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聘
顧曉池被葛葦的美貌所震懾,微微有些愣神。
顧曉池從小長得好看,被村子里的人議論到大。進了學校,也總有不少女生陰陽怪氣的嘲諷她:「不就仗著自己長得好看么?」
可顧曉池從沒覺得自己長得好看。
而且長了二十年,她也從沒有在生活中,遇到一個她覺得長得很好看的人。
遇見了葛葦真人,她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美貌對人的震懾力,這麼大。
葛葦見顧曉池不答話,又笑著喚了她一句:「小朋友?」
顧曉池定了定神,喉頭微動:「來應聘。」
「應聘?」葛葦的笑容里染了好奇:「應聘什麼?」
顧曉池老實回答:「前台。」
葛葦笑了,眼角眉梢飛揚:「前台不適合你,來跟我吧。」
剛巧這時,助理見葛葦還沒過去,出來找她。
「來得正巧。」葛葦指了指顧曉池對助理說:「我要這小孩兒當我的夜班司機。」
葛葦的夜班司機剛因家庭原因離職。
助理微微吃了一驚:「她?」
葛葦問顧曉池:「會開車么?」
顧曉池點點頭。
說起來,這還是資助人也就是葛葦,送給她的禮物。學駕照的錢對顧曉池來說不便宜,顧曉池本想拒絕,是校辦王老師苦口婆心的勸她:「女孩子多學一技傍身總是好的,將來你出社會就知道了。大不了,你以後自己賺錢了想辦法還給資助人。」
顧曉池這才接受,在大一的時候考了駕照。倒不曾想,今天在葛葦這裡派上了用場。
助理遲疑的看著顧曉池:「你幾歲了?還是學生吧?」
顧曉池答:「二十。每天下課後能工作。」
本來她想要應聘的前台職位,也是每天工作幾小時的兼職。
助理點點頭:「倒是正好適合夜班司機。」但看顧曉池,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也不知道車技如何,仍是不放心。
助理低聲問葛葦:「為什麼選她?菁姐給你挑了很多經驗老成的……」
葛葦笑意盈盈,說得理直氣壯:「因為她長得好看啊。」
助理一噎。
「這人一旦好看哪,就跟長得有道理似的。」葛葦眼神飛揚的瞟了顧曉池一眼:「我倒要叫楊珊瑤看看,我一個夜班司機都比她長得好看,看她每天頂著張硅膠臉害不害臊!」
顧曉池不知道楊珊瑤是誰。聽起來,葛葦不太喜歡她的樣子。
葛葦對助理說:「你帶這小孩兒去辦入職手續,我先去找俞導,」
踩著高跟鞋走開了。
助理把顧曉池帶到一間辦公室,裡面坐著一個一身黑色西裝的幹練女人,看上去氣場十足。
她自我介紹道:「我叫韓菁,從葛葦出道就跟她,是她助理,也是她姐們兒,你可以叫我菁姐。」
顧曉池點頭:「菁姐。」
韓菁又介紹:「剛才那個,是葛葦的生活助理,叫小平,你以後會經常跟她打交道。」
之後,她拿出一份合同,讓顧曉池簽了:「夜班司機的工作說來簡單,每天無論葛葦拍戲還是上節目,你早點去等著,等結束以後送她回家就行。」
當紅明星的日程太滿,讓白班司機一個人再候到深夜,精力顧不過來,有安全隱患。
這才有了夜班司機一說。
顧曉池又點頭:「好。」
韓菁笑了笑:「你倒是個不多話的,這很好。」
司機也算明星貼身的人物。韓菁也怕招來一個喜歡嚼舌頭的。
韓菁站起來:「你今天先回去,準備一下,明天開始上班吧。」
一把鑰匙甩過來,顧曉池接了,捏在手裡。葛葦的一雙眼,又含著笑意,在她面前晃啊晃的。
顧曉池莫名覺得鑰匙有些發燙。
韓菁叫過一個短髮的女人,三十歲出頭的樣子,看上去很利落。
女人自我介紹:「我叫蔣一涵。」
蔣一涵是葛葦的白班司機,她帶顧曉池去橙果娛樂的地下停車場,指了指一輛黑色的S系賓士:「你晚上開這一輛。」
原來白天在車裡休息的時間多,用的是那輛銀色保姆車。晚上只需要送葛葦回家,換成這輛更方便的黑色賓士。
蔣一涵細心交代:「明晚去接葦姐前,先開出去轉一圈,練練手。」
顧曉池點頭:「謝謝涵姐。」
顧曉池沒有把車開回學校,她付不起停車費,還是照樣坐公交回學校,決定明天傍晚再坐公交車來橙果娛樂開車。
天色已晚,回程的公交車上,有下了補習班的中學生,剛開始談戀愛的樣子,男生的手緊緊拉著女生的手,耳鬢廝磨。
遇到紅燈,司機一個急剎,男生的手扶在女生腰上,幫她穩住身子。
顧曉池心念一動,想起葛葦白皙纖長的手指,在自己的腰窩上,輕輕一點。
流光溢彩的夜燈中,顧曉池莫名紅了臉。好在暗紅色的霓虹燈映照在她臉上,叫人看不出臉上的紅暈。
下了車,顧曉池走路回學校,晚餐也買一個饅頭,就算解決了。
穿越前的大一,顧曉池晚上在便利店打工,也給要藝考的孩子做家教。現在變成葛葦的夜班司機,收入倒是高了一些。
但這些錢顧曉池都是存起來的,並不會用。
洗了澡,顧曉池又端著臉盆去了盥洗室。
臉盆里裝著顧曉池今天穿的白襯衫,倒洗衣粉前,顧曉池鬼使神差的拎起白襯衫,湊到鼻端,聞了聞。
並沒有如想象中一般,沾上葛葦身上的味道。
有其他同學走進盥洗室,顧曉池趕緊放下襯衫,往臉盆里,倒了比平時更多的洗衣粉。
今天的這件襯衫,早已在顧曉池被抵在牆上的時候,被汗濕得透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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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五點,顧曉池從學校出發,乘公交車去橙果娛樂。
葛葦在片場,拍的正是俞導那部民國間諜片。韓菁交代顧曉池,讓她早一些到,怕有什麼突髮狀況,萬一要用車什麼的,沒理由讓葛葦在片場等夜班司機。
顧曉池出發的早,把那輛黑色賓士開出來,挑了條人少的馬路溜了溜。
顧曉池覺得沒什麼問題,比放羊簡單。
於是她開著車,往韓菁發給她的片場方向走。
導航說得清晰,顧曉池沒費什麼勁,就找到了片場所在。
片場藏在一個衚衕深處,官宦人家的舊宅,雕樑畫棟,很有民國時期的舊韻。
劇組的劇務心細,特意在片場附近劃了一片空地,用作演員和工作人員的停車場。顧曉池把車停進去,便走到了片場裡面。
這也是韓菁交代的,不要坐在車子裡面等,要去片場等,讓葛葦有事第一時間能找到她。
顧曉池走進去,說明身份,劇務便指了指一邊的椅子,讓她隨便挑地方等著就行。
不忘交代:「手機調靜音。」
顧曉池把手機調成靜音,環視片場。這是她第一次看人拍戲,難免覺得新奇。
幾個巨大的射燈照著,雖是夜晚場景的戲,採光也要足。好幾台攝像機在不同的機位,對著同一個地方拍。
攝像機對著的中心位置,葛葦站在那裡,穿一身油綠綠的旗袍,裊裊娜娜的,像從柳樹上走下來的妖精。
幾個化妝組的妹妹,圍著葛葦給她補妝。
俞導坐在主機位後面,沉聲喊道:「開機。」
打板的人撤下,葛葦很快進入角色。
剛巧顧曉池進來拍的第一場戲,就是葛葦昨天拉著顧曉池演的那一場。
葛葦腰肢輕搖,身段軟的像水,卻把一個穿軍裝、看起來剛硬的女人,堪堪抵在牆上。
葛葦湊得很近,從顧曉池的角度看過去,兩人的身子像是緊緊貼在一起。
原來昨天葛葦把自己抵在牆上的場景,竟是這樣的么?顧曉池吞了吞口水。
纖長白皙的手指一伸,比唱戲的花旦還有神韻。葛葦的手臂圍住軍裝女人的腰,手指在她腰窩處輕輕一點。
顧曉池頓時覺得自己的腰上和心裡,都傳來一陣灼熱。
「卡。」盯著監視器的俞導喊,語氣有些嚴厲:「珊瑤,你狀態不對。」
原來演女二號的這個軍裝女人,就是葛葦嘴中的楊珊瑤。顧曉池盯著她的臉看了看,倒是看不出什麼硅膠的痕迹。
只是她臉太尖,內眼角也尖,鼻子也尖,湊在一起,沒有葛葦那樣大氣的嫵媚,反倒顯出一種小家子氣的狐媚。
顧曉池莫名不太喜歡她。
俞導走過去:「葛葦,你覺得這場戲,珊瑤應該怎麼演?」
葛葦懶洋洋靠在牆上,像是很嫌棄楊珊瑤拖她後腿,語氣也是慵懶的:「那個年代,女軍官愛上風塵女,根本不敢面對自己的心意,哪會這樣把兩個大眼珠子瞪得跟海綿寶寶似的,直愣愣盯著人看?」
一句話說得圍在現場的工作人員都笑了起來。楊珊瑤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俞導點點頭:「不錯。看一眼,躲一眼,凝視,垂眸,才符合人物這時的心境。」
俞導說這話的時候,顧曉池也在用心聽,一直注視著她們那邊。忽然靠在牆上的葛葦,眼神一瞟,看向人群中的顧曉池,燦然一笑。
原來葛葦早就看到顧曉池來了。
葛葦的眼神會說話,她笑盈盈瞥來的那一眼像是在說:你昨天演得比她好。
顧曉池的眸子又垂了下去,看著地面,像是地面上有什麼特別好看的。
一顆心亂跳著,七上八下的。
楊珊瑤聽了指導,賠笑道;「知道了,俞導,讓我再找找感覺。」
俞導只好帶著葛葦,往顧曉池的方向走來,讓葛葦先歇一歇。
走到遠離拍攝點的位置,俞導和葛葦站得離顧曉池很近。俞導低聲勸葛葦:「我知道珊瑤是個小心眼的,你這樣當眾讓她下不來台,小心她搞什麼小動作。」
葛葦撇撇嘴,三十歲的人,卻像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良少女,在哪條街頭都能混得開的那種。
葛葦說:「我就看不慣她仗著自己的金主爸爸,把自己塞到各個劇組裡橫行霸道。演技差不說,人品也爛得一筆,上次還給苗嵐下瀉藥,我看她自己就跟坨屎似的。」
苗嵐跟葛葦沒什麼交情,但都在一個圈子裡混,這些事很容易傳到耳朵里。
顧曉池看著葛葦頂著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說起髒話來可是毫不含糊。
一個妹妹頭女孩,端著一大盒櫻桃走過來,韓菁跟在女孩身後,勸葛葦:「彆氣了,吃點冰過的車厘子,降降火。」
妹妹頭女孩就是小平,葛葦的生活助理。一些韓菁沒空處理的雜事,都交到小平這裡。
小平捧著的盒子里,一顆顆紅潤的小果,珍珠似的,渾圓、飽滿,紅得發亮,沾著剛剛清洗過的水珠,嬌艷欲滴。
原來這叫車厘子,不是櫻桃。顧曉池沒有吃過車厘子,把這個名字默默記在了心裡。
葛葦縴手一伸,從盒子里拈起一顆車厘子,顧曉池以為她要送進嘴裡,沒想到她湊了過來,把車厘子送到顧曉池嘴邊。
葛葦含著笑,豐腴的雙唇微啟:「啊——」
真像是對待小朋友似的,自己示範著讓顧曉池張嘴。
豐腴的雙唇,塗了漿果色的唇膏,泛著一點點油潤的光澤。顧曉池一時說不清,剛才心裡冒出的「嬌艷欲滴」這個成語,是用來形容車厘子更合適,還是形容葛葦的雙唇更合適。
顧曉池傻愣愣的張嘴,把抵在她唇邊的車厘子含了進去,咀嚼兩下。
葛葦纖長的手指,輕輕在顧曉池的下唇上撩過:「沾上水珠了。」
飛蛾似的一點,葛葦的手指就飛走了。顧曉池的臉卻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咕嚕一聲,把嘴裡的一顆車厘子連核吞了下去。
「啊呀,你把核吞了?」葛葦吃吃的笑了起來,穿著旗袍跟個女妖精似的,媚眼如絲。
下一句話卻是:「沒事,下次拉屎的時候會拉出來的。」
顧曉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