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傾穹（下）
秦雅閉上雙眼，原本舒緩的琴調陡然一停，右手抬起，然後猛的划向琴弦。
錚……
鮮血沿著秦雅的手指淅淅瀝瀝地流下，將原本透明的琴弦染成血色。
雲笙結海造成的雲霧徹底消散，一群野人將秦雅等人包圍了起來。
右手傳來鑽心的疼痛，但秦雅彷彿沒有感受到疼痛般，將帶血的手指抬起后再度落下。
錚……
化身狼人的消瘦男子和周圍的野人雙目無神的仰頭看著天空，彷彿在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死亡。
「夠了，快停下！」陸璃大叫一聲，伸手想要拽著秦雅的手離開已經染血的琴弦。
但卻發現，秦雅彷彿與自己隔了一個次元般，像極了觸碰天河時，手指會從天河的投影中直直穿過。
原本透明的九弦瑤琴中，將秦雅指尖滴落下來的血液貪婪的盡數吸收，徹底化為紅玉色。
錚……
嘭。
消瘦男子的手臂突然炸開，因為感覺到了劇烈的疼痛，他的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錚……
一聲琴聲響起，一層音浪向四周擴散出去，整個野人部落的全部野人以及消瘦男子全部都受到了琴聲的影響，同時發出凄厲的慘叫，紛紛痛苦地抱住頭，開始原地打滾。
「殺了我……有本事殺了我！」和之前的淡定不同，此時的消瘦男子大吼一聲，將僅剩的左爪艱難的向秦雅的方向伸去。
錚……
秦雅半睜雙眼，金色的翦水雙瞳之下布滿了薄霧般的血色。
又是一聲琴聲響起，消瘦男子和全部野人的身體同時炸開，殘肢斷臂四處亂飛，綻放起無數血花將整個山谷徹底染紅。
「雅雅，結束了，快點停下來吧。」
秦雅吐出一口濁氣，再次閉上雙眼，雙膝上已經變為紅玉色的九弦瑤琴投影消失不見。
「抱歉，阿璃，讓你擔心了。」秦雅雙眼中的紅霧已經散去，看了眼仍在不斷滲血的右手指縫間后，有些疲憊的對陸璃憨憨的笑了一下。
突然好像又感受到了什麼，秦雅苦笑了一下：「我可能又得睡一會兒了……」說完向後栽去。
靠！
陸璃將手中的天璇劍往旁邊一丟，插在地上，伸手精準的撈住秦雅，將秦雅靠在自己懷裡，將目光移向插在地上的天璇劍。
感受到陸璃的目光，天璇劍的劍身輕輕晃了晃，劍吟聲有些低沉且充滿怨念，好像在低聲控訴著陸璃。
「哎……你可真是個笨蛋。」
輕輕撫了撫秦雅的頭髮，陸璃決定無視天璇劍的『低聲控訴』。
直升機槳葉快速旋轉的聲音打破周圍的寂靜，一隊身穿外骨骼，攜帶重火力的小隊帶著一個反重力擔架從空中的直升機上躍下。
「駐萬花驛站忤逆機動小組，組長王曉帶隊前來報道，嘔……」
不過剛剛落地，以王曉為首的一眾外骨骼士兵開始瘋狂嘔吐了起來。
他們都見過血，殺過死刑犯，進行過特殊任務。
雖然在之前因為得罪了一些人，而被下放到這種地方開始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養老生活』……
但這種場面的血腥程度和幾年前的『小型災禍入侵』事件相比，已經差不了多少了。
如果不是有高級許可權擁有者直接越過自己的領導給自己下令，王曉他們必定不會選擇來到這裡，甚至離得遠遠的。
王曉強忍著繼續嘔吐的慾望，慶幸今天因為開會錯過了午飯、只吃了早飯的同時，看著陸璃說道：「長官，您的試煉任務已完成，請問是否現在進行返程。」
「嗯，返程吧。」陸璃將懷中的秦雅放在反重力擔架上。
看樣子，這些傢伙至少有小半個月不敢吃肉了。
……
「有點刺眼……」
秦雅努力的睜開雙眼，眯著眼睛適應起吊燈有些強烈的燈光，開始回想起之前在結界外的遭遇。
「最後好像暈倒了來著……沒想到傾穹的副作用這麼大……」
秦雅鼻尖輕嗅，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醫院獨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嘗試著將頭上的狐耳和身後的九條尾巴收起來，卻發現並沒有成功。
好吧……體內的靈氣又暫時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感覺到右手被人緊緊握住，秦雅歪著頭看向床邊，陸璃正抓著自己的胳膊，趴在床邊已經睡熟，時不時會說一兩句斷斷續續的夢話。
黑黑的眼圈之下還有淚痕，顯然是在不久前剛剛哭過。
秦雅不想打擾到陸璃休息，於是眨巴眨巴了眼睛，將視線再度移向天花板，開始發獃。
「怎樣才能在短時間內突破到星雲期，這是個大問題。」
頭痛的狀態已經減輕，可是一想到暗月咒印，讓秦雅不得不開始為未來有些擔憂。
雖然使用『傾穹』對自己造成了反噬，但秦雅已經隱隱約約的摸到了突破星辰，進入星河期的門檻。
「秦丫頭，這會兒感覺怎麼樣？有什麼難受的地方嗎？」病房的房門被一位年輕護士輕輕推開，見秦雅已經蘇醒，而陸璃趴在床邊已經睡熟，於是輕手輕腳的，生怕驚擾了病床邊的陸璃，小聲向秦雅關切的詢問道。
「梁姐姐，好多了。」秦雅有些牽強的笑了笑。
「你這個死丫頭，我好歹也算是看著你和陸璃長大的，有沒有撒謊我能不知道？快點說實話。」
被叫做梁姐姐的護士顯然對秦雅的回答不滿意，用碳素筆在一張便利貼上寫了幾個字粘在床頭后，伸出手指在秦雅額頭戳了兩下。
「和當初第一次『狐火解放』一樣，暫時溝通不了體內的靈氣，突然變成普通人，一時半會兒可能會有些不習慣。」秦雅哭笑不得的任由面前這位氣鼓鼓的年輕護士戳著自己臉頰。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年輕護士豎起兩根指頭在秦雅眼前晃了兩下。
「先說好消息。」秦雅搶答道。
「好消息就是……你一天內就能恢復對體內靈氣的掌控。」
「那壞消息呢？」
「你釋放的那個法術使你產生了後遺症，如果你短時間內沒有踏入星河期，那麼你至少在一個月內不能釋放超過一階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