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一) 少年阿
巨輪星系處於星際聯邦遙遠的邊疆區。.這裡開發的歷史並不長,但只是因為其中存在著一顆極其適合生命體生存的類星,因此大批的移民在它被發現后的二百多太空年內移居到此地。
這顆類星就是二百當的旅行星。類星的意思就是類似於母星地球那樣,適合生命體生存的星球。當是種體積計算方式,每當相當於一個地球體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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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一陣巨大的吼聲,一雙血紅的巨眼似乎真的要滴出血來。這隻巨牛現已被困在一張網裡,盤旋於空中,一輛水滴型的飛行器正在天上慢慢地收網,將巨牛吊起。
網下,萬牛奔騰,它們被飛行器發出的恐怖音波驅趕著向一個方向飛奔。它們的速度極快,體型龐大而強壯,這是就旅行星巨牛群。
每年秋末,它們都習慣於從遙遠的北方,越過千里草海,來到中部平原過冬。因沿途的水源里含有特別的礦物,所以它們的皮質就因服食這些礦物質而逐漸演變成紅色。牛齡越大,飲水越多,顏色越紅。
一條人影在牛群里翻飛著,他腳下套著飛行動力器,身後張開一對小小的背翼,在牛隻之間穿梭著,蝙蝠一般地靈巧,一次次地避開了巨牛頭上刀一般鋒利的雙角。
陡然,人的眼神一亮,選中了獵物,就落在了一隻牛的頭頂上。憤怒的牛隻甩著頭,想把他拋將出去,它形體龐大,即便是一隻牛角的尺寸都超過了他的軀體。
人卻不慌不忙,一拳砸向牛頭。拳上帶著力量手套,牛隻疼痛,開始奔離群牛,口中怒吼連連,前後四蹄鼓點般跳躍,身體劇烈抖動著。人一手抓角,另一手只是一拳一拳地猛砸,牛背上的顛簸竟然是奈何不得他分毫。
巨牛直噴響鼻,吐出白色熱氣,身形卻漸漸的慢了。人卻瞅準時機,雙手攀住牛背,身體滑下牛身,伸出一腳踢在牛腿之上。巨牛受不起此力,轟然倒地。
這時天空中射出一條銀線,在接近牛隻時忽然化為一張大網,網住了它。這隻牛便落得與空中的那隻同樣的命運。
人早已悄無聲息地離開,正飛馳於牛群之間,尋找下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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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幻斗劍場內,捉牛的人穿著一身紅色光甲,手握橘色光劍閃電般地掠上一塊岩石,繼而左腳在石上一點,身體便沿九十度角度向右側飛去。身後一名穿一身銀色光甲的刀客手提一把藍色光刀,正追在他身後,如影隨形。
眼見得即將趕上,刀客手中光刀藍芒暴增,匹練般斬向劍手後背。劍手彷彿背後生眼,回手一劍揮出。刀劍相交,一時間電弧光芒刺眼,劍手就借著這股力道,大鳥一般地滑翔到一顆沙棘頂上。
雙方立定,隔著數十米相互打量,心中暗贊對方。這場比斗已經持續了四個標準鍾,連換七次場景,兩人都是奈何不了對手。
突然,狂風大起,漫天沙塵襲來,伸手不見五指。一呼一吸之後,風平沙盡,兩人卻是換了位置。原來他們同時起了心思,要趁對方目不見物的時候施展偷襲,結果只是在中途相互交換了一招而已。
場景第八次變更,幻化成無邊無際的暗黑太空。兩人都立於一塊懸浮的隕石之上,上下四周都是隕石亂飄,還有鵝卵般大小的流石不時地擊來,迫得他們不住地躲閃。雙方打鬥的時間太久,斗劍場的控制中心無可奈何,只好繼續增加場景的難度。
刀客首先發動,他在雜亂無張的隕石間發現了一條窄窄的通道,憑著在隕石間縱跳借力,化成一道藍光,直撲向劍手。劍手也不示弱,腳踏隕石,身形如電,就向那刀手迎去。
勝負在此一決。
劍吐橘光,刀閃藍芒,帶起了一紅一藍兩道渭涇分明的光弧。
正待光弧相交剎那,一條巨蟲驀地由黑暗中突襲而來,伸出血盆似的巨口直咬向兩人。這是深淵蟒蝣的幻像,它體型龐大,那一口,連巨牛都能吞下數只。
刀客一呆,若是被蟒蝣的幻像咬中,那也是算輸了。
而劍手卻沒有一絲停留,招式不變直奔向刀客。那蟒蝣眼看就要咬到了他,突然間就全身四分五裂,然後化為一灘黑血。
與此同時,劍手之劍已刺中了刀客的胸膛。勝負已分,所有場景與那刀客霎那間便已不見。
虛幻斗劍場恢復了本色,乃是一個巨大的球體,在裡面斗劍的人都是懸浮在空中。
劍手一把拉下頭套。他很年少,十六、七歲的樣子,漂亮得實在是有些過份了。不過經過了這場巨斗后,體力與精力都消耗太大,臉色異常的蒼白。
少年身後,一位機器人慢悠悠地飛了過來。
「阿圖,你用了『能』。否則,光憑劍術,你贏不了他。」機器人說。
這是個人形機器人,雙眼和嘴巴都是奇大,但個頭只有沙鼠一般的大小。聽它說話的內容,這應該是位劍術指導士。
「能」是一種存在於星際中的神秘的自然力量,它無所不能。因為至今人類還無法了解這種力量的來源、成因以及奧秘,只好將它籠統地稱為「能」。
會使用「能」的人被稱為「能者」,他們是星際中所向無敵的戰士,也是掌握了某些範疇內宇宙奧秘的奇人。
「嗯,最後那一下,我只是想了想,『能』便自己出來了,還殺了那隻蟒蝣。」他使用了「能力」,消耗很大,此時已經是全身乏力。
「坤,為什麼我無法掌握它。它就在我體內,但我卻很難感覺到它。」阿圖問。
「坤」就是這名機器人的名字。
「你錯了。我和你說過,『能』無所不在,不只是在你的體內,它存在於宇宙中的每一個地方。」
「那我要如何才能隨心所欲地使用它?」
「首先需要有智慧。」坤昂起了頭,用一種空洞的眼神看著遠方,好象一位佈道者一般。
「那我算不算有智慧?」
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閉上了嘴巴。很明顯,阿圖剛問了一句很白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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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人影掀起了漫天的黃沙奔跑在沙漠之中,身後的沙塵便似乎是條長龍一般尾隨著他追。
坤坐在阿圖的左肩,看著他奔跑,嘴裡同時在不停地叨嘮著。坤就是這樣,你想讓它說,它不說;你想讓它閉嘴,它沒完沒了。
「阿圖,再快點。土鼠都比你快了。」坤催促著,還打了個並不好笑的比方。
「土鼠有這麼快嗎?每天這麼練又有什麼作用?」阿圖氣喘吁吁,不滿地回答著。
「你如果夠快夠強,昨天不用『能』也能擊敗那個刀手。」坤象個行家般說著,口氣不容置疑。
說完這句,它就從阿圖肩頭跳了下來,落到沙面上,手中已經多了根火柴棍大小的劍柄。隨即,白光一閃,劍柄上劍芒吐露。它身形晃動,變換著方位,手中的光劍接連做著動作。
「你如果這麼用劍,就早贏了。」坤說完,劍芒突然消失,小小的劍柄也不知去向。眨眼之間,它又坐回了阿圖的肩上。
「繼續跑!」
「是。」阿圖覺得沮喪。的確,如果自己最後幾招象坤剛才這麼使,自己就早贏了。
「那你告訴我,如何能獲得智慧?」阿圖跑著跑著,便想起了那「能」的威力,心馳神往。
「我要是知道,我還能是機器人嗎?」坤想。它覺得很生氣,因為這個問題超過了它能力的範疇。
也許是不想表現出自己的無知,坤繼續說:「智慧無所不在。。。」
「無所不在」便是坤的口頭禪。阿圖覺的實在受不了,立馬加快腳步向前飛奔。
「照這個速度,今天我們可以提前回家吃晚飯了。」坤還是那麼不緊不慢地說。
危險襲來!
趁著二人不備,一隻陰險的沙鱷忽然從沙中的潛伏處猛撲出來,張開大口直咬向心目中的獵物。
「啪!」的一聲。這隻沙鱷的上顎和下顎猛烈地撞在了一起,痛得它眼淚都流了出來。
它很有記性,每天都在阿圖奔跑的路上等著,每天都希望能吃掉這隻美味的獵物,但每次都是落到同樣的下場:下巴又狠狠地挨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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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圖的家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的飛船。
有錢人都是這樣,開著條大飛船,四處周遊一番,然後找顆合適的類星,往地上一停,飛船就自動地變型擴展成為一個應有盡有的家了。
這種家很耗能源,享受不到城市以及鎮子里低廉公共能源的好處。不過阿圖家是開礦的,而且是開的能源礦,所以能源就不是個問題了。
這個時代一切都要依靠能源。科技先進,只要有了能源,什麼都造得出來。能源的類型有很多,其中最通用是一種名叫「契契巴達」的金屬礦石,高品位的契契巴達叫輕能,低品位的叫重能。
「阿圖,這還是你前次帶回來的牛肉,牛欄和冰庫都容納不下了。多吃點。」
飯廳里,嬸嬸一邊說,一邊笑著把烤肉的盤子遞給他。
嬸嬸是個美人,有金黃的頭髮和綠玉石一般的眼睛,阿圖有時也會幻想自己能擁有這樣的一位美人做女朋友。不過,太空人的最大問題是缺乏審美觀。在大多人看來,嬸嬸這樣的美人與雙角獨眼鬼馬婆沒有很大的分別。至於男人如果有了需要怎麼辦,如果是面對著一隻「恐婆」還會不會有興趣?
這點阿圖沒有想過,他很單純,只想做一名威風四射的「能者」,為之每日苦練,併到處搜尋有關「能」的秘籍。他還有一個愛好就是去灰星做點生意,把家裡礦上產的能源走私到那裡販賣,賺上大把大把鈔票,以滿足自己青春騷動期的,那種追尋成功的快感。
「嗯。我吃完飯就去趟灰星。把以前所留下的牛皮和牛肉都賣了。」阿圖回答著。
「你不是上個月剛去過灰星嗎?」叔叔詫異地問。
叔叔是個俊男,有著黑髮黑眼黃皮膚,這是阿圖家族的遺傳特徵。
「茲茲阿毛今天傳來信息,說灰星的淘寶街最近開了非常多的新店,到了不少新貨,問我去不去淘淘?」阿圖回答說。這實際上是個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獲知灰星上能源出現了短缺,要他趕快弄一船新貨去,好賣個大價錢。
「那好。要速去速回。聯邦少年軍校預科班的入學考試馬上就要舉行了,你在船上也要好好準備準備。」
叔叔表面上從來都不懷疑阿圖的話。他知道阿圖的嗜好,淘寶和走私這種事他年輕時也沒少干過。
只是,從旅行星去灰星需要經過一條神秘的空間遂道,這一向是叔叔的秘密之一。
但幾年前,阿圖在落幕鎮上淘到了一個名叫博德的飛行機器人,博德的記憶里竟然就記錄著這條飛行通道,這使得阿圖從前年開始就不斷地在灰星與旅行星之間來返了。
阿圖對叔叔的話一向都是點頭稱是,只是此刻嘴裡塞滿了牛肉,一時半會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