。」楊叔道著,將湯離迎進府內,「未知相爺今日回來,小的這就去安排人準備洗漱。」楊叔轉身便要離去。
「莫急。」湯離叫住了楊叔,「勞煩楊叔先給花辭安排一件屋子,花辭或許要在府內長住。」湯離抬步,又停了下來,轉身道,「就清心苑罷。」話音落,眾人皆頓,尤是楊叔心情更為驚詫。花辭看在眼裡,知曉這清心苑背景不簡單,淡淡道,
「相爺,給花辭一間屋子便可,不用一個苑子。」
湯離唇角輕彎,道,
「讓花辭失望了,本相府內沒有一間一間的屋子,只有苑子。」花辭看著湯離鳳眼內光色流轉,心口湧上一口氣,微頓,
「花辭謝過相爺。」看到花辭再無異議,湯離笑著,轉身離開。
「花辭姑娘,請。」楊叔微躬身,為花辭引路。
「勞煩楊叔了。」花辭見湯離如此喊,便也就認為楊叔便是叫楊叔。
楊管家慈眉善目,臉上盈著笑意,心裡很是歡喜花辭如此喚自己,在前面領路的步伐更是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