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邂逅
春的腳步慢慢走近。
和煦的春風拂面,坐在空蕩蕩的房子里,突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目光所及之處都不見當年夢中人。「對不起啊,為什麼會過得那麼糟糕啊?」辛子念端起桌面上的水杯輕輕抿了一口。
手中的信封微微垂在半空中,上面還有未風乾的淚。
她從包里掏出手機,打開手機訂了去楠歌的票,這個地方早就已經不是她心中認為最溫暖的避風港了。其實在哪裡不一樣呢。
淺淺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折射到牆壁上,頗有江南煙雨無限好那味道。
「辛子念!快出來!」一陣熟悉的男聲從樓下傳來,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川鶴仰面看著六樓的窗戶,期待看到她那張白凈的面容,男人今天穿了件藏藍色衛衣,下身是一條淺藍色拖地牛仔褲,看上去就像是鄰家哥哥般親切。
辛子念放下手機,一頭霧水地拉開窗帘,打開窗戶是那種熟悉的臉。怎麼了?現在他這是什麼意思?特地回來找我的么?希望是我多想了。
陽光打在她的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一頭短髮不再俏皮可愛,臉上也沒有了當年的天真爛漫,時間會沖淡一切這句話原來是真的。
他明媚的笑容映入眼帘,一雙大眼睛像夏夜晴空中的星星那樣晶瑩,像秋天小溪流水那樣清澈。「怎麼了?傻了嗎?快點下來啊?讓我一個客人在下面等你不太好吧?」他一臉戲謔地說道,雙手叉腰。
感覺他好像還是當年的他。
湖面掀起陣陣波瀾,水面波光粼粼,印上太陽的光輝金燦燦的像是進入了世外桃源。路邊的野花散發出陣陣清香,淡淡地花香令人心曠神怡心悅神怡。
「你怎麼突然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啊?我現在還沒做飯呢,要是知道你來我就提前去超市裡買點菜放冰箱里屯著了,真是不好意思。」辛子念歉意地笑了笑,飽滿的花瓣唇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她沒有過多注重打扮,一對柳葉眉微蹙,杏眼炯炯有神,她的兩隻眼睛像兩股泉水,清澈見底。身上穿的是一件素色的白襯衣,搭配淺色牛仔長裙顯得別有一番滋味。
川鶴有些愣住,她這突然變得那麼「和善」還真是讓人反應不過來。
要是換做以前,我是不是要挨一頓打了?
「啊…沒事啊,我已經吃過飯了,你怎麼樣?要不我們一起去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他說話的聲音磁性、溫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都想向他的聲音靠近。
話音剛落,他便愣在原地:你這是在瞎說什麼啊?幹嘛要說一堆口水話,開門見山啊簡直是。
辛子念微微低下頭,脖子上的純銀魚尾項鏈閃爍著淺淺的光,「我還不餓。」她雙手抱胸,沉默了許久:「不過你這突然來找我,不會就是為了說這事的吧?」她揚起長長的睫毛,眼珠像浸在水霧裡的黑葡萄。
昨天哭了整晚,眼睛有些紅腫,以至於早上起來整個人都狀態不佳。
「沒事。」他微微一笑。
「辛子念,你說要是今年栗槿下雪就釋懷,那這第一場雪就讓我帶給你吧。」川鶴淡然一笑,揚起手中的泡沫球,頓時四周白茫茫一片,心裡一片空白。氣氛凝固在那一瞬間。
她的心裡一顫。
怎麼回事?難道我寫的東西他都看到了?
辛子念啊辛子念,到頭來你也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哪有那麼容易啊?你就活該死在最愛他的那幾年裡沒有任何退路。
「希望你真的釋懷。」川鶴揚了揚手中的泡沫球,想要把最後幾顆零零碎碎的泡沫撒出去,笑的很陽光,卻紅了眼眶,眼皮里嵌著兩隻枯澀的瞳子,如同雨夜的街燈閃著凄清冷落的光。
「再見。」男人釋然一笑,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無形的淚悄然而至。
寬敞的馬路上車子來來往往,忙忙碌碌的身影隨處可見,大街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流。
「爺爺,你要是想看看川鶴的話我可以先和他說一聲呀,萬一他哪裡招待不周,我可捨不得。」唐芷攙扶著川江年,老爺子不像當初那樣身子健朗了,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明顯。
只見她一頭烏黑的秀髮用跟精緻的木簪輕輕挽起,頗有大家閨秀的典範,一對長長的秋波眉微蹙,飽滿的嘴唇微張,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美。
「川鶴他回栗槿了,你們爺倆啊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雙向奔赴的愛。」女人小心翼翼地扶著老爺子走進別墅,「哦對了,要不我還是先通知一下川鶴吧?免得他跑來跑去找不到您。」
語罷,唐芷便將川江年扶到沙發上坐下,這才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那男人的電話。
院子里種滿了白色百合花,白色百合花是最常見的品種,代表著純潔高雅,莊重嚴肅以及百年好合,百合的花朵通常生長在花莖的最上面,顏色潔白淡雅,經常被用來象徵神聖不可侵犯的事物,寓意著純潔莊嚴,可以用在婚禮上,寓意著愛情長久。
不過由於花期未到,都還未綻開。
張揚慵懶的躺在躺椅上,沐浴著陽光帶來的愜意,一雙迷人的長眼微微眯起,飽滿的嘴唇看上去十分性感。
「張揚,你就那麼便宜那個女人了嗎?我怎麼覺得她可不值這個價?」刀疤臉男人忍不住站出來為他打抱不平道。這明明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就給她那麼點教訓?這兄弟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仁慈了?
話音剛落,張揚緩緩睜開眼睛,如釋重負舒了口氣,「確實是有點便宜她了。」他微微坐起身來,慢條斯理地說道,像是在謀划著什麼更深遠的事。「你放心,我向來不是那樣心慈手軟的人,我絕對不會讓她那麼舒服地活著。」他的聲音聲音低沉渾厚,富有磁性。
「不是我說,那個姜楚芸雖然家裡面有點錢,但是你也不至於這樣孤獨終老一輩子吧?比她好的女人多了去了,何況像你這種條件的人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看開點,不要在一棵樹上弔死。」刀疤男便憨笑著邊伸手去搭在他肩上,一臉滿不在乎的模樣。
他默不作聲,只是默默把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拍了下去,像是在看什麼骯髒的東西。
他喜歡的是姜楚芸顯赫的家世嗎?是那張白凈的臉嗎?都不是,他想要的自始至終都不過是一個姜楚芸罷了,一個天真的單純的,還有點做作的,姜楚芸。僅此而已。
「昨晚我的夢中出現了一位紅衣女子,就當是她回來了吧。」張揚微微一笑,這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像是想到了什麼幸福的事情,很滿足,很滿足。
婉居。
牆角的幾隻三角梅美艷四方,香味濃烈,給人以味蕾和視覺的雙重衝擊。
浴室里水流聲伴隨著陣陣微喘,宋詩辭坐在浴缸里,面色緋紅,紅腫的眼皮像是剛哭完,眼下的黑眼圈更是遮掩不住,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像是經歷了一場浩大的劫難。
熱水猶如溪流般潺潺涌動,女人一頭栗棕色捲髮被清水浸濕,肩膀的肌膚被熱水燙的發紅,美麗的鎖骨上存留著幾顆水珠,面若芙蓉,柳葉眉微蹙。此刻泣不成聲。
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不對的?為什麼會滿盤皆輸?為什麼會這樣?
她這目光如淡淡青煙一樣朦朧。死死盯著手腕上淤青的抓痕,像是看到了什麼骯髒的東西,忍不住乾嘔,便一頭扎進水中。
這層寂靜持續了幾秒,留下的只有她重重的喘息聲,身子微微顫抖著,一瞬間有些喘不過氣來,要是能一死了之就好了。
門鈴此時毫無徵兆地響起,宋詩辭心裡咯噔一下,心魔再現,只希望那群人不要再來找自己的麻煩了,到底還要她怎樣?
她隨手拿了條浴巾纏在身上,露出微紅的香肩以及那精緻的鎖骨,頭髮還沒來得及擦乾,便順手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潦草擦了幾下。
開門的一瞬間,心裏面像是被針扎一般難受,原來小說里寫得心痛猶如碎片般是真的,像是被千瘡百孔般也是真的,原來真的會有人難過到喘不過氣來。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宋詩辭一瞬間啞口無言,也沒有臉面再去看他,現在的她身上背負著好幾條人命,就連自己也不幹凈,還有何種理由再出現在他眼前呢?
「知安。」她瞬間紅了眼,那翻卷的睫毛掛著淚水,像掛著晨露的小草。
這個嗓音還是那樣溫柔。
「我想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吧?如果你恨不過,我無論什麼時候都在,知安我求求你殺了我好不好?我們下輩子再相見。下次我一定不會再這樣了。」她啜泣著,好像受到了委屈。聲音不是很大,但很有穿透力,聽著讓人心疼。
宋詩辭扯著他的袖子,手臂上全是青紅的傷疤,眼淚就像沒有線的珍珠。
沈知安有些愣住,抓住她手臂的手停在半空中,「我是該恨你。」他舒了口氣,「我都已經知道了,是我做的不好。」話題一轉,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她,的確有些粗鄙不堪。
「……是嗎…,你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