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姐妹情深,甘為棋子
清晨,柔和的陽光灑滿庭院,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假山綠植巧妙的點綴其中,更有靈巧的鳥兒立於枝頭輕唱,讓人無比愜意。
銅鏡前,奼紫幫楊蓮梳妝著,嫣紅捧著幾件衣裙過來:「娘子今日想穿哪件?」
楊蓮看去,不免微微一笑:「我昨日從宮中穿回來的衣裳哩?」
「回娘子,已經洗了。」
「哦。」楊蓮翻看著那幾件布裙,那面料款式跟奼紫嫣紅身上穿的還挺像,仔細一摸,好像還不如她們身上的料子光滑。
「隨便吧,我一向對穿著方面沒什麼講究。」
楊蓮說的倒是實話,雖說是楊府的小姐,和楊蘭是孿生姐妹,可這兩姐妹的待遇可謂是天壤之別:楊蘭自小錦衣玉食,而楊蓮卻整日搞得像個丫鬟一樣,唯一的兩件新衣裳只在進宮出門才有得穿。好在她也不講究,還挺樂呵,整日像個假小子似的,經常將府上鬧得雞飛狗跳,要不是她奶娘吳娘子寵著,楊國忠和楊貴妃護著,估計早讓江氏教訓的一命嗚呼了吧。
楊蓮已梳妝打扮好了,由奼紫嫣紅帶著在花園逛著,遠看就像三個丫鬟在偷閑。可是近看卻很容易辨出來她絕不是個丫鬟,她身上的氣質不凡,那驕傲的眼神充滿自信,與眾不同!
「喲,是姐姐啊!」楊蘭頗為驚訝地將楊蓮上下打量一番:「姐姐怎麼穿成這樣?你們在哪兒找的衣裳?」
「沒來得及給娘子購置新衣,先拿了些閑置的衣裳娘子穿著。」奼紫說道,強忍住笑。
「這件裙子不是上個月死的萍兒穿過的嗎?」楊蘭旁邊的春桃說。
「是的,萍兒是得肺癆死的,她的衣裳怎麼還留著啊?不會傳染吧?」春杏也悠悠地說道。
「啊?姐姐快脫了,」楊蘭一聽急了:「我還有些衣裳,先借姐姐穿。」
「不用,我身體強著哩!」楊蓮說著往楊蘭身上蹭了蹭:「走,妹妹陪我逛逛,五年了,我感覺這府上好多地方都變了。」
兩姐妹手牽手邊走邊看。
「妹妹,你看,我記得這裡以前有個亭子,十二歲那年你在這裡練琴,我不小心踢球撞到了你的琴上,阿娘偏說我故意打擾你,罰我面壁思過了一整天。」
楊蘭尷尬的笑笑。
「還有這裡,」楊蓮又指著前面的假山說:「這假山我還記得,十歲那年我們倆爬上去抓蝴蝶,結果你不小心摔了下來,還偏說是我推的,我的屁股都被阿娘打開花了,好幾天都不敢坐。」
楊蘭聽著,臉微微一紅:「那時候還小,真是不懂事。」
「還有這裡,以前還有個鞦韆架子,七歲那年,我在上面盪鞦韆,你也想玩,我還沒玩好,偏不讓,你就喊了幾個奴婢,硬生生地把我從鞦韆上拽了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剛好我的頭撞到了石頭尖上,流了好多血,還昏迷了好幾天哩!」楊蓮說著,掀開右額頭上的劉海兒:「你看,十年了,還有這麼大一塊疤哩!」
楊蘭看去,見那道疤確實醜陋無比,不禁有些開心,這疤要是傷到臉上就更好了,心裡想著,嘴上卻說:「姐姐,你怎麼連這都記著,還在記妹妹的仇嗎?」說完嘟起嘴巴,好像自己吃了虧似的。
「哪有,只是想到些以前的事,說說罷了!」楊蓮輕輕用手點點楊蘭的面頰,笑著說。
「好了,姐姐,我還要去練書法,就不陪你了。」
「好。」楊蓮微微一笑。
楊蘭偷偷朝奼紫嫣紅使了個眼色,帶著春桃春杏走了。
「這個楊蘭很漂亮,但不足為懼,她不是你的對手!」花無忌說。
楊蓮狡黠的一笑:「她本來就不是我的對手,她是我的幫手!」
「呵呵,你的厲害之處,就是讓一切人都能為你所用。」
「過獎!」楊蓮得意的笑道。
「娘子說什麼?」嫣紅隱隱聽到楊蓮在嘀咕著什麼,趕緊上前問道。
「沒事,」楊蓮看了一眼面前的花無忌,又看著嫣紅說:「我父親何時回來?」
「這個時辰應該快了。」
楊府的花園裡千嬌百態,各色花兒早被春風喚醒,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全開了。楊蓮伸手採下一朵,放在鼻子前嗅著,花氣襲人,讓自己也清醒了不少。
「相公。」府上的奴婢招呼道。
楊蓮尋聲望去,只見楊國忠正大搖大擺地走進府來,身著紫袍,腰間的金魚袋隨著步伐歡快的跳躍著。
楊蓮迎了上去,欠身行禮,喚道:「父親。」
「哦,蓮兒啊,昨夜睡得可好?還住的習慣嗎?」
「多謝父親關心,蓮兒一切都好。」
「那就好,有什麼需要儘管找你阿娘說!」
楊蓮輕輕搖搖頭:「跟阿娘說不管用,有些事得跟父親談談!」
「談什麼?」楊國忠笑道:「我還有事。」說完轉身便走。
「下棋!」
楊國忠一愣,揮手讓奼紫嫣紅退下:「下棋?蓮兒什麼意思?」
楊蓮笑笑:「我想當安王妃!」
「哦?」楊國忠雖已料到楊蓮的企圖,可這麼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倒還是出人意料,正琢磨著她的目的,就見一個小廝快步跑了進來。
「相公,安王請十三娘進宮。」小廝稟告。
「告訴安王,我昨夜偶感風寒,身體不適,今日不便去。」楊蓮不屑地說。
「這?」小廝看看楊蓮,又看向楊國忠,不知如何是好。
「按十三娘的話回吧!」楊國忠看了一眼楊蓮,朝小廝一揮手。
見小廝退下了,楊蓮盯著楊國忠的眼睛陰冷地笑道:「父親精心培養了我十多年,難道就因為我失蹤了五年就要放棄我這麼好的一顆棋子嗎?我才是父親需要的人,楊蘭,她不行!」
「蓮兒這是何意啊?」楊國忠瞪著犀利的小眼睛看向楊蓮,擼擼山羊鬍,滿臉疑惑。
「這老狐狸,到現在還在裝呢。」花無忌搖搖頭,一臉鄙視。
楊蓮淺淺一笑:「父親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這裡又沒外人。當年姑姑不也正是如我一樣嗎?父親把她嫁了壽王,獲得了高官厚祿,後來見聖人喜歡,又想辦法把她變成了楊太真,然後成了楊貴妃。父親便因此成了大唐宰相,在朝堂上呼風喚雨,好不威風。
然而父親只是她堂兄,也就是個國舅罷了。如今聖人老了,聖人一旦仙逝,貴妃也就不在了,父親的地位自然也將不保。姑姑被當棋子用了兩次,早已沒了價值,父親難道就沒想過換一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