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東西吶
「蹬蹬蹬。」
顧歆沒兩分鐘就從樓下跑了下來，手上擰著書包，長長的黑髮高高紮起，一張精緻小臉上，五官剔透，明眸流光，像從畫中走來的小精靈。
「小姐你……」
蘇媽眼角的細紋都在跳動，最先開口，「你今天，不畫妝了？」
認識的人都知道，顧大千金出門一定要將自己捯飭得最精緻，最漂亮。
堪稱標準人間富貴花。
「啊，就是突然覺得，媽媽給我這張臉就足夠驚動世人了吶。」
說著，顧歆喜滋滋地跑過去，抱著蘇玉又是「吧唧」一大口，「我媽咪超贊噠。」
蘇玉，「……」
這女兒，是怎麼了？
「一大清早就吵吵嚷嚷的，讓人聽到還以為我們家要開表演會呢。」
沉冷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蘇玉看向門口，立馬恭順道，「媽，對不起，可能是歆歆今天第一天開學就是分班考試，她……」
「哼，就她那爛成績，要我說啊，去不去學校都一個樣，而且，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上了學有什麼用，像我，沒上過學，不也生出了爭榮這麼優秀的兒！。」
顧爭榮的母親，顧老太太拄了拄手上的拐杖，一臉不喜的盯著蘇玉，「你說呢。」
蘇玉為難的點了點頭，還是解釋道，「媽，女孩子上學……」
「又頂嘴！又頂嘴！」
顧老太太岔岔的走過來。
蘇玉這下是真的接不下話了，只是暗嘆了一聲，將蘇媽遞過來的茶端給顧老太太，「媽，這是您指定的枸杞茶，知道您晨走之後就要喝，我一早就幫您泡好了。」
顧老太太看了眼那枸杞，這才扯著下巴去接。
可是，一隻手卻比她更快的伸了過來。
顧歆抱著那杯枸杞茶，看也不看顧老太太，而是看向蘇玉，「媽，你真是笨笨呀，我昨晚看新聞上說啊，像奶奶這個年紀呀，最不能喝這些東西了，滋補太厲害，傷神又傷身，很容易提前進入老年痴獃的，應該要多喝咖啡的，提神又促進代謝。」
顧老太太本來要罵人了，可聽見顧歆說完，反而有些慌地看著顧歆，「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吶奶奶。」
顧歆露出甜美至極的笑容，又看著蘇媽，「蘇媽，給奶奶多買一些速沖咖啡回來吧，記得每天給奶奶泡一杯喲，保管身體棒棒噠。」
蘇媽，「……」速沖咖啡，真的適合老年人？
蘇玉也陷入沉思，只是，她的目光卻在看著自己的女兒。
歆歆，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她以前就不喜歡這個奶奶，在老太太面前從來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可是，方才，她真的，太乖了。
顧歆這時將手上的枸杞茶一飲而盡，砸砸嘴，「啊，媽媽泡的茶茶真好喝吶。」
這老東西，哪裡配得到她媽媽的孝敬。
可惜了，她媽這麼優秀的女人，還千方百計的想著讓老太太喜歡她，孰不知，這些都是永遠喂不飽的禽獸。
「你一個女孩子家家，怎麼這麼沒吃相？」
顧老太太這時又盯著不顧歆不悅道。
「啊？」
顧歆疑惑地看向顧老太太，「奶奶，不是你說，我以前吃東西太安靜，像死人嗎？」
顧老太太，「……」
顧歆冷眼看著顧老太太吃憋的臉，心裡諷刺的笑。
老東西，這還早呢。
就您這，利息都不夠呢。
「好了，時間要到了，去上學吧。」
蘇玉趁機打圓場，須臾，又安慰道，「你爸今天公司忙，走得早，一會讓司機送你去學校。」
「好啊。」顧歆答得乾脆。
蘇玉面上閃過詫異，本來以為顧歆又要鬧一陣呢，沒想到，答得這麼乾脆。
顧歆當然不會鬧了。
這一幕和前世一模一樣，可是歷經之後才懂。
爸爸如果真的疼她，就不可能在今天對於她來說這麼重要的日子而去所謂的「忙」了。
只是，前世的自己還一個勁地指責媽媽對爸爸不夠關心，對她沒多少關愛。
後來才明白，媽媽，是愛慘了她的渣爸。
「司機已經在外面等了是吧，那我出發了喲，蘇大美人兒，你去公司要乖喲，合同看清楚了再簽字喲。」
顧歆邊揮手，邊背著包朝外走。
仇人們，魔鬼顧歆來了——
去學校的路上，司機莫名如坐針氈，車開得小心翼翼。
「司機大叔，你別緊張，半路跳車這種事情，不好意思了，是我太蠢。」
顧歆忽然甜美開口。
司機，「……」只覺得一陣驚悚。
顧歆這是在向他道歉嗎？別說道歉這還說自己蠢？平時別人一個眼神不對，她都能找茬半天……
車子很快在學校門口停下。
九月一號，開學日，即使現在還早，空氣中帶著燥熱，可是學生們已經絡繹不絕地進入校門。
顧歆只是看了一眼校門口，眼神飛快的一轉，目光落在校門旁那玻璃擦得鋥亮的牙醫診所。
方才還如沐春風的小臉，瞬間浮上一層白，輕抿著粉唇，微縮著指尖，周身都透著一絲絲緊張。
既然重生了，一切都沒變，那他，也不會變吧。
她快走幾步，又放慢腳步，直到，在學校旁邊的牙醫診所門前站定。
診所的大門已經打開了，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助理在拖著地，看到門口投下的身影，頭也沒抬，「同學，薄醫生還沒到，晚點過來吧。」
連助理都沒變。
顧歆呼吸都放輕了，她伸手，扶著門框，幾乎有些克刻不住的哽咽，「啊，沒，我等等……」
她話剛說完，正在拖地的助理立馬抬起頭來。
畢竟，大早上聽到這般清靈悅耳女聲，心情也是好的。
尤其是在看到女生的臉時，助理目色怔了怔。
精緻如玉的小臉，挺翹的小鼻，粉嫩至極的唇，加上鴉羽般睫毛下那清澈流水般的眼神，即使那麼土的藍白相間校服穿著，卻不僅不損她的氣質，反而是，仙女本仙啊！
「今天休息。」
忽然的，樓上傳來一道聲音。
慵懶，磁性，恍若月光中來。
聽在顧歆耳里，更是美妙到恍如隔世。
她慢慢抬頭。
樓梯處，襯衣黑西褲的男人正慢慢地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