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這一劍

黑木森林的某處，一個站在金絲巨蛇上的陰柔男子手持棱形的星石吟唱著咒語，前方的魔法陣亮起藍色的光芒，一個藍色的人影出現在光影中。

「這麼多天了，東西還沒拿回來？」藍色的人影發出威嚴的質疑聲。

「大人，我們都已經將李為文打成了重傷，但還是讓他跑了，不過那個東西上我們已經下了辰星標記，現在他還在黑木森林，東西應該很快就可以拿回來。」陰柔男子低著頭恭敬地說道。

「嗯，畢竟是李為文也不怪你你們，但東西一定要拿回來······」

······

千雪山脈上很少有樹林，更多的是覆蓋著皚皚白雪的草坪，天邊一輪紅日朦朧在雲霧中，三人在落日餘暉下快速前行。

「有點不對勁，他們好像能大概預知我們的位置，我們走快點。」李為文眼中出現一絲凝重，他在山脈腳下隨意留下的一個劍眼居然在消散的最後時刻看到了一隊人族的巡邏隊。

黑夜漸漸降臨，今天的天空並不晴朗，月光被雲霧遮擋，到後面因為韓竹漸漸體力不支，張家齊背著韓竹跟著李為文繼續前行，片片雪花在寒風呼嘯的風中飄舞，李為文鬍鬚上覆滿白雪，眼睛在雪夜中閃著凌厲的光芒。

「有人追上來了，你們兩個注意。」黯夜在李為文周圍漂浮，李為文話音，雪夜中射來數道白光，在這樣沒有月光的黑夜中白光顯得猶為刺眼，黯夜化為一道黑影將其軌跡斬偏，射在周圍的地上炸出一個個大坑。

張家齊背著韓竹穿過虛空陰影躲過一道射向他們的白光，來到遠處的的樹林中，張家齊之前就在這個樹林中留下了猩紅破虛者。

「不愧是劍王之王，即使身受重傷也還是如此地凌厲。」沙啞的聲音隔著暴風雪傳來，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遠處有個戴著牛仔帽，手持兩把細長左輪的人影。

接著數十道的白色飛鳥般的光柱從四面八方射來，黯夜化為無數道黑色劍影沖向那些白色飛鳥，李為文的本命為超凡劍心，特性「萬千劍影」：每一劍都會附帶相同力量的劍影，並且那一道劍影可以無限分化，分化得越多力量越弱。這些光柱每一記都很快，幾乎看到的瞬間就射到了面前，以李為文現在的狀態根本就來不及躲避只能硬抗，就是前面的三道白光李為文用黯夜彈開都都耗費了極大的力量。

李為文斬掉了大多數的「白色飛鳥」，但是「白色飛鳥」被斬散后化為了無數細小的光柱四射開來，被李為文的靈氣擋住了一些，但李為文還是被一些細小的光柱洞穿了腹部。其他的光柱在李為文腳下形成一個白色的魔法陣，隨後空氣中的魔力暴躁地流動，「轟」的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魔力爆炸的白光讓周圍短暫地形成了白晝，一時間雪花飛舞，在雪地上因為爆炸形成了一個十多米的巨坑，爆炸的風壓將張家齊所在的樹林壓彎。

同時，一道劍影化為黑光從上方斬向了獵魔人，李為文剛剛擋下白光的同時，暗中向獵魔人斬出一劍。獵魔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斬成了兩斷，劍氣在地上劃出百米的劍痕，後方的巨石被整齊地切成了整齊的兩塊，切口相當地平滑。

白光消逝，李為文一身白衣被炸得破破爛爛甚是狼狽，全身滿是鮮血，但眼神依舊凌厲，張家齊對視過去雙眼如被刀割。李為文四周環繞著若隱若現的綠色劍甲，最後一擊爆炸被李為文的護體劍甲擋了下來了（劍甲：劍意與靈氣的聚合體，劍修獨有的防禦手段。），不過劍甲也基本被完全打碎。

「我聽說過你，超凡獵魔人，「影魔」。林絕魔沒想到你這樣的獵魔人都會為這些蠅營狗苟之人賣命，哈哈······」李偉文單手捂著滲著鮮血的腹部，嘲諷地大笑道，感受著那一道劍影的力量無阻力地穿過對方的身體時，李為文就大概猜測出對方是誰了，獵魔人依舊完好無損地站在那個位置，衣物隨著呼嘯的寒風飛舞似乎周圍的一切都未影響到他。

槍職獵魔人是個富有且貧窮的職業，整個修鍊體系都建立在固化法術模型和魔紋槍上。

槍職獵魔人將魔力完全的固化在身體之中以此來強化體質固化法術模型和更好地使用魔紋槍，也因為這樣放棄了主動施法的能力，槍職獵魔人會在身體中固化各種被動型的法術模型比如「超感知」，「鷹眼」等，每一種法術模型的固化都會需要不同的材料，越是高階的法術需要的材料越是珍貴。

每一個超凡前的槍職獵魔師不是在獵殺妖魔，就是在收集材料。當槍職獵魔師晉級超凡以後身上的法術模型會完全固化無法再額外添加法術模型，但法術模型會和身體完全融合形成「法體」形成超凡特性，並且擁有成長性。

大多數槍職獵魔人的魔紋槍都是靠自己一點點地強化，這需要用到非常多的材料，這也是槍職獵魔人貧窮的原因。每一位高階獵魔師都會是魔紋大師，用自己的魔力一點一點的侵染魔紋槍最後將它變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林絕魔的法體特性為「投影」，由九環固化法術「虛化」成長而來，可以將身體的實體投影到一公里空間內的任意一個位置。雖然此特性非常地消耗魔力，但林絕魔的本命為高階的「魔力流系」（高階魔力流系：超速恢復魔力），讓林絕魔的法體與本命相互補充，先天利於不敗之地，成為比妖魔鬼魅更加可怕的存在。

林絕魔曾經如影隨形地追殺一個從深淵裂縫出來的高階超凡惡魔鬼笑（鬼笑，高智慧的惡魔，人身牛頭雙眼血紅，喜吃人腦，所到之處總會有令人恐懼的嗤笑聲所以被叫做鬼哭）。追殺了鬼笑整整三個月，在鬼笑準備逃回深淵時，林絕魔將其虐殺在深淵裂縫附近，據說鬼笑死前嚎啕大哭，此後林絕魔就被其他獵魔人稱為「影魔」，名聲傳遍四方。

林絕魔原名林長安，生於林竹界萬康城的林家，萬康是個小城，而林家卻在萬康是個大族，在林絕魔十歲那年林家上下1000口人被一個偷偷潛入萬康的妖魔給屠殺得乾乾淨淨。林長安在當上獵魔人的第一天就改名為林絕魔，發誓要滅盡天下妖魔，那年林長安14歲。

「······理念不同罷了，劍王前輩今天你只要把東西給我，我可以放你們離開。」林絕魔沉默了一會，風中傳來獵魔人沙啞的聲音。

「你以為你贏定了嗎？你覺得我為什麼能叫」劍王之王「，我李為文自二十多年前起從魔族殺到靈族就未曾一敗，你······知道是為什麼嗎？」李為文一臉平靜地說著，緊閉雙眼但臉上還是溢出止不住的劍意，滿頭長白髮在漫天大雪中飛舞，氣勢越發強大，黯夜豎立著懸浮在李為文的身前隨著狂暴的靈氣和劍意不斷顫抖發出嗡鳴聲，磅礴的劍意穿破雲霄。

千峰雪山上，一個盤坐的身影定坐在山頂之上被大雪覆蓋。

「這衝天的劍意······是那個臭小子嗎······真是可怕，已經開闢了自己的道了嗎？」被大雪掩蓋的人徒然睜開雙眼，腦海里浮現出三十年前一個衣衫襤褸的劍客背著一把不成樣的黑劍來挑戰他們千夜宗，原以為又是個不自量力的劍修便沒有管獨自去閉關了。沒想那個小子獨戰3天3夜硬生生地將他千夜宗的超凡打穿，雖然最後那個小子已經滿身傷痕倒地不起，但還在地上囂張地大喊「什麼萬年道統之地，也不過如此。」氣得自己一巴掌將這個小子拍下千峰雪山。

李為文的劍意貫徹千雪山脈上下，且逐步凝實。狂暴的劍意如同一座大山般壓在林絕魔臉上，林絕魔很清楚這一戰自己沒有理由輸，自己可以在方圓一公里內以身影為中心隨意地投影實體的位置，面對一個身中大衰竭咒並且受傷的人，似乎自己下一次攻擊就能將其擊敗。看著滿身傷痕，奄奄一息的李偉文，林絕魔實在想不出李為文有任何的勝算。

劍意伴隨著雪花四處飛舞，李為文的雙眼緩緩睜開，大道在眼中呈現，漫天的劍意隨之一凝，這一刻時間似乎停止了一瞬間或者周圍的空間定住了一瞬間，空間中所有的劍意都徒然消失，在林絕魔出槍的瞬間，黯夜便裹挾著漫天的雪花變成十多米的白色巨劍緩緩地向林絕魔斬去。林絕魔只覺得是很普通的一劍，每一個學有所成的劍修都能揮出這樣的一劍，但卻給自己難以避開的感覺

李為文的劍極簡，一個「斬」字便能概括所有，漫天的劍影是斬，普普通通揮出去的一劍也是斬。一個斬字是無比清明的大道，李為文這一生所走的道，勝斬之，敗亦斬之；一個斬字是紅里透黑的鮮血，二十年中李為文的劍道愈走愈高，劍下數萬生靈鑄就了無敵；一個斬字是因果也斬因果，是道途也斬道途，是情絲也斬情絲。

在李為文揮出劍的一瞬間，林絕魔的身體實體便投影在了空間中的其他地方並且在不斷地不規則地變換位置，嘴角揚起微微揚起，林絕魔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擊敗這個傳奇人物的情景，雙手扣下扳機數十道光柱射向李偉文。

手持雙槍的林絕魔臉上突然露出驚恐的表情，飛向李為文的魔能光柱在靠近李為文的過程中慢慢消逝，射到李為文跟前時已經完全消失了。林絕魔側身看到，自己身體所在的虛影，被黯夜毫無阻力地一劍斬過，在地上留下一道百米長的劍痕，感覺自己腹部一陣冰涼，左手一摸發現滿手的鮮血。

張家齊只覺得這一劍很美合乎自然，順應天道，在黑夜中劃出一道本應存在於世間的劍痕，如同日月星辰般。

李為文這一劍即是因果也斬因果，黯夜斬到林絕魔之前，李為文身後的半空中便掉下了一個滿身是血，一臉不可思議的獵魔人，在李為文出劍的之前便已然擊中林絕魔，已然確定了林絕魔被擊中的結果，過程怎樣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但黯夜還是斬了出去只是為了完成造成「果」的「因」，形成完整的因果鏈。

「哈哈哈······任你萬般變化，我一劍便可·······林小子看你誅魔眾多的份上今天放你一馬······記著你小子欠我一條命······」林絕魔滿身鮮血地倒在地上，側頭看著風雪中那道身背黑劍，頭也不回的身影愈來愈遠，風中斷斷續續地傳來放蕩不羈的聲音越來越小。

林絕魔躺在雪地里，望著漆黑的夜空飄著鵝毛大雪，想起自己14歲便開始斬殺妖魔，一年比一年殺得多，不是在追殺妖魔就是在追殺妖魔的路上。林絕魔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殺過多少妖魔鬼魅，小到自己一槍便可以殺一片的惡遁鬼，大到山般大小的炎魔，似乎在那個藍發及腰的身影被淹沒在了惡鬼潮中之後，自己的餘生似乎就只有斬殺妖魔鬼魅的情景。

林絕魔曾發誓斬盡天下妖魔，卻發現這些妖魔鬼魅殺之不盡，甚至越來越多。林絕魔越是斬殺妖魔越是絕望，直到有一天有一個與李為文同樣風華絕代的人告訴自己說，他有一個斬盡天下妖魔的辦法。

「家齊小子快來，老子已經頂不住了······」張家齊看到李為文隔著很遠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喊著。李為文衣服破破爛爛，滿身傷痕極其狼狽，張家齊連忙和韓竹跑過去扶住李為文。

「哈哈，老子這一劍帥不帥······那個林絕魔還有一戰之力只是暫時被我唬住了，小子背上我，我們先溜。」李為文得意洋洋地大笑著，張家齊背上李為文就和韓竹往前跑去。張家齊真不清楚李為文是真的力盡了無力殺林絕魔還是故意放了他一馬。這劍王就像是小強一般看似奄奄一息，但你永遠都不清楚他是否還留有餘地。

但張家齊已經完完全全地被李為文的這一劍所折服，張家齊第一次有些明白何為劍道，何為大道。這一日起，千雪山脈上有了一道百米長的劍痕，以及上面千年不散的劍意，周圍的雪地里因為劍意開始長出了鋸齒狀、細長的劍草，這種劍草可以吸收空中凌厲的劍意形成可以被人吸收的規則劍意，許多劍修慕名而來，不知何時起千雪山脈開始被叫做劍雪山脈。

「我們向山下跑，山上已經不安全了。」李為文在張家齊背上說著，剛才李為文那一劍的聲勢過於浩大，所有人都知道李為文在千雪山脈上。千雪山脈上樹木極少，地形簡單在上面極其容易被發現，而山下地形高低起伏，黑木叢林茂密，更加容易躲避追殺。

「那些鬼鬼祟祟的人，不會得已經殺掉李為文拿到東西了吧」一個手拿大劍雇傭兵裝扮，臉上帶疤的陰翳男子看著千雪山脈上肉眼可見的劍意，皺著眉頭對旁邊的人說道。

「應該沒有，他們的人向千雪山脈圍了過去。」一個面無表情的雇傭兵單膝跪在地上說道。

「東西我們一定要拿到，落在別人手裡······王上說了拿不回來我們也不用回去了······這些該死的靈族。」男子擦拭著大劍，眼神中滿是冷意，自顧自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