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8章 少女心事

肖爍從未想到這雲仙鎮的糖葫蘆會貴得離譜，一串居然要十枚皇階靈石才能買到，而且還要提前預約，因為每天只限售二十串。

待小屁孩領著肖爍和蒙面女子趕到時，那小販手中也僅有一串，且還是已經被預定好的。

肖爍心想這下小屁孩該是吃不成了吧？卻未曾想到那小販見到小屁孩，忙是點頭哈腰的將最後一串糖葫蘆主動交到了小屁孩手中。

很是不解的肖爍只好一邊付了錢，一邊問到小販：「你這不是已經被預定了的嗎？這樣做，就不怕那預約之人找你麻煩么？」

小販卻是靦腆一笑，一邊將靈石收入袖口，一邊解釋到：「小祖宗能夠來吃我的糖葫蘆，那是我的造化，也是那預約之人的福分。」

肖爍更是不解了。

蒙面女子倒是主動給肖爍說了裡面的門道，她說到：「被這小祖宗搶了糖葫蘆的顧客，會在三日內實現一個除了得道的願望，所以所有人都想被這孩子臨幸，而這也讓這商家的糖葫蘆哪怕賣得奇貴卻是不愁顧客。」

聽完蒙面女子的解釋，肖爍驚了，他驚詫的看著正滿足的啃食著糖葫蘆的小屁孩，心想這孩子到底是何方人物，居然會如此厲害。

小屁孩眼角餘光撇到肖爍正端詳著自己，不由是把嘴裡的糖葫蘆放了下去，轉而抬手一抹嘴上的蜜汁，問到肖爍：「看什麼看？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的那點兒小心思全抖露出來。」

說完，小屁孩又來到肖爍跟前，勾了勾手示意肖爍蹲下。

待肖爍蹲下之後，小屁孩又墊著腳尖貼到肖爍耳邊，細聲說到：「你所思所想無法成真，你還是早早放棄為好，世間萬物，能夠違背規律的都是奇緣，既然是奇緣就無法人為左右，所以你還是得看開些。」

說完，小屁孩便是化作了一陣風，從肖爍眼前消失了。

肖爍心想這修仙之人，都喜歡憑空消失么？來無影去無蹤的，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只是過了眨眼的功夫，小屁孩的聲音在肖爍和蒙面女子耳邊響起。

「我就先會崑崙了，你們倆自個兒爬山回去。」

肖爍沒想到這小屁孩居然要把自己和蒙面女子單獨相處，頓時覺得十分尷尬，尋思著這下該如何是好？

但蒙面女子卻是一笑，說到：「你還不走么？」

「走？」肖爍一時之間沒想明白自己要走什麼，往哪兒走。

蒙面女子見肖爍還呆著不動，不由是深吸一口氣，翻了個白眼，心想這人咋這麼笨呢？

「大哥，你都已經下山了，你還不走，等著被李老大再抓回去么？」

被蒙面女子這麼一提醒，肖爍立馬反應了過來。

「對哦！我已經下山了！我不用參加那啥比武招親大會了！」說著，肖爍興奮的伸手將蒙面女子往懷中一抱，當作是最後的道別儀式。

隨後，便是鬆開雙手，和蒙面女子揮了揮手，轉身沒入了人群里。

故事就到此結束了么？並非。

蒙面女子被肖爍如此攬在懷中抱了一下，少女心思頓然滋生，自記事以來，她就沒被任何男人如此對待過，連自己的老爹李玄霄都沒有這樣。

沒錯，蒙面女子便是那李玄霄唯一的女兒李伶紗。

而她在清晨之所以會突然和肖爍翻臉，也在於她的名字，和肖爍心中那人的名字稱呼一樣，她誤以為這肖爍其實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心機男人，是早就對自己圖謀不軌，在北荒被救便是他早就設計好的全套，要的就是讓李玄霄非要讓他做婿的。

可李伶紗剛才被肖爍那樣一抱，突然加速的心跳也是真真切切的。

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整個人直接就僵在了原地，腦子裡也是變得一片空白，雙手雙腳也不聽使喚，臉蛋上更是火辣辣的發燙，就像走火入魔了一樣。

直到肖爍完全被人群淹沒，李伶紗才感覺到輕鬆了一下。

獨自一人回到崑崙派后，直到深夜時分都無法入睡的李伶紗只好一個人坐在山門上望著天上的皓月發獃。

李玄霄忽然從天而降落在李伶紗的身邊，雙腳站在上門上，背著雙手，陪著自己的寶貝女兒一同賞月。

李伶紗直到自己的老爹來了，但她沒有扭頭看一眼。

最終還是做父親的李玄霄率先打破了安靜的氣氛，問到李伶紗：「你不是放他走了么？」

李伶紗突然有些惆悵的垂下頭來，顯得有些失落的點了點頭。

「李老大，你說……他明明想成為你的女婿，卻還要故作矜持，一而再的拒絕你呢？」說著，李伶紗抬頭看向李玄霄，「他想通過你來獲得威望么？」

李玄霄卻是一笑，依舊望著皓月的對李伶紗說到：「很多事情並非你想得那麼簡單，萬事萬物都有他存在的規律，我哪怕是僅次於天的存在都無法改變。」說著，李玄霄右手一揮，那半空之中的皓月當即變成了一個監控器，而在那畫面里的，正是肖爍。

見著肖爍此時此刻居然在爬合一仙徑，李伶紗一下驚了，滿臉疑惑的問到李玄霄：「他不是走了么？」

李玄霄長嘆一聲，閉著眼搖了搖頭。

「如果說他內心的執念不夠，他就會離開。但他對自己心愛之人的執念真的很深，所以他又要回來。」

李伶紗呆了，她望著李玄霄，良久才是顫抖著自己的絳紅小唇，問到李玄霄：「老爹你是說，他……喜歡我？」

李玄霄一聲長嘆，轉而從袖口掏出一卷畫遞到了李伶紗眼前。

李伶紗接過畫卷展開一看，只見那畫卷上，畫著的女孩子穿著和肖爍幾乎一模一樣的衣服，但模樣卻和自己長得很是一樣。

就連那眼神里的神采都一模一樣。

只是那落款，卻是讀音相近的另外三個字——李凌莎。

啪嗒一聲，一滴淚水陡然掉落在畫卷上，那是李伶紗的淚，她從未想過肖爍那內心執念之人並非自己，而是另外一個人。

這種情竇初開卻又瞬間幻滅的心痛，也只有李伶紗自己能夠明白了。

「所以，他要回來，是想踏入化神不老不死，最後見她一面么？」

李玄霄聽得出女兒那已經支離破碎的悲傷，可現在的他又該如何寬慰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呢？他是父親，可他也恨自己只有一個父親。

他只能忍痛聽著女兒聲淚俱下的哭訴。

「所以，他回來是要參加比武招親大會，成為你的女婿，然後迅速踏入化神境界？」

李玄霄其實並不這樣認為，但他又無法否認肖爍可能存在這種心思，只好會了一聲：「或許是的。」

「明白了……」

李伶紗抬手抹去眼角的淚花，轉而收起畫卷放入袖口。

罷了，她又是站起身來，面對著李玄霄，問到：「如果他最後成功了，你還會遵從遺訓納他為婿並傳他掌門之位么？」

李玄霄沉默了，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的女兒。

身為僅次於天的崑崙派掌門，他代表著天道，這讓他不能違背自己身上的責任。

可他也直到自己是李伶紗的父親，是李伶紗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親，為了李伶紗他也可以放棄一切。

只是當面對天道和私慾之時，哪怕是他李玄霄，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無他可說，李玄霄只好背過身去，說到：「還是早些歇息吧。」便是縱身跳下山門，沿著那五行橋，以一個凡人的形式，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崑崙正廳。

望著父親遠去的背影，李伶紗也是明白了父親的左右為難。

「父親，女兒明白了。」

說著，李伶紗右手一揮，便是把那皓月變了回來，轉手從袖口掏出來那一枚面具，套在了臉上。

摘下面具，她可以是這三界之中獨步天下的李玄霄的寶貝女兒。

戴上面具，她便是我行我素的有心俠女。

只是李伶紗從未想過，這兩種身份會在這種情況下發生激烈的對撞，讓自己感到錐心之痛。

可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崑崙派的未來，為了成全肖爍內心那炙熱的執念，李伶紗直到自己只能將那一刻已經發芽的愛情種子重新掩埋起來，直到腐爛，直到淡忘。

以蒙面女子的身份在昆崙山門上站了良久，李伶紗長吁了一口氣，才是感覺心境平靜了不少，便是化作一道虛影消失在柔美的月色之中。

待她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在合一仙徑的半道上。

此時的肖爍也恰好來到這裡，見著李伶紗，他不免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說到：「讓你見笑了。」

李伶紗還是沒想到自己見到肖爍時，還是會為自己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愛情感到心痛。

但李伶紗也直到，現在並非感情用事的時候，讓肖爍順利通過合一仙徑的考驗才是正事。

於是，李伶紗對著肖爍搖了搖頭，問到：「你為何要回山？」

肖爍擺手聳肩，抿了抿嘴，對李伶紗說到：「你應該還記得早上我說的話，我是一個心有所屬的人，只是那個人活在未來，可能是五千年後，也可能是一萬年後的未來，我要見到她，我就必須活過萬年。」

「所以你要成神。」

肖爍又是抿嘴一笑，點了點頭。

「對，我要成神，只為見她一面，就夠了。」

李伶紗沒想到肖爍的內心執念會如此的深，也如此的純粹。

「既然如此，那就先過了這合一仙徑的考驗吧。」說著，李伶紗便是為肖爍讓了道。