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俞明洲被時芊氣到掛掉電話,然後將手機扔到桌上。
沈羨淡淡掃了他一眼,「賠么?」
俞明洲:「……」
「小神仙你還是人嗎?」俞明洲在氣死的邊緣徘徊,「沒看我都被懟成這樣了?你還讓我賠你茶桌?」
「哦。」沈羨敷衍地應了聲,繼續道:「所以,賠么?」
俞明洲:「……呸呸呸。」
他音咬得重,一時之間不知是表達了什麼。
「等明個兒我給你送七八個來。」俞明洲往後倚在木質的沙發椅上,「賠你。」
沈羨又給他泡了一杯茶推過去,「倒也不必。」
他順勢敲了竹杠,「過段時間給我換套紫檀木的吧。」
俞明洲:「……」
「我真是造孽。」俞明洲嘆氣,「但凡你拿懟我的勁兒去懟那女的,我怎麼也不用氣成這樣。」
「你未婚妻。」沈羨說:「我懟,不合適吧。」
「合適。」俞明洲想到時芊淡淡的那幾句——退就趁早,微信沒必要加。
——不退的話,加一個也將就。
——不過最好少聯繫。
——當然了,如果想退再好不過。
分明就很普通的幾句話,經由她嘴裡說出來卻格外氣人。
「但我覺著。」沈羨輕笑,「她倒是很有意思。」
俞明洲:「???」
他吐出一口濁氣,「小神仙,氣死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沈羨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杯壁,那道聲音似乎還在耳畔,清清冷冷,帶著陳茶的韻味,這味道里還有幾分不可一世的勁兒。
這人,不是俞明洲能hold住的。
他只是笑笑。
俞明洲眼皮微掀,「你是不是喜歡她?」
沈羨的笑一秒收斂,「有病?」
「你要是喜歡她。」俞明洲倒覺著這是一出能做的買賣,「就勾得她愛你愛到死去活來,把這門親事給退了。」
沈羨淡淡地掃過他,「精神病院的電話給你打過了,直接去住院吧。」
俞明洲窩在沙發椅里笑。
「小神仙。」隔了會兒,他弔兒郎當喊沈羨,「你以後是不是非那姑娘不娶了?」
沈羨頓了頓,「等找到她再說吧。」
她到底在這座城市哪裡呢?
-
過了兩天,清早靳圓就給時芊打電話,「念念,醒了沒?」
時芊彼時正坐在陽台前沐浴著清晨的陽光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又苦又澀。
她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自幼便學,只學到了皮毛。
泡茶的動作自然又流暢,像是在完成一件藝術品。
但泡出來的茶就是苦澀,有時還帶著幾分酸。
頗有幾分越努力越心酸的意思。
時芊卻一直沒放棄。
她忍著把那杯茶喝了一半,然後將其倒掉,一邊將茶葉往垃圾桶里倒一邊回答:「醒了,什麼事?」
「過來幫忙。」靳圓說:「今天有節目在這邊錄製,訂了三百杯奶茶,我腦仁疼,你過來幫我。」
「好。」時芊同意。
她換衣服下樓,在樓下客廳遇到了正在喝早茶的鹿宜,點頭問了聲:「阿姨好。」
鹿宜看了眼她這身休閑裝,眉頭微皺,倒是沒說什麼,只叮囑她路上慢點。
有些時候,人是不需要說話也能表達情緒的。
比如時芊能在鹿宜沒說話的時候從她眼神里讀出兩個字——寒酸。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平價,有時候看著樣式不錯就在網上幾十幾百買一件,幾十件加起來大抵也比不上鹿宜一件衣服的價格,但她挺喜歡。
而且很多衣服穿在她身上並看不出廉價感。
長得漂亮的人在這方面先天有優勢。
時芊並沒在意這些事情,她去車庫開了輛奧迪A3趕往奶茶店。
奶茶店裡沒到熱鬧的點兒,靳圓一個人圍著料理台轉,時芊隨手把頭髮一紮,找了條圍裙繫上開始幫忙。
「你沒雇一個服務生嗎?」時芊問她。
靳圓說:「平常有下課來打工的學生,但這個點兒大家都還沒到時間呢。」
「好吧。」時芊做奶茶的天賦要比泡茶好,她動作利索,跟靳圓默契也夠,終是趕在11點前把三百杯奶茶做了出來。
「我們一起送吧。」靳圓說:「我車放不下。」
「成。」
靳圓接到的訂單是一個綜藝節目的,具體的她也不知道,反正有人在節目組請客,一次性下了這麼多單。
許是今天有節目在這邊錄製,車流都比往常多。
她們在路上堵了十幾分鐘,到達時已經近12點,正是熱的時候。
靳圓給負責人打了電話,然後有人出來迎接。
她們開車進去,到了指定地點,兩人才停下車,把車後備箱打開。
奶茶太多,都用紙箱裝了進去,上下兩層的紙箱裝了十箱。
時芊站在陰涼處,等他們搬完,靳圓開始跟負責人算賬。
時芊想去衛生間。
她問了個工作人員,跟靳圓打了聲招呼,然後順著路往過走。
不遠處大大小小的機器架在那兒,人群圍擁,好多人在做遊戲。
聽著還挺熱鬧,她興緻缺缺地掃了眼便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要穿過一個廊洞,時芊低著頭戳手機問靳圓解決完了沒?
廊洞里風大,她踉蹌著往前走。
在出了廊洞后,她在空氣中聞到了淡淡的檀香味。
很好聞。
心底暗道這個節目組很有品味。
她很快找到靳圓,兩人開車離開。
但空中留下了她發梢的茉莉花香。
還有淡不可聞的陳茶香味。
-
【我今天遇到她了。】
沈羨搬了把搖椅坐在廊洞里,修長的手指摩挲過屏幕。
他閉上眼睛,空氣里都是熟悉的茉莉花香。
跟那天在車上聞到的一樣。
俞明洲很快回復:【所以,戀愛了嗎?】
沈羨:【沒看到人。】
俞明洲:【……】
俞明洲:【說了個寂寞。】
沈羨:【但我可以確定,她出現過。】
俞明洲:【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盲目自信嗎?】
沈羨:【不,是味道。】
他聞到了。
很確定。
但他沒看到人。
「沈老師。」工作人員喊沈羨,「咱們錄製馬上要開始了,您休息好了嗎?」
沈羨應了聲:「來了。」
他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了衣服,手指捻了捻手腕戴著的木頭珠子。
昨晚從老舊的木箱里翻出來的,那會兒外婆給他去南山的月老廟裡求來的,說是保佑姻緣。
外婆去世后他便壓了箱底,昨晚翻到后又重新戴上。
看來,還挺靈驗。
他是個很喜歡賭的人。
所以,他在賭,那個女孩什麼時候再一次出現。
獵人的槍已上膛,正在等獵物落網。
一旁的工作人員看著,不禁暗自咂舌。
沈影帝的顏值果真高啊,就單是這麼一笑,都讓人心裡小鹿亂撞。
沈羨回到鏡頭下繼續拍攝。
而另一邊,靳圓帶著時芊去嗦粉。
兩人坐在店裡,靳圓跟時芊八卦,「我去了才知道,今天那節目組有沈影帝哎。」
「誰?」時芊問。
靳圓給她夾了個魚丸,「沈羨呀。」
「我應該帶個紙筆去要簽名的。」靳圓說:「貼在奶茶店牆上,多拉風。」
「是唱《風雪》的那個?」時芊問。
靳圓點頭,「他演的那部電影《梅花落》也好看的,《風雪》就是那部電影的主題曲,唱到最後大家都哭了。那電影我看了三場,每一場的最後都是哭聲不止。」
「是BE嗎?」
靳圓搖頭:「不是,HE。」
「就今年過年檔賀歲電影啊。」靳圓下意識問:「你沒看么?」
問完才察覺到不對,過年那陣兒正是時芊爺爺去世不久,剛過頭七。
她哪有時間看電影?
她眼睛里閃過幾分慌張,但時芊卻淡然道:「我平常不怎麼看電影。」
靳圓立馬換了話題,瘋狂給她安利,「沈羨的電影你都可以去看看,他演技好,而且本子都巨巨巨好,每次看都覺得這個男人太有魅力了。」
「好。」時芊應下,「有時間看。」
「那你最近要忙什麼?」靳圓問:「你有跟俞家人見過面么?好相處嗎?」
時芊搖頭,「還沒。」
隔了會兒,她溫聲道:「應該快了吧。」
「那你別吃虧啊。」靳圓說:「生氣了就掀桌子走人,咱們不怕。」
「哈。」時芊輕笑,「大家都是體面人,應該不會鬧得這麼難堪。」
靳圓輕嗤,「一個個都是披著人皮的狼吧。」
時芊沒有反駁。
一頓飯吃飯,時芊仍在發獃。
靳圓結過賬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時芊晃過神,拎起包跟她一起往外走。
北城三月的雨總猝不及防,天空被烏雲遮蔽,刮過一陣陰風,雨淅淅瀝瀝落下。
給整個世界都籠上了灰濛濛的色彩。
時芊站在魚粉店的屋檐下,聲音自帶空靈迷離之感。
「下周有個宴會。」
傳聞中的名流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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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來了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