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輕鬆

方旭速度極快，五山之地也不大，時間不長，啟山在望。

突然，他眉頭一挑，緩緩減速，稍稍拐彎，跳到了一塊大石上，往遠處看去。

遠處，影影綽綽，站著二十來個人。

其中十人各自彎弓搭箭，左顧右盼，全神戒備。看衣服顏色，是二龍溝的隊伍，他們背靠啟山站成一排，全身上下只帶了弓箭和投槍，其他兵器都沒帶。

另外十幾個人，則是共管會的人，三兩成群，東一夥西一夥，站得很是分散。

周破軍微微皺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沒有開口。

方旭從大石上跳下，探手從背後黑色箭匣里，抽出兩根小型投槍，一手一支，慢步向對方走去。

這片區域很有意思，是整個五山之地少有的無遮無攔的區域。

南方是亂石河谷，北方是啟山，東西兩方是茂密的森林，唯獨中間，大概東西六百米，南北八百米左右的區域地勢平整，布滿砂礫和鵝卵石，沒有大石，沒有樹木，也沒有溝壑。

方旭在南面，二龍溝的隊伍在北面，兩方相隔八百米左右遙遙相對。

岐山溝的隊伍被方旭在溝壑縱橫的青山北部區域全滅，很顯然，二龍溝接到方旭不放棄尋仇的消息，為避免重蹈覆轍，專門選擇了這樣一個預設戰場，無遮無攔，不利於隱藏身形突進近身。

不過，方旭並沒怎麼在意。

什麼戰場都無所謂，不會對戰鬥結果產生任何影響。

方旭慢慢向對方走去，當雙方相聚三百米時，他高聲道：「二龍溝村的弟兄們小心，方旭在此！」

話音剛落，背後傳來陣陣大笑，「哈哈哈哈哈，方旭，黃十一等你多時了！」

方旭步子驟然停住，轉身看去。

只見亂石堆邊緣，十個青年分散站立在十塊大石上，各持兵刃，虎視眈眈。

方旭眉頭一挑，臉上現出微笑，道：「霸下村的諸位兄弟，方旭在此，小心了！」

黃十一哈哈大笑，「小心的應該是你，南兄，魯兄，還等什麼？快點出來解決了他，我們去打獵！」

話音剛落，東西兩面密林中轉出兩伙人，他們沒有說話，只是各持兵器，靜靜地注視著方旭。

方旭左右看看，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他倒是沒想到，霸下四村會這麼小心，竟然集結了四個村四十人對付自己。

「麓山峪、臨南村諸位兄弟，方旭在此，諸位請小心！」

方旭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似乎並沒有發現他面臨的危險境地，微微停頓，他續道：「諸位兄弟，現在這個情況，小弟已經無法留手，若是有所錯漏，出手太重，請見諒！」

這話說完，滿場寂靜。

「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人！」

「吶，今天你就見到了！」

四個方向，四十人分散開，緩緩壓迫而來。

黃十一哈哈大笑，道：「衛兄，南兄，魯兄，聽見了沒？方兄弟說，他無法留手了，你們怕不怕？哈哈哈，小弟還真是有點害怕吶，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我也害怕呀，方兄弟，千萬手下留情啊。」

「我也是啊，哈哈，方兄弟手下留情。」

四個村的領頭人紛紛大笑，極盡嘲諷。

啟山山頂，鎮主與李大人站在一塊凸出的大石上，靜靜地看著戰場。他們忍不住好奇，也來看熱鬧了，見識一下手下所說的血士之下最強。

當年的宋老實，也被稱為血士之下最強，之後他的驚艷就不用多說了，如果方旭也有那樣的本事，鎮主和李大人作為發掘者，也會有莫大的好處，他們想親眼見證。

這時候，一直靜靜站立的方旭突然間動了，他將手中投槍收入背後黑色箭匣中，取下背上的弓，從普通箭匣內抽出一支羽箭，左手弓，右手箭，看向二龍溝一人。

「咦？他在幹什麼？」

「三百米距離，能射得中什麼呀？他是在搞笑嗎？」

鎮主與李大人同時皺眉，對視一眼。

方旭聽不見別人的議論聲，他只是冷靜地搭箭，彎弓，瞄準，放箭。

砰！

弓弦發出明顯不同於普通弦響的沉悶的爆響，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歸位，把力量傳到羽箭之上，因為力量過大，箭桿兒都有些變形，劇烈搖擺幾次后，又很快恢復，一點寒芒，飛射而出。

「躲！」

二龍溝衛雲突然間大吼。

這一聲，喊得他身邊九人意外，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一人慘叫聲中倒地不起。

滿場寂靜。

「這……怎麼可能？」

旁觀的共管會眾人只覺很是意外，看起來方旭的羽箭速度並不算快，他們能夠清晰地看見其飛行軌跡，可為何二龍溝那人不知道躲閃？

正在靠近的三十九個人集體渾身一震，腳步頓了瞬間，才繼續包圍上來。

啟山山頂上，鎮主皺眉，道：「方旭這一張弓，很強。」

李大人緩緩頷首，道：「不錯，至少需要千斤之力。」

他們作為二級戰力，目力驚人，耳力驚人，清晰地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方旭的弓很重，以這一支羽箭的速度，約二百米每秒估測，大概需要千斤巨力才能拉開。

二龍溝那人能看見方旭放箭，能聽見弓弦的響聲，但羽箭射向他的時候，在他的角度看來，羽箭只有箭頭那麼一點點，他看見的時候，羽箭距離他已經不足百米，他要在半秒之內反應過來，並作出躲閃動作，而且是在事先不認為那支箭對自己有威脅的情況下，很難很難！

方旭這一箭，讓李大人和鎮主想起了弓，在兵器中尷尬的地位。

本身並不容易掌握，想練好練精，沒個幾年功夫不可能。而下南城普通人戰鬥的主要對象是各種猛獸，四五百斤力道的弓，並不能很好的對其造成殺傷。

猛獸，是一個統稱，在獸類中的地位，相當於開了下丹田或下、中丹田的人類，是普通獸類與妖獸、血獸之間的過渡。

它們不論是防禦力，還是戰鬥力，都比同種普通獸類強大得多，也危險得多。但他們依舊吸引著人們狩獵，因為，它們的肉，屬於靈食，雖然只是最低等的靈食，可也是最容易獲取的靈食。

故此，歷來，人們對弓都不夠重視。

細想一下，開弓只用得上雙臂的力量，而且一條手臂推弓臂，一條手臂拉弓弦，實際上只發揮出了單臂的力量。這樣一來，羽箭雖然可以獲得很快的初速度，可是對於防禦力強悍或者體型巨大的猛獸而言，威脅並不大。

因此，在對付猛獸時，羽箭更多只是作為干擾兵器，真正的殺傷性遠攻兵器，是投槍。

投槍，投擲前腿部發力助跑，然後腰腹瞬間發力，同時手臂發力暴力甩動，看似簡單的投擲，實際上需要藉助全身的力量。加之投槍沉重，雖然攻擊距離沒法跟羽箭比，速度也沒有羽箭快，可威力要大得多，能夠對猛獸產生致命威脅。

圍攻方旭的三十九個青年雖然想不到那麼多，但是，也意識到情況不對了，黃十一突然大吼道：「衛兄，南兄，魯兄，突進，儘快拉近距離，所有人，無視攻擊，沖！」

「沖！」

「殺！」

「上！」

應和聲響起，所有人驟然間加速，向方旭衝來。

方旭依舊冷靜，站立不動，彎弓搭箭瞄準放箭一氣呵成，慘叫聲中，一人倒地。

然後，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短短五秒鐘，方旭放箭八次，放倒了對方六個人。

而他們與方旭之間的距離也拉近了不少，霸下最遠，還在三百米開外，可其他三個村，都到了兩百米之內。

衛雲大吼道：「所有人，放箭干擾！」

「是！」

所有人大喊著，彎弓搭箭瞄準還擊。

可是，他們用的弓大多在三四百斤，又是在高速奔跑中，絕大多數羽箭都偏了，偶爾幾支射準的，方旭只是側身或挪動步子即可輕鬆躲過，對他沒有絲毫威脅。

方旭原地小幅度動著，冷靜地發出一支支索命的羽箭。距離越近，羽箭威力就越大，也越難躲避，他箭無虛發，每當弦響，必然有一人倒地。

短短五秒鐘，當最近的一人靠近到方旭百米時，他又發出了八支羽箭，放倒了八個人。

到了這時候，方旭終於不再待在原地了，他沖向了二龍溝的隊伍。

二龍溝，作為方旭第二輪打擊重點照顧的一支隊伍，此時只餘下衛雲一人。

整個過程中，兩側兩支隊伍猜到方旭可能會往二龍溝方旭突圍，可是，沒啥用，他們中分出幾人向二龍溝方向狂奔，可到一切塵埃落地之時，距離還在百米開外，改變不了什麼。

衛雲，唯一一個連續兩次躲過方旭羽箭的人，眼看方旭衝來，他紅著眼睛，突然咬牙大吼一聲，扔掉了弓箭，探手從背後取下投槍，邁步加速，朝著方旭猛衝而來。

在外人看來，方旭此時面臨的情況比之五秒之前艱難得多，因為麓山峪和臨南村的人距離他不到百米，任何人的羽箭只要射中，對他都有威脅。

可是……

方旭驟然之間全力奔跑，速度快得驚人，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如同爆炸般騰起大片砂石。

「嘶……好快的速度！」

「這個速度，幾乎是其他人的兩倍了！」

衛雲瞳孔驟然緊縮，咬牙再次大吼，調整步伐，投擲出了投槍。

投槍呼嘯，向方旭刺來。

方旭微微側身躲過投槍，衛雲還沒來得及取下第二桿投槍時，方旭已經到了他眼前。

在衛雲驚恐的注視下，方旭右手舉起了長弓，以弓做棍，掄起來，猛然間砸向衛雲胸腹之間。

眨眼間，兩人交錯而過，遠處，人們只見到衛雲口吐鮮血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到地上，騰起大片砂石，抽搐幾下便不再動彈。

全程，方旭沒管兩側射來的羽箭！

原因很簡單，他的速度太快了，差不多能達到四十米每秒，衛雲作為二龍溝最強者，下丹田靈氣藍色的人，速度也比綠色下丹田的其他人快近一些，超過二十米。

從方旭沖向衛雲到兩人相遇，還不到兩秒鐘，這麼短的時間，又是他們初次見識到方旭變態般的速度，根本判斷不準放箭需要的提前量，羽箭只能跟在方旭屁股後面吃灰。

事實也不出方旭所料，這段時間內，距離他最近的羽箭也在五米開外。

短短兩秒，方旭重傷衛雲，絕塵而去，兩側包抄的人只能傻眼的看著，甚至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包圍方旭的預設目的破產，他們不知道該不該追。

奔出百多米，方旭驟然間停住腳步，轉身。

霸下村的隊伍姍姍來遲，與臨南村、麓山峪的隊伍匯合，二十五個人聚集在一起，與方旭相隔兩百米對峙。三村眾人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追又追不上，跑又跑不了，一直被動挨打，咋整？

共管會眾人只覺震撼，方旭的戰鬥力超出他們想象，之前與岐山溝一戰，完全沒有發揮出來。此時此刻，所謂血士之下最強，鎮主和李大人深表認同。

方旭慢慢從箭匣內抽出一支羽箭，彎弓搭箭，瞄準了三村眾人。

二十多個人，無一人例外，一個個臉露驚慌之色。

黃十一強撐著上前兩步，高聲道：「方旭，我們認輸，可好？」

話一說完，二十多人一個個心情忐忑，靜靜等待方旭回答，如同等待判決的囚徒。

「我說過，滅掉你們首發隊伍之後，允許你們認輸，此事就此揭過。可是，剛才一戰中，大概有幾個人沒救了，這違背了當時我的諾言，算是我的錯，所以，我可以答應你們認輸。但是，我有條件，你們有兩個選擇，你們退出此次比賽，讓你們的替補來參賽，或者，你們繼續參賽，此次收穫我要三分之二！」

方旭面無表情，說出的話也沒有感情。

「方旭，你不要太過分！」黃十一怒了，方旭的條件太苛刻，他無法接受。

「就是！方旭，你以為你能輕易滅掉我們全部？我們知道打不過你，可是，我們分頭逃跑，你能如何？」南浩高聲道。

魯雄面無表情，恨恨地瞪著方旭。

方旭輕笑，「確實，如果你們分開逃跑，之後一直躲避，三天時間，我根本無法滅掉你們所有人。可是，你們分頭逃跑，有幾個人能獨自面對猛獸？面對我，最多重傷，面對猛獸，你們大概率會淪為它們的口中食，這種損失，你們承擔得起嗎？」

二十多人集體神情凝住，方旭的話，很有道理。

這時候，魯雄神情一動，拉了拉黃十一和南浩，低聲道：「我們退出！我們二隊也比別的村一隊強，還有，實在是不夠，我們買幾個名額就是了！」

黃十一和南浩神情微動，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黃十一高聲道：「方旭，我們答應你，我們退出比賽，可是，你不得向我們二隊的人出手！」

「好！」

一對四十，輕鬆獲勝，看得共管會眾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