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起墳
趙零夏跟賀連祁的心同時一緊。
的確，父親的死跟少寧叔有關，但責任並不在他。
若是爺爺遷怒到孫少寧身上，他該怎麼辦？
趙零夏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爺爺，我知道您替爸爸感到惋惜，但這件事真的只是意外，怪不到任何人身上。」
許建安看著他沒有說話，身上散發著無以言喻的威嚴。
見慣了慈眉善目的爺爺，這一刻趙零夏竟然莫名有些緊張。
但她還是堅持道：「這幾年，少寧叔一直活在愧疚中，也竭盡所能的想要彌補我們，他做的已經夠多了。」
就連一旁的江薇也察覺到不對，緊張的看著許建安。
許久后，許建安沉沉的嘆了口氣。
「算了，逝者已矣，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呢。」
兒子的死已經不能改變，孫女也不是糊塗的，既然她肯為那個人求情，自己又何必再追究這些，惹得祖孫之間有了隔閡。
只是這屋裡的氣氛到底沒有剛才那樣和諧。
好在曉天察覺到母親跟姐姐的緊張，眼睛咕嚕嚕轉了幾下，忽然跑回自己的房間，片刻后拿了張紙過來。
「爺爺您看，這是我的期末成績單，我考了第一名。」
許建安眉毛一挑，「哦？我乖孫這麼厲害，快拿來爺爺瞅瞅。」
待看見曉天真的考了第一名，許建安滿懷欣慰的摸了摸曉天的頭。
「好小子，真棒！」
一旁的許恆毅嘴角抽了抽，他兒子年年拿第一，也沒見爺爺什麼時候這麼開心過。
好在屋內的氣氛，因為曉天這一打岔緩和了不少。
他們說話的功夫，許建安帶來的J務員已經自發地在廚房做起了晚飯。
兩個人一起，很快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吃過晚飯後，許建安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好在家裡一共四個房間，勉強擠擠還算住得下，趙零夏就沒有提議他們去住招待所。
第二天，他們一大早就驅車趕去了六榆村。
許建安的心，也提了一路。
正是農忙的時候，地里都是為了躲中午日頭早早來做活的人。
三輛特殊改造后的車輛一開進來，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再看見幾輛車直奔墳地而去，大家更好奇了，有好信的便跟了過去。
待看見江薇一家從車上下來，紛紛猜測這是要做什麼。
也有伶俐的跑回村子通知王福。
王福趕過來時許建安正坐在墳頭邊上，喃喃自語的說著什麼。
「大妮兒，你們這是？」
趙零夏看了眼爺爺，沉聲道：「四舅，這是我爺爺。」
王福眼睛陡然瞪大，「什麼意思？」
「我找到親爺爺了，今天我們過來是給我爸遷墳的。」
見爺爺還沒有起來的意思，趙零夏簡短的給王福說了事情的經過。
王福的表情可以用瞠目結舌來形容了，他簡直不敢相信，居然還能找到趙勇的親人。
甚至他的老父親還尚在人世。
「這真是可喜可賀啊，你爸苦了一輩子，這回算是出頭了。」
趙零夏嗯了一聲，「還得麻煩四舅幫我找點人過來，等會兒起墳需要幫手。」
王福自然同意，趙勇找到親人，要落葉歸根了，這是好事。
只是看著那老人的穿著和滿身氣度，看著就不像是尋常人家。
更甚至，他總覺得這老人十分面善，好像在哪裡見過。
村子離墳地不遠，王福很快就叫了十餘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
選中吉時放了鞭炮燒了紙錢后，隨著王福一聲令下，趙勇的墳就慢慢的被起開了。
許建安這一輩子染血無數，也沒什麼好怕的，他親自將兒子的骸骨撿到準備好的盒子里。
一塊一塊的擺放好，這個過程仿若剜心，但他仍然堅持自己做完。
趙零夏跪在一側，早已滿臉淚痕。
「爸，您在天有靈看到了嗎？爺爺來接您回家了。」
哀戚的聲音在半空中回蕩，許久沒有散去。
許建安沒有跟王福多說一句話，抱著骨灰盒坐到車上就沒有下來。
直到車子開走，王福才終於福至心靈的記起那個老人是誰。
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冷汗也涔涔的滑落下來。
「天，原來竟然是他！」
……
再次回到家中，許建安彷彿蒼老了許多。
兒子的骸骨已經拿回來了，接下來他還有事要做。
當天晚上，許建安提及要帶曉天回京都的事。
「我知道故土難離，不過你們在這邊已經沒什麼親人了，夏夏將來也要留在京都，不如就一起過去。那邊不論生活條件或者教育條件都比這邊好，對孩子的成長也有好處。」
他說著看了一眼江辰，「你在電業局的工作，我也可以想辦法給你調過去。以後一家人在一起，彼此間也能有個照顧。」
這些是許建安早就想好的。
江薇其實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不過她當時以為老爺子會只帶曉天過去。
沒想到他會讓一家人全部過去，甚至連兒子的工作問題都能解決。
趙零夏也很意外爺爺會想的如此周到，她殷切的看著繼母，希望她能答應。
「我們考慮下行嗎？」江薇說道。
許建安點頭，「我還會在這邊多留兩天，不急。」
趙零夏不解，爺爺在這邊還有什麼事要做？
許建安卻不告訴她。
直到第二天，趙零夏跟著爺爺去了江林市監獄，她才知道爺爺要做什麼。
探監室內，祖孫兩個坐在一起，身後還站著兩名J衛員。
對面，是重銬加身的杜麗雪。
時隔幾年，再次見到生母，趙零夏的心早已一片平靜。
杜麗雪早已不復當初的風韻猶存，幾年牢獄生活讓她蒼老不堪。
看見趙零夏的一刻，她眼底迸射出一抹光。
「大妮兒，你是來救媽媽出去的嗎？」
「孩子，你跟他們求求情，給我減刑吧，這裡太苦了，我受不住了。」
此刻的杜麗雪早已忘了，當初她是怎樣對待這個親生女兒的。
趙零夏望著她一言不發。
「你找她求情沒用，要是想出去，不如求求我。」
許建安正襟危坐，看向杜麗雪的目光中是無限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